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答应
“菩萨，原是观音菩萨到了！” 见得那白衣菩萨落下，孙猴子却是一脸浮夸的惊喜模样，高声喝道：“观音菩萨，俺老孙这厢有礼了！” 那观音笑了一笑，道：“昔日堂堂齐天大圣，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也是改了许多，看来这五百年的岁月，倒也不是白白煎熬的。” 闻听此言，孙猴子心中腾地一股火气冒了出来，被压在五指山下整整五百余年，整日受风吹日晒，雪冻雨淋，便是泥人都有几分火气，更何况是骄横不可一世的孙猴子？！ 想当初他是美猴王、是齐天大圣之际，顿顿珍馐美味，仙酒佳酿，可如今却是饥吃铜丸，渴饮铜汁，还要时不时的忍受一些毛神小妖的嘲讽，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不是这一座五指大山在头顶上压着，让他丝毫动弹不得，他早就冲破阻隔，打上天庭报仇雪恨了！ 火气翻腾之间，他体内法力自发运转，缕缕神光自他身上迸发，一股惊人的气势冲霄而起，卷动天地，五指山上方，天象有感，随即乌云汇聚！ 不过这种现象出现的一刹那，却见得那五指山上方，写有六字大光明咒的佛偈之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禅唱之声，随后一圈金色佛光自那佛偈上散发而出，无数卍字符号飘扬而起，整个五指山仿佛在一瞬间活了一样，金木水火土五系灵力流转不修，自成一方天地，一道恐怖神力爆发而出，死死的压制着那孙猴子，瞬息便将那孙猴子一身即将暴走的法力压制了下去。 孙猴子闷哼一声，一张毛脸上显露出了几分虚弱之感，却是在这法力碰撞之中受了些许轻伤。 不过经此一撞，这孙猴子却是变得冷静了下来，其人长长叹息一声，语气苦涩的道：“陈年旧事，菩萨何必再提，想来菩萨此行，也不是为了挖苦俺老孙来的。” 观音菩萨唇角带笑，道：“你这猴子，五百年镇压，脾性虽然未曾被消磨，不过这眼力倒是强了不少，也不枉我佛如来这一番苦心。” “如来……如来……” 猴子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嘴角的苦涩却是愈发的深了，五百年镇压，日日在这山下受五指山佛力侵袭，便是连修炼也做不成，便是他玄功大成，金刚不坏，也是肉身受了暗伤，道行不进反退。 可正因为如此，他也想明白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譬如自己的定位，那如来佛祖不过一只手掌，翻覆之间，便将他镇压在此五百年，他引以为豪的七十二变、筋斗云都丝毫起不到作用，就他这样还想做天帝，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菩萨，如来佛祖的苦心，俺老孙也算是领悟到了，五百年镇压，便是天大的罪孽，这惩处也足够了，还望菩萨大慈大悲，放俺老孙重获自由，俺老孙出去后必然在花果山安心修行，再不去招惹是非！”孙猴子一脸渴望的道。 五百年啊，他从生下来一直到学道有成，乃至大闹天宫遇见如来，也没有五百年这么长，可是在这五指山下待的时光便这么久，猴性喜动，这么久的镇压对于孙猴子来说有多难受，却是不言而喻。 “阿弥陀佛……” 观音轻喧佛号，手结与愿慈悲印，道：“孙悟空，你当初纠结妖魔，与天庭为敌，偷仙丹、盗御酒，罪犯不赦，本该上斩妖台赴死，我佛慈悲，将你镇压在此处，让你反省静思己过，贫僧今日问你，你可知自己罪过？！” “知罪，俺老孙知罪！” 孙悟空高声喝道：“昔日俺老孙都是受那几名妖魔蛊惑，一时糊涂，这才动了非分之想，与天庭为敌，这些年受如来佛祖佛法教诲，俺老孙深为往事痛心，如是放俺出去，俺定然多做慈悲之事，不再持强犯凶，安心修行，俺老孙一片悔过之心，还望菩萨明鉴！” 