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一棵棵云松已经被健壮的飞熊士到山脚下，立在土坑里，虎卫开始填土，然后浇点水。 “正午了，一起吃饭。”公孙策一路下来，将山坡上挖坑的虎卫呼喊下来，山脚下已经火堆上已经架上了大锅，一帮女子围着大锅，往里面揪面片。 “你的小妹子伤心喽！看你怎么收场。”刘雅蝉擦着汗，指着蹲坐在火堆前，抱膝埋头的小杏子，赏了公孙策一个白眼。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子？”公孙策坐到小杏子旁边，柔声问。 “我是不是很笨啊？被哥哥戏弄了还没发现，实在是太笨了。还不招人喜欢，不然怎么过了那么久安梦姐姐才提醒我？”小杏子两眼泪汪汪，公孙策撇着衣袖赶紧擦拭，似乎越擦杏儿的脸越黑。衣袖上的泥土，加上杏儿的泪水，于是，享受哥哥关怀的杏儿再次悲剧。 刚坐到火堆那一头的郭亮直接笑翻，公孙策头直接大了。生怕小杏子知道自己又把她脸上糊脏，到那时这个爱哭的丫头还不得哭死？ 安梦递过来湿毛巾，救了公孙策，公孙策一边用眼神感谢安梦的贴心，一边用湿毛巾擦拭小杏子脸上的污垢，一边还在开口道歉安慰。说真的，不是一般的累。 “谁说咱家的杏儿笨了？告诉哥哥，哥哥让郭亮去砍了他！” “杏儿那么可爱，谁敢不喜欢啊！是因为杏儿鼻子抹点土看上去更可爱，所以姐姐们才没有提醒杏儿。不信，杏儿可以问问。”公孙策安慰着小杏子，好像回到了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了，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抢了小杏子的点心，然后小杏子就追他，追不上就在院子里哭。他慌了，因为他父亲看到他欺负小杏子，他就该换皮了。 于是就抱着小杏子不断安慰，扮鬼脸，或者和小杏子玩骑马。当然了，被骑的只能是他。 “嗯，哥哥真好。”小杏子扑在公孙策怀里，止涕为笑。 雪凌无所谓的撇撇嘴，无聊的扭头，突然看到站在郭亮背后侍立的卫将。这个奇怪的卫将一直没有说过话，她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雪凌透过卫将面甲的隙缝，看到这个奇怪的卫将也在注视她。 “去把我搜集到的那瓶酒拿来，那是给几位嫂子准备的。”郭亮一句话，让对视中的两个人目光相离。 第四十六章 巡游 二月二十，被公孙策取名为朝阳坡的小坡基本上绿化完毕，满坡之上尽是光秃秃的树木。山坡下阡陌纵横，原有的土地被重新规划，成了标准的方块田，责任收成划归个人，府中人人有份。 公孙策与楚萌萌带着十几名虎卫驾着牛车在境内巡游，田间道路泥泞难行。牛车颠簸，公孙策却很享受驾驭牛车冲过一个个泥坑带来的刺激感。 “君上，各地百姓的心态，已从乱世大劫影响中恢复。现在安心耕作，但还有些问题。”楚萌萌抓着牛车护栏，随着牛车前进而摇晃，说话有些停顿。 “前后死了那么多人，能活下来的除了好运之徒外，余下的哪个不是身强力壮，意志坚韧？每人三四十亩土地，够他们忙活一阵。”牛车出了田间野路，到了乡间公路上，牛车平稳前进，车轱辘嘎吱作响。 见车上了公路，楚萌萌拔开瓶塞，美美的饮了一口说道：“百姓现在有事情做，大家都安稳，这最好不过。但君上立国，国家的体制很重要。” “秦国是全面国有制，经典的耕战体系。能将国内上下每个人的潜力发掘出来，又避免物资极大的消耗，使得物资人力只为战争服务。而且秦国的各种条令，又让秦国充满征服欲望。” “面对秦国这样为了战争而存在的机器，将来蒲国的体制不说超越秦国多少，起码不能落后太多。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君上必须面对，那就是我们是中央集权制，还是玩诸侯分封制。” 楚萌萌对与蒲国这个国号深感无力，很想冲公孙策吐槽。 听到楚萌萌的话题，成廉打了一个手势，虎卫分成两拨，一前一后，远离牛车。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但规矩不能变。 “搞分封制那是自己找不痛快，不搞分封制那是让别人找你不痛快。”公孙策任由牛车自己前行，自己坐到车厢和楚萌萌对酌。 反正这个年代不会有喝醉了汽车在公路上外漂移，也不会有二代汽车玩‘跑得快’。 “秦国虽然是全面国有制，却始终在分封制和集权制之间摇摆。强大的秦国都在为这个问题而头疼，更别说我们了。”公孙策喝了一口酒暖身，缓缓说着。 “武周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分封制，女皇有那个手段和威望，可以将国内诸侯压服，与集权制没什么区别。而朱棣的燕国则是名至实归的集权制，因为朱棣手段高明，铁血明军就是朱棣最大的底气，人家可以将集权制玩起来。” 公孙策继续说道：“晋国就悲催了，主力在长安和汉军拼的同归于尽。没有主力大军做秤砣，所以才会被附属诸侯吃的死死的。不然魏无忌的本事再高，也要赴凉主张重华的后尘。” “秦国的全面国有制那一套，我真心不喜欢。我们是现代人，我们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先搞三省六部制，我们底盘小，手下也没有巨头势力，也没有附属诸侯。搞集权制不会遇到阻力，集权制一旦确立，将来慢慢壮大就成。” “至于将有有附属诸侯不满意？刘邦当初怎么做的，今天我们照着葫芦画瓢。有多少异姓诸侯，就干掉多少异姓诸侯！”公孙策说的很坚决，洁白的牙齿让楚萌萌看到了巨兽的牙齿。 “那么郭亮，该怎么安置？”楚萌萌问了一个遥远的问题。 “给他土地，给他权利，给他想要的一切，除了军权。” “那么国号呢？君上拥有蒲鼎，但不一定要立国号为蒲。君上占据的地盘，就是上古大禹之子启建立夏朝之所在。君上以为，立国号为‘夏’如何？”楚萌萌询问，他实在不喜欢‘蒲’这个国号。 公孙策摇头说道：“历史上也只有那么几个狂妄的人敢用‘夏’做国号，我不敢。用了，会引起公愤。” “国号我已经想好，绝对不会丢了气势。是‘魏’！” 楚萌萌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点头说道：“君上除了秦和周，天下间没有不能用的国号！” 他前面思索国号的时候，思维进入盲角。将国号看成商标一样的东西，下意识的认为有了这个国号，新建的诸侯国就不能重名。所以才会苦心积虑地寻找一个能合理使用，又很有气势的国号。 “我公孙氏也是姬姓一脉，继承火德之魏国，有何不可？”带着这种想法，公孙策才有立国号为‘魏’的打算。 牛车在马路上嘎吱作响，公路两边的农民正在耕种。这些农民很多都是不合格的农民，不会扶犁垦地，不会均匀的撒种。但在生死问题上，人的潜力似乎是无限的，经过半天学习，这些新农民已经可以独自驾驭耕牛进行耕作。 一家人正在路边的公路上耕地，老父亲是个田中能手，指挥两个儿子垦地。让儿媳妇跟在后面撒种。一家人配合得力，前面四天已经将近百亩地完成种植，现在还剩不多的二十来亩，想来今天就能完成。 两兄弟中的弟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望着公路上的骑士感叹：“那就是泾阳君麾下的虎卫，真威风！” “别羡慕，那些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能活着，有地种就该满足了。”老父亲掏出自制卷烟，给两个儿子一人一根，父子三人点上烟，准备缓缓。两个儿媳妇去地边上拿水壶和干饼，看起来很贤惠的样子。 “可一直种地能有啥出息？咱没赶上泾阳君征兵，不然现在家里还能多一二十亩永业田。”弟弟有些不赞同老父亲的话，言语间满是对公孙策麾下天兵的羡慕。 公孙策和所有的诸侯一样，都是地广人稀。所以土地划分的时候很是慷慨，平民按照人头，男丁十五亩永业田，女丁十亩永业田。永业田是可以永世传承下去的田地，这让得到土地的农民欢喜坏了。 除了永业田外，还有军功田和公田两种。军功田自然是用来天兵神将所立军功之用，可以传承，最多传承三代。每代军功田都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消减一半，到第四代的时候，剩下的军功田自动转换为永业田。 另外就是公田，顾名思义，是属于国家的。国家是公孙策，所以公田都是公孙策。公田收税三成，这些税收都会进公孙策的腰包。而军功田与永业田都是两成税收，都是归国家的，是公孙策势力内所有统治阶层的。 “嗨！你们都过来！”疤脸远远招手，让这一家五口人惊疑难定。在乱世大劫中，到处都有作乱的乱军，所以他们看到拿刀的兵，都有本能的畏惧。 看着两个儿子紧紧抓着自己媳妇的手，老农咬牙说道：“走，过去看看。逃是逃不掉，再说泾阳君治军严格，想来不会是坏事。” 小儿子有心眼，知道自己新媳妇长得漂亮，害怕被祸害，抹了一把泥到媳妇脸上。媳妇给了他一个白眼，也知道他意思，自己将泥涂了上去。 