第一百五十三章拓拔氏的命运已定
受降城，乃西汉为接受匈奴左大都尉投降而建，曾为汉与匈奴争夺的军事要地。 从光禄城至受降城中间有支就、头曼、滹河三城，其中支就、滹河城随着时间而废弃成为一座废墟。 头曼城乃匈奴第一代单于头曼所建，其子冒顿单于又一统草原，其城乃石头城，虽历经久远，汉军舍弃时多有毁坏，仍然是一座坚城。 何况拓拔侩败回草原时便考虑到汉军可能会出塞，于是调集周围各部落的妇孺老幼重修头曼城。 当轲比能抵达受降城后，又令轲比能二人进驻头曼城，以抵挡汉军兵锋。 轲比能不傻，野战必败于王玢之手，前车之鉴不远，于是跟宴荔游一心守城，将手下所有人都派出去修缮头曼城。 故此王玢大部便顿兵于头曼城下。 王玢看着石头垒成的头曼城不由扶额，早知如此就该把孙坚三部步兵调来，毕竟论攻城还是步兵专业。 此番出塞，王玢已准备了许多攻城器械，如云梯、飞桥、巢车等，至于抛石车由于威力过大，只存在帝国的武库跟图纸上。 轲比能修城，王玢便在城外建土山、箭塔以及瞭望台，将太后的弓兵放上去跟鲜卑胡骑对射。 除了第一日得到数百玉符，之后每日鲜卑胡骑都会很小心。 不论战场上决定胜负的是什么兵种，解决问题的永远是，也只能是步兵。 王玢看着高大的石头城皱眉不已，顿兵城下数日，除了些许玉符什么收获都没有，甚至得到的玉符还不够王玢兑换出来的粮食呢？ “城中守将是谁？”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玢在攻略塞外前，将成廉招来。 成廉在塞外一年多的时间，原本有些细腻的皮肤变得很是粗糙且面色黝黑，胡子拉碴，面目削瘦，一双眸子却比之前明亮许多，宛若狼眼一般，身上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膻腥味。 成廉的成果有多少，王玢不知，可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草原上没少吃苦。 成廉朗声道:“主公，城内乃西部鲜卑有名的悍将宴荔游，跟他搭档的是来自中部鲜卑的轲比能，这个人在中部颇有勇名，据说是檀石槐长子檀纵的亲卫出身。” “哦！轲比能？” 王玢目光一凝，这可是后鲜卑时期的霸主，如果说檀石槐率领鲜卑崛起，轲比能可是带领一盘散沙的鲜卑复兴，之后才有慕容、拓拔、段氏等鲜卑的大兴。 “你确定是他？” 王玢脸色深沉的看向成廉问道。 成廉点头:“这没错，轲比能在鲜卑中也算有名，属大王子一脉，而大王子檀纵已死，西部乃二王子和连的舅家，他在西部鲜卑并不吃香，且是在云中被张公大败后发配至此的。” 和连、轲比能、宴荔游、檀石槐，自己接触的人物似乎越来越有名头，而且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在自己手下吃过败仗跟苦头。 王玢此刻有种“天下英雄不过尔尔”的飘飘然，不过看着冰冷的石头城这种情绪又飘散去，如果轲比能真不堪一击，那么此刻就该弃城而逃，可他没有，足见他对得起自己在历史上的威名。 “既如此，此城难攻矣！” 王玢长叹一声，再想是不是要把后方的三营步兵调来时。 一旁呼衍师智，胡师智道:“主公，其实对您来说并不难？” “哦！怎么说？” 王玢眼前一亮，颇有兴致的问道。 “既然轲比能二人不受拓拔侩待见，那吾等围头曼城，他必不会有援兵，头曼城内不下三万骑每日吃喝都是大问题，只要围些时日，城内无粮，其军自溃。” 胡师智已不卖关子，当下把自己见解说出，同时不忘捧成廉一把道:“当然老夫的计谋建立在这位壮士的情报上。” 王玢本来还想围城打援，如今一听看来不现实，那么说来围城就是最好的计策。 当然还有，那就是挖地道，可这也是个技术活，不代表王玢不做，正好做个实验。 “先生，此计甚妙，城内无粮，外无援军，时日一久，军无战心，其军自溃。” 王玢并没有为胡师智介绍成廉，为的就是给成廉带上一股神秘色彩，给胡师智造成一股威压，让其清楚自己手下有一股神秘势力，可探知周围人的秘密。 这无关相不相信人，而是给手下人一种压力，会让他们在做事时提高积极性，当然在反叛时会有所顾虑。 当王玢从头曼城离开时，头曼城头上轲比能跟宴荔游正看着王玢离去的背影，指点道:“那人恐怕就是王玢王子凡。” 轲比能弟弟苴罗侯道:“要不要派人将其抓来？” 轲比能眉头一皱，斥道:“别看其身边只有百骑，某敢说这周围绝对埋伏着不下数千汉军铁骑，你想带多少人去？” 苴罗侯讪讪无语。 宴荔游在一旁解围道:“比能兄，汉军势大，如今围而不攻，某恐吾等坚持不了多少时日啊！” 轲比能对宴荔游很是和蔼道:“宴荔游兄，只要拓拔大人肯向单于求援，你我纵然死在这，又有何憾？” 宴荔游嘴里发苦，宴荔游不怕死，可是他不能死在这，太憋屈。 轲比能也知道这事实太残酷，朗声对周围的鲜卑贵族道:“某已派人向拓拔大人求援，不时便会有援兵来，尔等只需守城待援。” 轲比能的想法很简单，我手下近三万人进攻不行，守城总可以吧！