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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侯爷留了狠话,摔了门就走了,眉姨娘吓得不起,跪在地上哭了许久。” 秦柔目光一动道:“你去打听打听,今日中午她到底叫人给侯爷做了什么吃食。” “夫人,您看这是……” “这事一定有蹊跷,”秦柔微微冷笑道,“眉抚不是个傻子,且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出这种事,多半是有人从中作梗。”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不敢说话。 五月初,秦家五小姐出阁,秦家上下热闹非凡。 张老夫人也在应邀之列,流芳这几日身子不好,甄真便替了她,与刘嬷嬷一起前往随身伺候。 张老夫人与五姑娘亲昵非常,还亲自去看过新娘子一回。 甄真在后头看着那大红色的嫁衣,滚烫的艳色,映衬得那位秦五姑娘其人如玉、艳丽绝伦,不由有些出神。 脸面绞尽,细滑娇嫩。喜娘为她涂粉、描眉、点唇,一一勾勒描绘。 大妆成,镜中是一张白得晃人的脸。 “啧啧,老奴还未见过这样标致的新娘,今天的新郎官真是有福气!” 秦家姑娘扯扯嘴角,贴身丫鬟就递给喜娘一个红包。 门外传来一阵人声,有丫鬟兴冲冲道:“姑爷来了!” 甄真听到门外震天般的吵闹声,仿佛有很多人似的,心中有些不安。 刘嬷嬷察觉到她的局促,在一边对她低声笑道:“没见过吧,这是请新娘出闺阁来了,有的闹呢!” 果然外面有人高声叫着要新娘出去。一阵下去,又涌起一阵,还有念诗唱歌的。 张老夫人要出去,一时也出去不得。 “人这么多?”甄真小声问刘嬷嬷道。 “人多才热闹!” 甄真不禁笑了笑。 一念之间,外边喊得急了,里头的丫鬟们也高声应起来。丫鬟给新娘子盖上盖头,几个丫鬟小心翼翼扶着她跨过门槛。 外头先是一静,仿佛都屏息等着新娘出来,片刻后又骚动喧哗起来。张老夫人的身份,不能跟着出去,由下人引着,从侧门悄悄绕道。 甄真跟在后头,一看外面,果真人山人海似的热闹,一时看呆了眼。 新郎就在那一群人中间,大红喜服,魁梧英挺,一双虎目亮堂堂地望着这边,脸上是笑。 甄真一顿,忽然想到十年前,自己掉落冰窟的那一晚。 那时候魏勉也是如此,站在人群之中,一身大红吉服,英俊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她还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运的女子。 谁能想到,那个晚上,竟然会变成甄家的地狱。 而且,是他一手操办,精心策划。 寒意从她心底弥漫出来,蔓延到她四肢百骸。 “大少爷来了!”下人高喊一声,只见一人大步走来,锦衣长袍,玉带高靴,身姿挺拔如松,脸上似笑非笑。 正是秦家长子秦苏。 甄真整个人都呆住了,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没个正形、成日只想着斗蛐蛐的小少年,如今都长得这般……人模狗样了。 秦苏含笑走来,一副慢腔慢调的样子。 他走近,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轻轻挑眉,随即转开目光,矮身蹲下。 他人高马大,就算半蹲也比与秦五姑娘堪堪齐平。 几个丫鬟帮忙扶秦五姑娘上去,扶了几次却不知为何总扶不上:“喂,你来搭把手!” 甄真啊了一声,连忙伸手去扶。 秦五姑娘伸手挂住秦苏的脖子,甄真帮她把裙摆和腿托起来,谁知这时候秦苏的手忽然伸过来驾住秦五姑娘的腿,他的手指意外地从甄真掌心上滑过,烫得她如惊兔一般缩回手。 秦苏仿佛毫无所觉,头也没回,轻松将人背起,抬腿阔步而去。 …… 府内宾客众多,张灯结彩,满眼都是喜庆的颜色。新人拜堂,敬茶,送入洞房。有几个人仍要挤到洞房去看新郎掀新娘的盖头,推推搡搡地往新房去。 甄真跟着张老夫人转身去往大堂,在门口看到有一男一女在说话。女子面貌温柔,朦胧的灯光更为她添一分秋水似的婉约。而低头和她说话的男子,则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公子,湖蓝色长衫,清俊稳重,目光友好从容,看着有几分眼熟…… 这个人,不就是之前在张府迷路的那个年轻公子么? 此时,外头突然响起通报。 “长淮郡主驾到!” 宫内仪仗大摆,众人纷纷行礼。一名宫装丽人从软轿里走出,甄真偷偷望去,只觉娇艳逼人。这就是长淮郡主,听说她已有三十岁,皮肤保养得极好,宛若豆蔻少女。 她的五官之中,眼睛最为出色,其他不过清秀。然而只这一双眼睛,也足够能撑起整张脸了。那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风情盎然,浓睫下,是一汪烈火似的水波,晶亮夺目。 “郡主真是威风……”一旁有人惊叹。 “她可是唯一一位住在宫里的郡主,听说太后娘娘宠她就像宠亲孙女似的。” “你看她头上那颗珠子,是不是和鸽子蛋一样大?” “哼,我看她也没什么稀罕之处,怎么有那么多郡主,太后偏偏就优待她一个呢?” “妹妹可别乱说话,郡主殿下可是个不好惹的……不过我倒听说,长淮郡主受宠是因为她的性子与早先太后娘娘的心头肉,就是那位六公主,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