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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通知贺译民的,要不然,四打一,贺译民必死无疑。”付东兵问。 付敞亮跟在他爸身后,垂着脑袋说:“我开了四枪,这就证明里面肯定有四个人,贺译民听到声音,就知道有四个人,所以他在那边就会戒备起来,这很简单啊爸,只是一个特别简单的配合。” 儿子手里是一把自制的土式合子炮,手一直往里缩着,为什么要缩手呢,是因为70年的时候,他出去执行任务,同伴死了,他的手给燃烧弹烧过,烫掉了一大片的皮。 那时候付东平就曾骂过儿子,毕竟万一伤到神经,以后还怎么拿枪,还怎么保家卫国。 总之,这个儿子哪哪都不好,混身的毛病,付东兵一见面就想骂。 而且,听他说开了四枪是为了给贺译民通风报信,付东兵就更生气了,忍不住就又要骂:“贺译民跟你不过泛泛之交吧,你可以扫四颗子弹来给他通风报信,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当初在湘西的时候,为什么你不知道给你哥报个信?不过算了,好歹你也长大了,成熟了,你哥的牺牲就当是个警钟,你永远把它记在心里吧!” “爸!” …… “那次我带的是机枪,里面有二十几发子弹,您记得我回来的时候,里面还有几发子弹吗?”付敞亮低着头,仿佛下了很久的决心,才抬头看了他爸一眼。 月光下,付东兵突然回头:“你的意思是,你曾经也给你哥报过信?” “我把所有的子弹打完了,击毙了两个土匪,然后拿一把空枪追捕,就是想让我哥知道,里面的土匪远远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很多。” 所以说,他当初也发了信号,但是,哥哥没有搞明白弟弟给的信号。 是不是也意味着,当时更大的责任其实在付平身上? 执行任务的人,就在于一个双方配合,贺译民个外人都能跟付敞亮达成默契,为什么他哥就不行? “爸,您要没事儿我先走啦!”付敞亮又说。 这个沉默,内向的小伙子,说完也没什么留恋的,转身就走。 “你以后准备干嘛?”付东兵喊着问了儿子一句。 付敞亮深吸了口气:“做生意吧,现在不是允许私人卖买了嘛,我去当个个体户,是给您丢人,但是好歹也是谋生嘛,我啥行业都干过,都能干。”唯独武警是毕生梦想,但他爸不让他干。 说着,小伙子转身就走了。 当然,他爸心里是怎么想的,付敞亮也懒得管,他现在,才算真正把自己所有背负的罪过给放下了。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孤身呈勇很重要,但打配合更重要。 他哥的去世,是,有付敞亮配合上的问题,但是,他哥没接到信息,也有自己的过错。 付敞亮一直很愧疚,可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遗憾,那就是,他浪费光了自己的子弹,冒着死的危险给哥哥传递消息,哥哥却没能理解他给的信息,而他呢,又是一个习惯于把所有的错误往自己身上揽的人,所以他不说,不提,默默的把这事儿给背下了。 但这一回,他和贺译民配合着,执行了一次完美的任务,也算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划上一个句号吧。 付东兵上了车,得回武警大队。 这一回,连警卫员都觉得首长的眼睛可能不对劲了,因为他的眼珠子从上车就没有转过。 一直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整个人好像给雷劈过一样。 …… 超生早就睡着了,斌炮最近迷上了让小松鼠装死,正在不厌其烦的逗小松鼠,让它装死。 小松鼠就不装死,连觉都不睡的,睁圆了眼睛瞅着俩个熊孩子,总之,已经被他们折磨的生无可恋了。 贺帅则抱着本《基督山伯爵》,盘腿坐在床上,认真。 超生啪一脚踢开被子,他就替她盖上,再啪一脚踢开,他又替她盖上,俩兄妹不厌其烦的做着斗争。 好容易等几个孩子都睡了,贺译民本来想干点啥,但今天吃的肉太多了,没消化,胃疼,捂着胸口在床边坐着。 “谁叫你两天不吃饭的,不就几包方便面嘛,又不是买不起,还要给孩子留着,看吧,饿坏了吧?”陈月牙替丈夫灌了个热水袋让他抱着。 贺译民一直看着妻子,看了半天,突然说:“愁的?” “孩子都听话,我也不给你找茬儿,你有啥可愁的?”陈月牙拍了贺译民一巴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你给我读的诗一看就是女人写的,我都没吃过醋,没闹过你,你有啥可愁的啊你?” “严打啦,小伙子们进错厕所,看个屁股都得枪毙,信息落后不完善,犯罪分子换个地方就能大摇大摆出来晃荡,政策不能这么执行,所以我想升到县局去,办案子。”贺译民由衷说。 陈月牙笑着拍了丈夫一把:“超生是财迷,整天想着开动物园赚大钱,你是官迷,天天想着升官儿进县局。” “怎么,能跟公安局长睡一个被窝儿,你不高兴?”贺译民挑了挑眉头。 陈月牙故作惊讶:“耿局吗,他想来咱们家住,还想跟我睡一个被窝?” “陈月牙,我看你是长胆子了你,难道贺局听起来没有耿局那么动听,好听?” “有本事你倒是来啊,贺局……”陈月牙故意解开了衬衣,往前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