孙猴子这些话倒也有几分发自肺腑，这些年反思之下，以他大罗金仙的道行，再追忆从前，尤其是与天庭诸神将的大战，却自然能发觉出几分以前没注意的地方，敢情那些神将一直在与他放水！ 还有那六大圣，嘴上鼓捣着他竖旗反天，可是整场大战下来，没有一人出兵出力，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人陷入天庭正义的群殴中，花果山沦为一片焦土，你叫他还如何能视那些人为手足兄弟？！ 瞧着这猴头急切的模样，观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如来五百年镇压，此刻这猴子为了脱困，却是什么都不顾及了。她笑道：“你的忏悔之心，贫僧自是感受的到，不过这五指山乃是佛祖以大法力凝聚而成，便是贫僧也救不得你，想要脱困，却还是须耐住性子，静静等待有缘人。” 本来听到观音不能救自己，孙猴子已然有些不耐，可是听到那一句有缘人，他顿时来了精神，道：“敢问菩萨，有缘人是谁，他又何时来此？！” “有缘人乃是我佛门一位大德高僧，他有大功德在身，也唯有他能揭去这五行山上的佛偈，助你脱困。”观音菩萨笑盈盈的解释道。 “那他何时来此！”孙猴子激动的问道，脱困，这可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你莫要着急，贫僧此去，正是要请他西行。” 观音道：“好叫你知晓，那高僧此来，却是要前往西天佛门圣地，求取真经，这是一桩普度众生的大功德之事，亦会经历无穷艰难困阻，孙悟空，贫僧且问你，你可愿意做这位高僧的弟子，护持他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做他的弟子？！” 孙猴子一双眸子，却是瞪得浑圆，什么前往西天求取真经，他丝毫都不在乎，放他出来，人家提些条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让他转拜他人为师，这孙猴子可有些接受不了！ 须知，他的师父须菩提祖师，一身神通道行惊天动地，便是以他自己今时今日的道行，回忆往昔，亦仍是觉得那须菩提祖师深不可测！ 虽说那须菩提祖师口中明言已然将他驱逐出山门，然而便是如此，孙猴子心里也一直将自己当做斜月三星洞的人，自他出道以来，历经艰难险阻，真心对他的，也就只有须菩提祖师一人了。 当然，这是在孙猴子的角度看起来是如此，至于须菩提祖师何等身份，收其为徒具体的目的，这边只有须菩提祖师本人才知晓。 “怎么，你不愿意吗？”观音微微皱眉道。 “俺……俺……” 孙猴子吞吞吐吐，面有难色，有心想要拒绝，可是情知这样一拒绝，再想要从五行山下出来便不知是何年月去了，这不愿意三个字，硬是说不出来！ 顿了一顿，孙猴子终是道：“好叫菩萨知晓，俺老孙终是有师承的，如是改拜旁人，师父那里晓得了，却是交代不过去，不如这般，那位大德高僧既然愿意救出俺，俺老孙便为他做些时日保镖，护他平安抵达西天便是！” “大胆！” 惠岸行者适时出声，其人脸色冰冷，厉声呵斥道：“菩萨面前，岂有你这妖猴讨价还价的余地！” “惠岸，不得无礼。” 观音轻声呵斥了一句，随后冲孙猴子道：“你这猢狲，却不知这取经一事，干系重大，又泽被终生，功德无量，让你拜他为师，便是想你得享大功德，如是取得真经，便是成佛作祖也不在话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竟然拒绝？” “也罢……也罢，贫僧再去为那位高僧寻一位神通广大的徒弟来，你不愿意，却有的是人愿意。” 说完这句，观音便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不过眼神余光却是悄悄打量着孙猴子，果不其然，这猴头见她要离开，脸上顿时布满了急躁之色！ “菩萨且慢！菩萨且慢！” 果不其然，还未等观音全部转过身子，那孙猴子已然急不可耐的出声呼唤道：“菩萨如何走的如此之急，便是凡人买卖，也讲一个讨价还价，拜师这等大事，菩萨还不容许俺讲讲条件吗？！” 观音止住脚步，却是摇头轻笑，道：“你这猢狲，在贫僧面前还要讲价，这可不是凡人做买卖，你如是应了，日后得了大功德，道行精进，迈入准圣也是大有可能，这般好条件，你还要讲价？！” “准圣！” 孙猴子一个激灵，他虽然已经跨入大罗金仙，但是昔日在菩提老祖门下待的岁月却是太过于短暂，是以对于很多修行常识和秘辛根本来不及了解！ 八九玄功和筋斗云都是极为高深的仙法，猴子短短七年能将其掌握也然算是天纵之才，更不必提他还有分心锻炼诸般武艺兵刃功夫，根本不得闲知晓这些。 他虽然知晓前方必然还有道途，然而其人突破大罗金仙都是靠着老君相助，一身潜力，近乎消耗殆尽，前进一步，却是举步维艰，还压在五指山下，如何能奢望再做突破？！ 如今闻听观音所言境界，却是一下子调动了这猴子的兴趣，须知，那如来佛祖轻而易举的便将他镇压在此地，必然境界远远高于他，如今观音说可以让他道行增进，他心中却是渴望！ “敢问菩萨，何为准圣，那如来佛祖，可又是准圣？！”孙猴子一脸好奇的问道。 何止是他好奇，惠岸行者亦是一脸的求知欲。 这厮虽然贵为李天王二子，跟随在观音座下，然而修为直到金仙，对于准圣也只是听闻，观音怕他好高骛远，也从不在他面前提及，这时有机会知晓，他当然感兴趣！ 那观音笑了一笑，也不卖关子，毕竟这猴子乃是圣人指定的取经之人，想换也是没法换的，属于必须要说服的。 她道：“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补天之后，三界神魔，却是以圣人最为尊贵，法力最为广大，圣人之位有数，抬手之间可以毁灭三界众生，无量量劫不加身，是以又有圣人之下皆蝼蚁的说法。” “而在圣人之下，便是准圣，准圣沾了一个圣字，便是与其余神魔不同，虽不曾有圣人那般伟力，可亦是足以焚天煮海，摘星拿月，乃是三界之中，圣人之下最强的一小撮神魔。” “如来便是准圣！”猴子语气笃定的道。 “不错，佛祖便是准圣！”观音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得了这取经的大功德，必然便能成准圣？！”猴子又问道。 “如是你得了，必可成准圣！”观音再次肯定道。 孙猴子乃是女娲的人，先天生灵，虽然潜力近乎耗尽，可是得了取经大功德之助，想要破境只是时间问题。 混世四猴各个都有修持到准圣的潜力，而得了大功德，突破是板上钉钉，是以佛门众僧对于这孙猴子才如此上心。从某种意义上讲，便是那取经的金蝉子，也不如孙猴子来的重要，只是因为他是佛祖嫡传，西天净土的自己人，这才让他取经，以洪荒凶兽六翼金蝉的跟脚和潜力，走到大罗金仙这个境界便到顶了，想要再突破，却是极难的。 “好，那俺老孙便答应你！”孙猴子一口应道，脑海中却全是待成了准圣之后，再报仇雪恨的画面。 孙猴子本就是个记仇不记恩的心性凉薄之人，如来将他镇压在此五百年，他也就是没有机会，但凡有一星半点的机会，他绝对要报复回来的！ 不过观音又岂会不知他心性，观音也是漏了一点消息没告诉他，这准圣之境，恰恰是有三重天的，而每一重天的战力都是天差地别，如来作为三重天准圣，底蕴深厚，积攒多年，便是孙猴子一朝迈入准圣，仍是属于那种单掌轻松被如来镇压的角色。 观音笑道：“好，你这猴头还需谨记今日之言，日后如是见着一名骑着白马的僧人路过，那便是你师父到了。” “骑着白马的僧人……” 孙猴子点了点头，道：“俺老孙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