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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生又变成小哑巴的事情,当然,爸爸和妈妈在第一时间也就知道了。 哐啷一声,要不是贺译民扶的及时,陈月牙连罐头带人一起,就得全摔倒在地上。 回家的路上,贺译民一直抱着闺女呢,小丫头今天因为出来扫雪,穿着小皮鞋,花棉袄,脸蛋儿冻的红丢丢的,白里透着粉,贼拉拉的漂亮。 时不时的替他擦一下沾着雪珠子的眉毛,又替他扑一下帽子上的灰尘,看他大檐帽的国徽上沾了脏儿,摘下来,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但就是一点,怎么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呢? 俩口子一前一后,刚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垂头丧气。 回到家,家里的炉子也灭了,外面艳阳高照,屋子里冷的像冰窖一样。 张开俩父子看着贺译民一家子情绪低落成这样,当然也得尽力替他们想办法。 “这样吧,你们抽个时间上北京,到时候就住我们家,然后咱们去最好的医院,我帮你们找最好的医生帮你闺女看病,咋样?”这也是张开唯一能帮到的忙。 陈月牙在生炉子,贺译民在给张开找烟,让烟。 人家是副师级干部,他只是个派出所的所长,而且,要替超生看病,去北京那种大地方,当然是有人带着去医院最好。 “钱不是问题,您给咱们联系医院,我这边请好假就随时过去。”贺译民说。 陈月牙把炉子燃起来之后,到外面去捡煤,蹲在煤堆旁,也不知道闺女还能不能再说话,伤心又难过,但又不敢让别的孩子看见,蹲地上,假装捡着煤,其实是在偷偷的抹眼泪。 外头有再大的困难,只要看见自己的几个孩子健健就康康,都压不倒她,但是,孩子只要有什么事儿,陈月牙就垮了,她难过的站都站不起来。 而就在这时,两只小手轻轻的伸进她的脖窝儿,不用说,这两只暖乎乎的小手,就是属于超生的。 “猜猜今天爸爸给你找着了什么好东西?”陈月牙快速的抹了眼泪,转过身说。 超生果然两眼放光了,小嘴张的大大的看着妈妈。 把闺女拉进厨房,从布兜儿里掏出来一罐水蜜桃罐头,看超生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再掏出一罐儿来。 这还算了,再掏出来一罐,超生无声的哇哦哇哦:蜂蜜,两大罐的蜂蜜。 这东西,不全是超生最喜欢的吗? 不过,这时候超生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张津瑜的妈妈不是身体不好吗,她既然已经拨掉了一根须须,那不如再拨掉一根,放在蜂蜜里头,说不定从此以后张津瑜妈妈病就能好起来呢? 抱着一罐蜂蜜,她不用拧开口,从自己的掌心里拨下一枚小须须,只要贴在瓶子上面,须须就会像条鱼一样游啊游,自己钻进罐头瓶里去。 战友家里忙成这样儿,张开当然不好再呆下去,所以父子俩就准备要走了。 超生抱着罐罐头,拦住张津瑜,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啥。 张津瑜可听不懂哑语啊,所以要求助贺帅:“哥哥,你看,你妹说的啥?” 贺帅屈膝跪了下来,看了半天超生的唇语,才搞明白:“我妹让你把这罐蜂蜜带给你妈妈吃。” 这要别的东西,张开肯定得推拒掉,但是蜂蜜可不一样,上次他从贺译民这儿拿的蜂蜜,他爱人就特别喜欢喝,所以张开没客气的,大剌剌的走到超生面前,弯腰给超生敬了个礼:“小超生同志,我呀,替我爱人谢谢你!” 这时候怎么办? 超生扬头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伯伯,想了一会儿,刷的一下,也给他敬了个礼。 “你家这丫头是个人材,那个礼敬的有模有样。”张开走的时候说。 当然,张开永远都不会知道,就是这一罐蜂蜜将会改变他爱人的生命旅程,从今往后他不会失去爱人,张津瑜也不会失去妈妈了。 他们俩的人生也彻底的被改变了。 …… 水蜜桃罐头,超生还是头一回吃呢。 妈妈把罐头瓶子放在热乎乎的炉台上,为防它要炸,下面垫着抹布。 过一会儿,超生就要伸手去捂一捂,看罐头是不是热了。 小心翼翼的把手凑上去,感受着罐头瓶子渐渐热起来,满心的期待啊。 不过,几个哥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异口同声,都说自己不馋罐头,并且拒绝吃水蜜桃罐头。 超生真想大声说:“你们不吃我吃啊,这罐头看起来就美味,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吃呢?” 毕竟是水果罐头,热太过肯定就不好吃了,微微热的糖水,略硬,但是入口即化的口感,据说这是山海关罐头厂生产的罐头,不止是甜,桃汁和糖水混在一起,吃一口,满齿留香。 给帅哥哥盛一口,他扭头了。 给三炮,他跑了,超生想给二斌也来一口,但二斌跑的比三炮还快。 这才哪儿跟哪儿? 今天晚上妈妈熬的红薯苞米粥,里面又放了一大勺的蜂蜜,加上热乎乎的黍面馍,吃了饱饱的一肚子。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突然又不会说话了,地位随之猛升,她当仁不让的,又挤到了爸爸妈妈的中间。 妈妈不但搂着她,还拍开了爸爸想搂她的手。 超生今天终于完整的占有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