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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予邱低着头,一目十行地浏览页面,片刻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宾客们纷纷起身离席,朝门口涌去。

    他起初以为是贺寿开始了,但看了下手机,刚到八点,他便也疑惑地抬头望过去。

    主屋大门口,阮国涛一家脸上都笑开了花,高声恭维着,各路宾客都迎了上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围在外圈,而中间的人,是江岂。

    阮予邱心脏倏地一跳。

    他好久没见他了。

    一个月了。

    阮予邱看着不远处江岂挺拔的身影,这一个月里,他尽量避免想起他,避免与他相关的任何消息,一旦有这个苗头,脑中便会强制浮现系统的话。

    他不断地劝诫自己,说服自己,一遍一遍。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他的心只乱了一下,便可以平静下来了。

    只是任务,别想太多,可以完成。

    江岂助理的千万年薪拿得没有水分,这种场合都是他在应酬,而江岂本人只需要静静地站在一旁,偶尔开下金口,应付一下就行了。

    阮予邱看他脸上一开始没有什么表情,后来阮老爷子大张旗鼓地出来了,挨得很近,过分热情,他的眉毛便皱了起来。

    助理立即上前一步挡开,让他们保持着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江岂便连应付也懒得了,他下颚微微抬起,目光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几秒后,他和阮予邱对上。

    淡漠的黑眸望过来,阮予邱心里一顿,面上未显分毫,扬起唇角朝他笑了一下。

    但江岂对他的笑向来免疫,没多看一眼便转开了头,阮予邱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意料之中。

    只是让他意料之外的是,片刻后,江岂朝他走了过来。

    他不知道和阮国涛说句了什么,那一家子的表情都有些凝固,干笑了几声,江岂当然不会管他们,他抬步往里走,人群中就自动分出一条道,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阮予邱那一桌。

    阮予邱身旁的宾客呆了两秒,随即极有眼力见地让了座。

    直到江岂在他身边落座,不容忽视的气息笼罩,阮予邱还愣愣望着他。

    什么意思?

    突然出现在这种小宴会上,不去贵宾桌,反而坐在他这种此等客桌,就好像是——

    阮予邱一怔,“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这种想法闪过又被摒弃,他镇定下来,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江岂坐得端正,身体都没侧一下,黑眸向下瞟向他,随即又下了一分,落在了他手边的酒杯上。

    “喝酒了?”声音低磁浑厚,答非所问。

    阮予邱的手指轻轻一动,碰到了高脚杯的杯壁,指背传来凉意,他下意识回答:“没有。”

    “嗯。”江岂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予邱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上来就问这个,也许是被自己上次发酒疯的样子吓着了,但这个不是他的重点,他又提醒道:“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到他再一次追问,江岂的脸色似乎顿了一下,随后才沉声答:“我妈让我盯着你。”

    阮予邱讶了一瞬,随即心里了然:“哦……”

    原来是江母,应该是听说他要来阮家,怕他被欺负吧。

    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身体微微侧向江岂,放低了声音:“谢谢江伯母,你让她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江岂没说话,也没动。

    此时阮国涛他们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阮老爷子因为江岂的突然到来而破了吉利,但兴致却明显更加高昂了,他举着拐杖,红光满面地上了台。

    他先是感谢众多来宾来为他贺寿,重点强调江岂的拔冗前来,说完又开始回忆往昔,讲了他阮家的峥嵘历史,仿佛阮家就是这市里最有名望、最清白的家族,快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才终于开始切寿糕。

    切寿糕只是走个仪式,并不会真的分蛋糕,他一边切,宾客们一边站起来鼓掌。

    接着他便下来坐在了首位,由他的儿子孙辈上台致辞。

    阮家家世不大,排场倒摆的很足,直系男丁都要讲话,内容大同小异,先祝寿后吹嘘。

    阮国涛笑得满面春风,大谈阮家这些年风雨兼程,钟睿主要讲阮氏的商业发展,总的来说就是形势一片大好,未来定会飞黄腾达,而钟优则是感谢这个感谢那个,让大家期待他以后的发展。

    阮予邱支着下巴听了大半天,全是废话,听得他昏昏欲睡,周围的宾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凭着肌肉记忆微笑鼓掌,实则提不起兴趣。

    谁爱听他阮家不断吹捧,抬高自己,真正是什么样的大家心知肚明,实在无聊至极,没半点新鲜刺激的。

    阮予邱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在钟优快讲完的时候,他的双手从桌沿放了下来。

    但他身体还没离开椅子,只是腿动了一下,垂着的手腕就立刻被人突然抓住了。

    阮予邱侧身看向江岂,又低头看了一眼被大手完全握住的手腕,小声道:“……你干什么?”

    江岂从来不会主动碰他,第一次碰到他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阮予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抓住自己,但肯定是一时不查,反应过来就会立即松开,说不定还会嫌弃地拿纸巾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