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留在老宅
来者是顾老爷子。 他如今已年过五旬，却很是精神。今天上午和老朋友出去钓鱼，惊闻多年前已经去世的顾南突然出现，连忙赶回家中。 见到大儿子，他是有几分欣喜。 可看到横在顾城和周云曦中间的蒋雪，还有地上那纸离婚协议，瞬间沉下了脸：“云曦，你先起来。” 随后望向蒋雪。 ——他在用目光询问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为何会出现在顾宅！ 三年前，是自己用了些手段逼走蒋雪，又想法子叫周云曦成为儿媳妇。可没想到事发突然，顾南竟然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车祸。 所有人都怀疑周云曦的时候，是老爷子把她保了下来。 见老人来了，周云曦连忙问安，悲怆凄惨的神色很令对方动容：“云曦，到爸这儿来。蒋小姐不是我们家的人，不方便呆在这里，请回吧。” 瞬间，该走的人变成了蒋雪。 顾城这时发话，也不惧父亲威仪，只冷冷凝着后者身边的周云曦，道：“我会跟周云曦离婚，娶蒋雪为妻。现在，这个女人才是外人。” “胡闹！” 顾老爷子登时拍案而起，怒问：“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背信弃义、引狼入室！” 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浸淫生意场，自己打拼，早已经修炼成了人精。 虽然没有证据，但几次相处下来就看出蒋雪是个什么品行的人，跟她那个小三母亲一样不是盏省油的灯。 可惜蒋父生前是顾老爷子的至交好友，由此才得以让两个儿子跟她一同长大，从此布下祸患！ 顾城从来不是个屈从与人的性情，向来最讨厌受到威胁强迫。 他神色冷寒地道：“爸，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对阿雪有这种成见，但我和她的孩子如今已经三岁大了。” “周云曦……这个女人心思歹毒，我不会让她和我跟阿雪的孩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 孩子？！ 蒋雪归国后的一切事宜全都是瞒着顾老爷子操办的，时至今日他竟然才知道一切。 而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得住，蒋雪生下并养大了他的孙子！ 一口钢牙紧咬地看着在场众人，老爷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哆哆嗦嗦地指向儿子跟妻子：“孽障，孽障！一个两个的全都跟我作对。” “滚，都给我滚！” 只见身体原本不错的老人当下面红耳赤，眼看着像要背过气去。 顾母连忙上前给丈夫顺气：“好了，好了，今天阿南回来都该高兴。为了别的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蒋雪也拽了拽顾城的衣袖，柔声道：“没关系的，阿城，我可以先走……” “我跟你一起走。” 话毕，顾城直接拦着蒋雪离去。 留在原地的顾母一脸怨恨地凝视周云曦。 ——今天顾南突然回家，但失去部分记忆的他已经忘了车祸之后都发生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名叫顾南，家在何处。 她本想叫顾城蒋雪两个人一起来吃顿团圆饭的，谁知周云曦这不要脸的跑来搅局？ 顾母于是摆出一副宅子主人的架势道：“既然阿城已经在跟你商量离婚的事，你也就不是我们顾家的人了。周云曦，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想气死我家老爷子不成！” 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惹顾老爷子生气的责任归咎在了周云曦的头上。 后者还盯着方才顾城搂着蒋雪离去的方向讷讷出神，泪水在眼中打转。原来顾城从未把跟她有关的一切放在眼里，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的孩子。 却听老爷子斥骂了一声：“谁说的？离婚，我不同意！” 紧接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单手在胸口轻拍两下之后对周云曦道：“云曦，顾城是个不懂事的混账！以后吃了亏，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的为了他好。” “你也不用走，先留在老宅住一段时间。蒋雪的事……我这老头子想办法去解决。” 既然已经有了孩子，肯定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简单粗暴地棒打鸳鸯。想到这里便是脑仁一痛，顾老爷子又安抚了周云曦几句就上楼休息了。 楼下，顾母看周云曦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没奈何丈夫亲口挽留后者住在这里，她也不能再把人赶出去。想着，颐指气使：“既然老爷子开恩把你留下了，你光杵在这享清福也不合适吧？” “去，给我打水泡脚！” …… 一连七日过去，本该做小月子的周云曦却在顾家老宅过着佣人般的生活。 顾母很懂得如何折磨媳妇，加上老爷子时常出门不在家中，空有一个失去记忆的顾南当然不会帮周云曦说话。 顾母便可以为所欲为。 “阿城啊，今天带阿雪一起回老宅来吃饭。上次因为那个丧门星，好好的团圆饭都泡汤了，这回妈给你做几道你跟你哥小时候最喜欢的拿手菜！” “没事没事，你爸今天早晨才去邻市有事儿办呢，恐怕得三四天才能回来。” “……” 周云曦正着拎水桶擦洗楼梯，听到顾母跟顾城的电话，心中悲凉。 后者撂下听筒，回头就看到女人纤弱的身影。 她脸色一难看起来，过去踢翻楼梯上的水桶：“叫你干点儿活就一脸苦相，小门小户的闺女，装什么娇生惯养？” “啊……” 倾泻而下的污水如数浇在周云曦身上，她成了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顾母这才舒服了。 她头也不低地从刚擦过的干净楼梯上踩过，命令道：“赶紧把你的地擦完滚去厨房帮忙，省的一会儿阿城跟阿雪回来看到你堵心。” 热闹的饭桌上没有周云曦的影子。 反而是蒋雪跟她手边的小男孩享受了本该属于周云曦母子的一切。 女佣端着一大盆鸡汤上菜，顾母笑呵呵道：“来来来，这老母鸡专门让他们去买了现宰杀的，汤可鲜美着呢！” “阿雪刚受了伤，给你补补。” 蒋雪笑着道谢，又十分懂事地起身帮大家盛汤。 一切都无比和谐，只是蒋雪盛完汤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关切地道：“周小姐怎么不上桌吃饭？是身体不适，还是……不想看到我和熙熙？” 她说着，眼中光华暗淡下去。 “我，我真没想破坏周小姐跟阿城的家庭。可是已经有了熙熙，我……” “跟你没关系，” 顾母本来觉得周云曦阴魂不散很是心烦，但见蒋雪将要难过得落泪，又很心疼：“她没资格上桌，我让她自己在厨房吃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