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桃枝气泡在线阅读 - 第8节

第8节

    这个狗逼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撕毁和平条约!!!

    陶枝想问,忍了忍,还是憋住了。

    她是那种表情藏不住事情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她眼珠子一转江起淮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又想笑了。

    开学这一个礼拜他其实也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位公主的事,家境好,成绩次,学年大榜上回回倒数,打架惹事谈恋爱第一名。

    是个叱咤实验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非常出名。

    就这智商还能当上风云人物。

    江起淮觉得实验一中的校霸们也是没什么救了。

    他垂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子和教材,对于小土拨鼠的认知多了一层。

    一朵从小被娇生惯养在玻璃罩里,细心呵护着长大的玫瑰。

    -

    宋江一直调侃粥里混进了他们这帮老鼠屎不是随口说说的,平心而论,实验一中确实是一所挺好的学校,在整个市挤一挤还是能勉勉强强排上个前三名。

    第一名的是雷打不动的帝都附中,常年出高考状元和数学理综满分选手,是那种谁家小孩中考要是能考上附中家长要连着放七天七夜挂鞭,敲破整栋楼邻居家门通知的学校。

    而江起淮是附中的第一名,上学期的三校模拟出题组故意出得非常难,打算挫一挫这帮小孩儿的锐气,尤其是数学组,他还是拿了个满分。

    这么一个人物转学过来,实验高层非常重视,开学第一天学校领导班子就已经来一班看过两回了,王褶子被校长叫出去开了好几次会。

    连带着整个实验的老师和学生都像是被打了鸡血,觉得实验的未来无限好,拼一拼的话这一届的gdp能保三争二。

    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但一班的师资力量确实是最好的,任课教师不是年级主任就是学科组长,学习气氛也非常浓郁,就连每天看起来不务正业满嘴骚话的厉双江上课的时候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陶枝是整个班级里唯一的异类。

    但陶枝依然咸鱼得不受影响,她的目中无人已经达到了无论身处任何环境,都可以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的程度,看起来是没救了。

    王褶子不这么想。

    他当了十年的班主任,年年带出来的班级都是拿得出手的,早在开学的时候,他就对每一个学生都进行了了解。

    陶枝在初二以前,成绩一直都是学校的前几名。

    他私下也联系过陶修平,两个人电话聊了挺久。

    陶修平是个非常开明的家长,王褶子从教这么多年,这样的家长几乎没见过几个。陶修平觉得他闺女现在既然不想学习,那他每天硬逼着她也没用,没有什么比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更重要。但如果王褶子有什么合适的方法能够让陶枝认真起来,他作为家长也十分愿意配合。

    王褶子对陶修平的印象非常好,连带着对陶枝也多了些关注。

    这小姑娘其实脑子很灵,也有几分小聪明。

    明明是找人帮她写的作业,被发现了她就能瞬间编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上课睡觉故意把她叫起来回答问题,给她抛个解题思路她就能顺着这个方向磕磕巴巴地说上几句。

    王褶子看过她这一个礼拜交上来的数学卷子,后面的几道大题和提高题,辅助线画得其实都是对的,但她算不出来。

    几何的天赋很高,代数差得一塌糊涂。

    王褶子叹了口气,琢磨着怎么能让这小姑娘重新意识到她得开始学习了。

    -

    陶枝不知道她找人帮忙写暑假作业这事儿其实早就被识破了,还以为自己的演技完美无瑕得足以瞒天过海,也不知道平时凶恶的老王八这会儿正在办公室对着她的成绩单发愁。

    她这天上课难得没有睡觉,单手撑着脑袋要听不听地发呆。

    这节课是数学,付惜灵的卷子摊开放在两个人中间,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清秀。

    陶枝昨天只要到了新教材,但试卷很多都是没有剩下的了,她也懒得再到处问,直接把自己的卷子翻出来,给了江起淮。

    反正放着她也不会做。

    讲台上老师讲完了这一段的重点和知识点,又讲了一道卷子上的例题,剩下的题要他们小组讨论一起完成。

    小组讨论向来都是前后桌,四个人一组,陶枝他们这组就有些奇特。

    一班的学生人数刚好是单数,江起淮是没有同桌的,陶枝是个废物,所以他们这一组只有付惜灵和江起淮两个人算。

    付惜灵默默地松了口气,还好江起淮是个神仙,做题奇快,不然他们的速度会被别的小组拉下一大截。

    两个人转过头去,江起淮正在卷面上全神贯注地飞快地写答案,付惜灵有不会的地方提出来他也会帮她讲,他讲题不急不缓,声音平淡言简意赅,效率很高。

    一套题做完,小组讨论还在继续。

    江起淮终于抬起头来,抽出空看了她们一眼,才注意到她俩只有一张试卷。

    他侧头看向陶枝:“你卷子呢?”