看着五个农民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公孙策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位将军，不知找小的一家何事？”望着疤脸，见多识广的老农也是心惊胆颤，更别说他两个儿媳妇，都紧紧躲在自己男人背后。 疤脸头一次听人喊自己将军，有些愣神，有些腼腆的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道：“别叫我将军，我就一什长，搁到前朝就是军中一个班长，小得不能再小的那种官。” 他的话，就连消息闭塞的老农一家都不信。你是班长，也不看是给谁当班长！虎卫什长身份地位，不逊色一流天兵中的屯将，比二流天兵的军侯还要有权势。谁敢小觑？ 兄弟俩中的弟弟暗自诽谤：你一个虎卫什长小的不能再小，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农民所能无视的啊！他心中充满了对虎卫的羡慕，恨不得公孙策立马开始招兵。 “疤脸，别把他们吓着。”公孙策跳下牛车，老农一家陷入了结巴状态，口中牙齿上下打架，就是吐不出一个字节来。 “都别紧张，我就是和你们问些问题。”公孙策说着的时候，马路边上虎卫已经从牛车上取下桌子，还有凳子。 “都坐，就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们耕作。”公孙策指着农民一家说道，自己很坦然的坐到一个小凳上，楚萌萌也跳下牛车，坐到了公孙策身旁。 桌子不大，农民一家五口入座刚好，又挪动自己小凳子，五口人紧紧挤在一起。生怕坐的距离公孙策近了，引起公孙策的不快。 公孙策在泾阳杀人的事已经被那里迁移过来的民众传开了，人云亦云，杀人的原因也被传的变了样；被杀的数量，自然也是越传数据越大；杀人的手段，更是一层层传递的过程中加上了一种种的想象力。 在所有农民眼中，公孙策就是一个很残暴的人，还很嗜杀的一个人。而且还更为好色，在府邸里豢养了五百名美丽非常的妙龄女子。所以两兄弟，把自己的媳妇更是护得紧紧，好像生怕被公孙策看到一样。 “我看你们准备吃午饭，所以请你们过来边吃边询问些问题。”公孙策说完，一家五口一脸黑线，暗想自己一家人吃饭都不挑个好时候，现在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桌上很快摆上了一桌菜，都是凉菜居多，还有一些腌菜。都是公孙策五个夫人给他准备的，用来在路上吃的。 一家五口人拿着筷子死活不敢吃，更是不敢说话，让公孙策很无奈的仰天叹了一口气。吓得五人脸色煞白，惶惶不安。 第四十七章 大树 公孙策放下筷子，问道：“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恶魔，也不是以杀人为乐趣的屠夫。” 见公孙策脸色不好，老农一家五口更是惶恐，紧紧握着筷子的手在发抖。 “呵呵，君上有所不知。君上在泾阳杀了两批刺客，还清剿了前朝余孽。人云亦云，到现在传言什么的都有。所以这一家人对君上产生恐惧心理，也是正常。”楚萌萌无酒不欢，饮着小酒，摇头说道。 “难道他们就没有分辨事实的能力么？我来河东快两个月，除了征战时期，余下时候我可杀了一人？”公孙策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楚萌萌。 “君上，这事不能怨阿萌。阿萌的工作是对外的，对内的事情不归阿萌管。如果君上现在将对内的任务交给阿萌，阿萌三日内就能让所有人失忆。”楚萌萌独自吃着馍馍菜，一脸无所谓。 老农一家人虽然是农民，但也是现代人。自然听出了楚萌萌的意思，他们脑海里统一的浮现几个画面，紧接着是四个大字：白色恐怖！ “对内的事不归你管，但你也要将这件事给我提前说一声。”公孙策有点郁闷，没想到自己在自己治下民众之中的口碑如此之差。 “前朝余孽的宣传本事号称无敌于世，这事八成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君上仁慈，对他们不问不顾，希望他们能悔过自新，可他们辜负了君上的善意。所以，阿萌建议将那群余孽揪出来！” “揪出来，统统贬为奴隶！”公孙策对于奴隶，自然希望是越来越多，因为奴隶耕种的是公田，赋税很高，要交一半。都是交给他，而不是交给陈宫那一伙组成的代表将来国家的公共势力。 楚萌萌搓了搓手，不知道是因为春风寒冷还是因为内心兴奋。这让农人一家五口人更是恐惧，没想到他们一句话没说，就促使公孙策产生了一个想法，紧接着近万人的命运就被公孙策一句话裁决。他们除了恐惧，更多出了几分敬畏。 “你们赶紧吃，不然贬你们为奴。”楚萌萌讨到了一件自己很喜欢的任务，心里很欢喜。对着农人笑呵呵开了个小玩笑，他和公孙策一样，乱世前都是底层人，对底层人很同情。 “吃！我们吃！”老农抓起桌上松软的面饼，将菜夹到饼上，送到嘴边就是狠狠一口。两个儿子见到父亲带头，也就纷纷动手，先给自己媳妇夹菜取饼，然后才自己开始吃。 “春风寒冷，喝点酒暖暖身子。”公孙策端起酒壶，一人倒了一杯酒。这让老农一家人心中可谓千般滋味，不知如何形容。 “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闻到酒味儿。”老农端起酒杯，轻轻嗅着酒液，眯着眼睛很是缅怀。 “以后安稳了，只要努力，人人都能喝的上酒。干！”公孙策说完，大家举起酒杯，一气饮尽。 一壶酒喝尽，老农也放开了拘束，和公孙策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的生活我们还是满意的，只要能活下去，老头我能看到孙子长大，再抱上一阵玄孙，这辈子就满意了。”老农想都不想，就回答了公孙策的第一个问题。 老农的愿望很简单，公孙策眼里，某些方面和自己父亲很近似。他继续问道：“河东是四战之地，秦晋周三国都会在这里角逐。对于战争，你怎么看？” 战争的话题让老农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看过三国，看过水浒，自然知道战争有多么的可怕，不说三国，光水浒一百单八将，征讨方腊的时候战死了多少？ “来多少，就杀多少！”老农的小儿子站了起来，三杯酒下肚，让他脸有点红晕，但让他的胆气不知壮大了多少倍。 这句话，说的很有气势，很对公孙策的脾气。 “你说说为什么？说得好，赏赐你们兄弟战魂，让你们成为天兵。至于服不服兵役，随你们的意愿。” 听到公孙策会赏赐战魂，这让站起来的小青年很是亢奋。战魂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一个普通人短时间内成为一个精兵，还拥有对灵体的杀伤能力。 “因为这些国家都是古人组成的，他们眼中我们这些现代人比异族还异族！所以落到他们手里，比奴隶好不了多少。如果等到神州一统，统治神州的是古人势力，我们这些现代人，什么都就没了。” “所以必须战，不仅是为了以后的命运，还要为自己的孩子做考虑。”小青年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糊着泥土的新媳妇，眼中满是柔情。 “说的对，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自己的孩子做考虑，更要为我们的文化传承做考虑。” “甄别一个民族的成员，以前是血缘，现在看的是对文化的认同度。信仰某一种民族的文化，这个文化圈子也不排斥的话，就可以成为这个民族的一份子。这是我们现代人对民族的见解，古人只看血统！” “虽然古人都是我们现代人的祖先，但他们复活后，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和古人有共同的祖先，那就是上古三皇五帝。但他们与我们是两个天生的阵营，因为我们拥有这个民族全面的传承，可以代表神州的发展。而他们只是我们文化传承中的一个片面，是不完全的传承，是畸形的发展。” “就像大树，我们代表主干上最高的那一截，而不同的复活朝代势力则是被修剪的旁枝零碎。他们想要成为主干，就要灭了其他旁枝，最后要灭了我们主干！当他们成为大树上唯一的树枝时，哪怕他们长得歪歪扭扭像藤蔓，他们依旧是大树的主干！” 农人一家听的迷迷糊糊，云里雾里。只有楚萌萌听明白了，按公孙策的意思就是，古人和现代人天生就有极大的矛盾，那就是谁才是神州真正的正统。 古人朝代，都当过神州的正统代表。这个正统的地位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更替，最后轮到前朝担当神州正统。但现在前朝灭了，作为前朝延续的现代人，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继承人。 这样下来，让古人集团怎么办？现阶段势力最强的就是古人集团，如果不是各自争斗，需要拉拢现代人，那么早就对现代人进行了极为苛严的统治。现在各国对待有实力的现代人还算宽容，普通现代人是没有发言权的，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