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带不动的身体硬件

    咔吱......

    拖鞋踩过生锈的门牌和地面发出挤压，锋利的水果刀笔直的穿透猫眼，悍然朝偷窥的眼睛刺去。

    猫眼贯穿窟窿，凹裂的木茬拗断，断碎的木刺倒扎进手腕皮肉，攥着水果刀的拳头狠狠砸中铁栏门，从栏杆中透出的刀锋刺穿漆黑的空气。

    “没刺中！”

    空空荡荡的触感提示陈朝没能刺中目标。

    手背顿时浮起鸡皮疙瘩，手腕处传来丝丝阴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绕住，猫眼炸开的窟窿被手腕堵住，陈朝看不见走廊里发生的一幕，但是暴露在外面的肢体反馈而来的触感，迅速在他的脑海中编织成如下的画面。

    漆黑的雨衣蜷成一团蹲在地上躲开刺来的水果刀，同时一条苍白的手臂悄然无声的从雨衣中钻出来，柔弱纤细却似滑腻阴冷的毒蛇，正顺着铁栏的缝隙自下而上的游弋过来，嘴里张开腥臭的毒牙恶狠狠地咬噬向自己的手腕。

    被肢体捕捉的触感，形成神经信号再经过【逻辑鬼才】的缜密加工，最后输入进大脑中枢，还原出生动的画面，同时脑海中更是闪电般推演模拟出十几种的应对措施，并且从中挑挑拣出最优解，整个过程用时0.12s。

    然后......

    从大脑输出最终指令，传导至作用的肢体零件，并形成反击的动作，就足足应用掉0.77s。

    并且在肌肉骨骼的运转过程中，更是以每个毫秒的速率在产生积累着无数冗杂的多余损耗，以至于每一帧的动作分解都在加速变形曲解。

    连贯的具体的应对设想为：

    陈朝手背肌肉寸寸绷直，以肘关节为轴承进行60度旋转，联动手腕屈伸向内抽离，同时腕关节以同速率内旋，带动五指攥住的刀锋向下顺势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贯穿切开毒蛇的獠牙。

    以上的逻辑借鉴小罗伯特唐尼主演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在开场斗殴的一幕，陈朝在这一刻产生异常强烈的代入感。

    于是......

    真实的情景为：

    铛！

    手肘抽离的速度和手腕转动的速率没有协调好，且由于手腕转动的幅度过大，导致水果刀在下划的过程中意外卡住在铁栏缝中，紧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让他手腕颤抖，动作彻底解体！

    宛如一条被撞昏的死老鼠刚好掉入毒蛇的口中，后者腥臭的毒牙闭合，下嘴咬出两个乌黑的血洞，温热的液体从皮肉中喷溅而出，不要钱似的泼洒在木门和铁栏之间！

    【鲜血赋予勇武！】

    【当前失血量54ml，持续失血状态中.......肾上腺素分泌提升，肌肉活性增加10%！】

    视网膜上诡异的飘过一行字幕提示！

    陈朝脸色一黑，心头骂娘，只觉得这行【字幕提示】异常刺眼！

    这叫提示？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嘲讽，是在轻慢侮辱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全tm怪身体不给力啊！

    肾上腺素涌向大脑皮层，陈朝感觉脑壳都气的冒烟了，他彻底恼羞成怒，只见他怒吼一声手臂朝后一拽，同时左腿伫立支撑，腰跨迅速以此为原点转动，右膝提起，炮锤似的直怼上去！

    嘭哐！

    木门被怼凸炸开窟窿，碎裂的木屑乱溅，膝盖余势未消冲撞贯出，砸中一条抽甩不及的手臂，就像是农夫挥锤下的木桩狠狠的钉死一只咬住老鼠的毒蛇。

    解气！

    纤弱的手臂被挤压着砸在后面的铁栏上！

    嘎嘣脆响声中，手臂中间的关节反向蹩断，滑脱的骨头弯折刺穿皮肉，以一种怪异的角度被皮肉黏连住，鲜血淋漓的吊挂在半空晃荡。

    尖利的嘶叫声混杂着筋肉拗断的悦耳之声，门后的雨衣在发狂，另外一只阴冷的爪子闪电般就扣住陈朝的大腿，当即就扎入血肉，锋利的指甲像是剔肉刀，沿着骨肉的经络朝下一捋，两缕新鲜的红肉就被割扯掉，看起来和屠夫垂挂在铁钩上售卖的条子肉没什么区别。

    鲜血滋啦喷溅的声音在两扇门之间碰撞回荡，沿着门板，沿着铁栏，沿着垂挂的“耗子和蛇”身上流淌下来，滴答滴答......

    门和地板间的缝儿被血晕染开！

    陈朝抽回手臂，猛地蹬腿带动着飘扬的血屑（血水和木屑的混合），他鞋底踩在地上的血泊中滑出一串印子，整个人重心不稳晃着朝后仰栽摔在地板上，而自始至终眼睛却一眨不眨，死死的盯住门上被撑破染色的俩“猫眼”。

    盯......

    猫眼对面，铁栏上一截软绵绵的手臂掉落下去，碰撞铁栏的缝隙时发出脆响，从陈朝的角度瞅过去，却始终没有看见有人影爬起来，就好像外面的雨衣蜷缩成一团，贴伏着地面突然间静止不动了。

    隔着门！

    两具倒在地上的身体无声的“对视”.jpg

    铁栏上两串条子肉风干尚需时间，血腥味儿点缀着恶臭飘散开来，好在一个自然习以为常，另一个戴着防毒面罩倒也勉强能适应！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寂！

    似乎门内外的双方都需要借此喘息来评估一下自己的健康状况，顺便也重新认识一下彼此！

    门外的估计没想到一个肥宅作家竟然如此凶残；门里的估摸着也在反思这具身体究竟可以有多么废渣。

    “聊一下？”

    陈朝一边审视着自己的伤势，一边率先打破沉寂提议道：“我得处理下腿伤，你也得处理下胳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提议恍若石沉大海，半晌没有回应。

    陈朝也不着急，他低头看着大腿连贯到脚踝呈现两条歪斜的“血槽”，能够清晰的映出骨头的那种，裤腿也被撕成布条黏在肉上，肌肉一颤一颤的在往外呲血。

    他尝试着活动下大腿，两条肌肉的缺失，且脚踝处的跟腱有轻度扯裂，整条右腿肌肉的力量传导机制受到损害，活动中度受限，只能勉强维持缓慢僵硬的动作。

    陈朝扯断裤腿，在大腿根处绑住止血。

    虽然失血会带来“肾上腺素的提升，肌肉活性的增加”的益处，但是过分依赖会导致失血而死，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两个出血口，维持正常出血的速率有一个小口子就够了。

    陈朝瞥向手腕上的两个指头大小的血洞，绷紧的肌肉上嵌着两粒锋利的指甲，指甲漆黑如墨，他拔下来放在指尖摩挲，从指甲缝里抠出的肉沫里混着细碎的黑色颗粒渣滓。

    “这是......”

    陈朝面露狐疑，不太确信的舔了下手指，脸色当即变得无比精彩，一个诡异而荒诞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