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高光时刻
周一升完国旗，魏小星作为学生代表，站在操场边上的室外讲台中央，面向全校师生宣读国旗下讲话。 讲台就是他们开元旦晚会的那种大台子，站在台上扫描乌泱泱的操场，特有一览众山小的feeling。 讲台侧面台阶下，上周那帮在食堂聚众斗殴的刺头们靠墙排排站，高一段长背着手在他们眼前来回踱步，突然严肃地别过脸，斜睨着他们冷喝：“都给我站直了，上台当着所有人读检讨书很光荣是不是！” 刺头们有几个给他面子地正了正站姿，有几个依然站得我行我素，年轻的脸庞还带着几分不屑，比如欧则、孙昊天这俩兄弟。 高一段长气咻咻瞪着他们俩，然后扫射所有人：“同样是上讲台，有的同学是带着光荣上去的，你们呢，是带着检讨书上去的，打架打出个上台在全校师生面前现眼的机会，能耐大了啊你们。” 他管理下的年段出乱子，他当然也跟着“与有荣焉”，早几天就被上级领导请去喝茶谈心，赔着笑脸受气，今天可不就得冲这几个刺头发火。 等台上的魏小星宣读完毕，高一段长很有部队特色地喊口号：“稍息，立正，向右转！”早死早超生地往身后指指通往讲台的台阶，“一个个排好队走上去接受全校师生‘崇拜’的目光。” 欧则光荣地当选为这支待批斗队伍的带头大哥，孙昊天任副领队，王石男紧随其后，这支魑魅魍魉的队伍在上台途中与正好下台的学生代表——魏同学狭路相逢。 魏小星垂眸贴着墙壁下台阶，确保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欧则表情漠然地经过他。 相比之下孙昊天就“热情”得多，在台阶下抿唇给台阶上的他一个大大的死亡微笑，经过时还抬手掐一把他的后脖领，惊悚地夸上一句：“你好样的。” 魏小星耸肩缩脖，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本来这周国旗下讲话的人不是他，是那个要讲的同学生病请假，他才半道上被班主任委以重任，他也不想在他们的“高光时刻”赶在他们前头当正面教材抢他们风头好不好！ 宝宝心里苦啊！ 孙昊天走过去，后面的王石男也似笑非笑地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狠厉一眼。 魏小星心里打个突：王石男是不是也发现了他们打架那天是我去报告老师，他们才被抓的？那样的话我最好提前准备寿衣，王石男可不会像孙昊天那样看我还有点利用价值就轻易放我一马，他随时可能往我头上套个麻袋，拖到死角胖揍一顿。 宝宝心里苦啊！ 他苦他的，让我们把镜头聚焦到讲台上精彩纷呈的批斗大会，毕竟这样的盛会搁哪所学校也不多见。 学校几大风云人物下周一要在讲台上接受全校师生的检阅，此激动人心的八卦上周就传得沸沸扬扬，因而今天的升旗仪式除个别因身体原因缺席的同学外，几乎全到——怀揣着他们充满电的手机。 十个刺头刚走到讲台中央站成一排，台下有几个平时和他们玩在一起的一路货色便迫不及待地吹口哨起哄： “欧则，数你最帅！” “孙昊天，你德性大了！” “王石男，给爷笑一个！” …… 一时间口哨声、哄笑声此起彼伏，整片操场变成目无法纪的欢乐海洋，各班班主任赶紧组织起纪律。 组织升旗仪式的校领导通报批评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一个个走到话筒前当一回陈独秀，而台下至少有百来部手机明里暗里地帮他们记录下这一高光时刻。 由于批斗前他们没把各自的检讨书拿出来比对查重，有几个人的检讨书还撞车了，看来是同一个娘——度娘生的。 高一段长在台下听不下去了都，提前撤离灾难现场避羞。 与他们的敷衍态度相比，孙昊天这篇出自学霸之手的检讨书就显得尤为出类拔萃，自我检讨的深度、力度以及检讨书的文采都堪称教科书级别的。 台下高一叁班的班主任扶了扶眼镜，镜面闪过一道精光。 闹剧终了，全校师生散会。 孙昊天揽着欧则的肩头闲庭信步于群众中间，大方接受经过他们身边的好事者的嬉笑调侃，看着还挺骄傲。 魏小星走在他们后头，不时伸长脖子望一眼前面人群中与欧则亲热互动的孙昊天，见他对着欧则笑得那叫一个淫荡，顿时拉长个脸，血管里原本运行流畅的血液好像堵车一样，全堵在了心口。 叁班的人堆中突然有人喊他：“魏小星，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魏小星扭脸冲声源处答应一声知道了再扭回来，却与听见声音同样回头找他的孙昊天来了个四目相对。 孙昊天开口正要喊他，魏小星却装作不认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心火瞬间一窜两米高，逆着人流向他挤过去。 魏小星见势不妙，赶紧往其他方向划拉开人流，溜之大吉。 上周他在食堂已经抗过一次旨不到御前晋见自己，这是第二次，试问孙昊天会怎么想？当然是往“他在学校耻于让人知道和他认识”之类的方向去联想，心情的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欧则走着走着，发现身边的孙昊天没影了，回头见他站在人流中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干吗呐？” 孙昊天从已经变成黑点的缩头乌龟身上收回视线，语气沉沉地说：“没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