哪怕三万头猪让汉军杀，也得杀个十多天吧！ 不得不说轲比能的想法很天真，他派出去的使者很容易杀出包围圈，然后到受降城拓拔侩府上求援。 拓拔侩得到战报愣在原处，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拓拔侩的儿子拓拔邻当即请命道:“大人，儿愿率援军去救援二位万夫长。” 拓拔侩无视拓拔邻的意见，反而看向林萌。 林萌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道:“大人，万万不可。” “懦夫！” 拓拔邻大怒，欲拔剑斩杀林萌。 “混账！汝不过一小儿，怎懂军国大事？老实站在一边听。” 拓拔侩见拓拔邻粗鲁的动作，抬手将手里的酒樽朝拓拔邻掷去，而后又对林萌恭敬的道:“先生，小儿无状，某代他向你赔罪，您且说为何不可救援？” 轲比能跟宴荔游已是拓拔侩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和连曾派人来求拓拔侩趁机除掉轲比能，轲比能一死，檀纵一系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 涉及到储位之争，拓拔侩当然要先保住和连的位置，哪怕自己丢失西部鲜卑，只要和连上位，他随时能杀回来。 林萌清了清嗓子，道:“大人，此必是汉军围魏救赵之举。” 林萌不懂围城打援，可意思差不多，见拓拔侩及拓拔氏精锐一脸懵逼，又详细讲解围魏救赵的意思。 拓拔邻听懂道:“先生的意思是汉军围头曼城，意在吾等援军。” “千夫长圣明。” 林萌可不敢在拓拔邻面前踞傲，当下一个马屁送上。 拓拔侩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可头曼城一失，汉军必回来攻受降城，吾该怎么应对。” 林萌收了轲比能的金银，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到说辞，道:“大人，何不向单于求援？” 拓拔邻脸色一变，周围拓拔氏的精英更是纷纷怒喝。 “够啦！且听先生怎么说？” 拓拔侩一拍席案道。 拓拔氏精英骇于拓拔侩的残暴才安静下来，可看向林萌的目光依旧不善。 向单于求援，他们恐怕就是下一个阙机，被檀石槐缴了兵权，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贵族。 林萌有种群狼环伺的感觉，可目前的局势容不得他退缩。 拓拔侩在巨大的压力下，亦一字一顿的道:“若先生说法不佳，别管某翻脸无情。” 林萌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道:“不知道大人可还记得前年之事？” 前年三将出塞，单于退却弹汗山，以空间换时间，结果大败汉军三万精骑，才有鲜卑之威震四方。 “你的意思是，先保存实力，再说其他？” 拓拔侩皱眉道。 “大人，如果不向单于求援，大人可能守住受降城，如守不住，等待大人的是什么？” 林萌见拓拔侩有些意动，胆子又打了些，道:“大人，如果请单于来，大人起码能保住性命，以和连王子的地位，大人还怕不能卷土重来吗？” 林萌的话让拓拔侩及拓拔氏精英都陷入沉思，良久拓拔侩才艰难的道:“先生所言极是。” 拓拔侩当日书信一封，让自己的儿子拓拔邻亲自送往弹汗山和连处。 和连见之大急，拓拔氏是他上位的根本，绝不能有失，于是亲自去见檀石槐。 檀石槐得到消息后不疼不痒的让拓拔邻下去休息，又喝令和连下去，才跟魏礼商议:“先生一切若你所愿。” 魏礼满脸平静的道:“礼恭喜单于，帝国大势已成。” “哈哈哈！” 檀石槐听完抑制不住的哈哈哈大笑，从他击败夏育三将后才彻底明白中央集权的妙处，如果能集合三部草原所有部落，控弦数十万，谁人可挡？ 马踏中原，指日可待。 他不仅要重现冒顿时的辉煌，还要做冒顿没做成的事，他要拿下中原，让鲜卑跟汉人调换个个，鲜卑人才配拥有中原那膏腴之地。 “先生，孤这边下令集合部队，西上。” 檀石槐霸气十足的道。 “单于且慢。” 魏礼阻止道。 其实这种掌控一个帝国的感觉早已把魏礼心中汉胡之间的芥蒂淹没。 “嗯？” 檀石槐虎目微瞪，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出现在魏礼身上，魏礼不得不移开与檀石槐对视的目光，解释道:“单于，去年拓拔氏虽然大败，有些伤筋动骨，可根基仍在，单于何不在拓拔氏根基动摇时才西上，一则让汉军明白:吾鲜卑不可胜，二则不费一兵一卒便尽得西部鲜卑草原。” “嗯！先生言之有理。” 檀石槐不由想起自己的老岳丈拓拔盖那个老狐狸，他在西部鲜卑经营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的确得大动一下才好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