    陶枝嘴比脑快,也没多想:“喂狗了。”

    “……”

    江起淮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意会到了他是那只狗。

    他看着转过身来像一团棉花一样大咧咧摊在他桌面上、占了他桌子几乎三分之二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无言。

    陶枝躺在桌子上:“我好无聊。”

    她翻了个面躺:“上课好无聊。”

    “一班太不好了,上课没有人跟我玩儿。”陶枝沮丧地说,“我想念及时雨。”

    江起淮看着她毫无自觉地霸占着他的桌子,还在上面打滚。

    他忽然觉得因为这一套教材和卷子,自己对她的忍耐度是提高太多太多了。

    江起淮懒得搭理她,往后翻了一页,继续写后面的提高题。

    付惜灵做完了题,也想偷一会懒,小声说:“你可以跟大家一起学习呀。”

    “学习更无聊,还没什么用。”陶枝撇了撇嘴。

    “怎么没用,”付惜灵想了想,决定给她灌鸡汤,“我们好好学习,人生以后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陶枝并不吃这一套,这话她这几年听都听腻了:“再怎么好好学习,人生也不会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江起淮笔尖一停。

    付惜灵眨巴了两下眼睛。

    喜欢的人还是会离开,也会被重要的人抛弃。

    “你的人生你自己是抓不住的,学不学习也没什么区别,学习还那么辛苦,”陶枝反手给她灌毒鸡汤,“所以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快乐,快乐一天是一天。”

    付惜灵提醒她:“可是现在你也不快乐,你很无聊。”

    “因为上课没有人跟你玩儿,”在旁边安静写卷子的江起淮忽然开口,他一边写一边不紧不慢地接话道,“没有一个人跟你玩儿。”

    “……你闭嘴。”

    -

    一个人要是狗,那么无论休不休战他都那么狗。

    陶枝一整天都懒得再跟江起淮说话。

    周五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王褶子进来,让大家停了笔。

    一个礼拜的时间,班级里的人相互之间也差不多都熟悉了起来,王褶子准备用投票的老方法选一下班干部,每个人一票,在纸上写上自己觉得合适的人的名字,然后交上去,唱票。

    教室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青春里发着光,有好胜心,也有口是心非的腼腆。

    先是各个科目的课代表,学习委员,都选完最后轮到班长,正副班长两个人。

    厉双江前面一个都没选上,但他看着也并不气馁,一脸快乐地转过头来:“你们觉得我当班长怎么样?合适吧,咱班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我这么对学习充满激情!”

    他同桌嘲笑他:“做什么梦呢?你看看你那破逼英语考得那点分儿,让你当班长咱班的英语单科不得把总成绩直接拉成倒数。”

    厉双江怼着他的脑袋把他按下去不让他说话,继续对陶枝道:“老大,透个信儿,你选谁?”

    陶枝在纸上大气磅礴地写上了“江起淮”三个大字,还大大方方地让他看了一眼:“我选条狗吧。”

    厉双江:“……”

    纸条由最后一排的人负责收上去,王褶子一张一张拆开,念名字。

    每出现一次,黑板上这个名字下面的“正”字就多出一划来,纸条念到接近尾声,江起淮的名字下面的正字一骑绝尘,远远地甩了剩下的人好几排。

    一个没什么悬念了,只剩下另一个。

    只有那三四个人的名字,一个咬着一个,票数几乎相差无几。

    王褶子念到一半,突然说:“对了,忘了跟大家说,两个班长里我一个选这上头票数最多的,”他敲了敲黑板板面,“另一个选票数最少的啊。”

    全班:?????

    有人忍不住在下面喊了一声:“王老师,为啥啊?”

    “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厉害,谁也不服谁,”王褶子慢悠悠地又拆开一张纸条,“这副班长的票数上上下下的,不也是拉不开吗?差个一两票赢了的,剩下的几个你们服气吗?”

    肯定是不服的,只会觉得对方是运气好而已。

    “这矛盾不就出来了……厉双江一票,”王褶子一边唱票一边继续道,“而且班长这活儿也不完全是看成绩,学习好我有学习委员,各科特别突出的有课代表,班长么,能出现在这上头的名字,那就肯定是有那么一个人服的,既然除了那个人大家都不知道他值得学习的点在哪里,那就干脆站出来让大家看看,是不是。”

    王褶子说着拆开了最后一张纸条,愣了一下,然后乐了:“陶枝。”

    一瞬间,上一秒还吵吵嚷嚷的教室突然安静了。

    陶枝并没有什么兴趣关注班长竞选,这种浪费时间又麻烦的活白给她她都不想干,她都在收拾书包准备放学回家度过愉快的周末了,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茫然地抬起头。

    然后她看见了教室里几十颗脑袋齐刷刷地扭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陶枝:“咋了?”

    “班长,有人选你。”付惜灵在旁边小声提醒她。

    陶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皱起眉,也小声说:“有他妈的病吧?谁选我啊?”

    “不知道,你有一票,”付惜灵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那些名字,确认道,“剩下的最少的也有两票了,王老师刚刚说副班长选票数最少的。”

    王褶子大概也是没想到会这样,站在讲台上拿三角尺敲了下黑板:“这回没人不服了吧?”

    服。

    谁敢不服。

    这得服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