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垂死算计(六更)送你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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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深邃的眸子看了秦宵半晌方叫了起,“罢了。” 睇了眼地上的福贵人,挥了挥手,意思很清楚了。 江公公出到殿门口,甩了甩拂尘,禁军进来拖人,捂了嘴,出了铁甲规整的摩擦声,一切都那么寂寂无声。 刘太医从西偏殿过来,要说的话怕是女眷不宜听,灼华回转的身子,入了内侧,但刘太医的话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六殿下这一剪子扎的深,好在并未伤到根本,好好养着,以后于子嗣无碍,只是,半年内最好还是不要行房的好。” 淑妃跪在地上直念佛。 皇后扶了淑妃起来,又好生安慰了几句。 这时候慎刑司的嬷嬷来回话,“两位姑娘都招了。” 早年晴川父母病逝,家中只留了晴川和其幼弟,晴川将幼弟托付了亲戚,自己进宫做了宫女。后来亲戚骗晴川其弟生病需要用银子,一次次索取,不给就威胁卖了其弟。却不料其弟早就被亲戚给卖了。 应妃察觉到了晴川的情况,让应家人暗中查访,替晴川找回了幼弟养在应家乡下的庄子里,又把起亲戚送进了牢子里替她出气,晴川自是感恩戴德,自此便做了应妃在赵嫔身边的耳目。 在李锐和李怀争斗中一直无法胜出的情况下,应妃指使晴川暗中在赵嫔的寝殿里放了咒符、木偶。 生母跌进厌胜之术中,李怀自然也会惹皇帝厌弃。 时隔多年,赵嫔察觉到晴川可能是内贼,起了试探之意,晴川心慌之下找应妃身边的晴心告知,应妃便让晴心告诉她,斩草除根!而火油,是晴川托了内务府采买的小太监私带进宫的。 宫里的人,尤其是宠妃身边的宫人,谁的手干净过,一审之下吐出的东西自不会少。慎刑司的嬷嬷自来是极为厉害的,动作利索至极,郭氏从前与应氏交好,从前的宫人拉出来再审,两厢对峙,许多事情都有吻合。 应氏毒害皇嗣、戕害妃嫔,一桩桩一件件,物证大约是已经寻不到了,人证却是环环相扣,半分拖赖不掉的。 嬷嬷说的条理清晰,大家也听得清楚。 料峭寒风自树梢掠过,带着呼啸的肃杀,浪潮似的连绵起伏。 “闹了一日,都累了吧?就这样吧,朕倒是不怕审下去,就怕你们这些人审不起。”皇帝的话便像是香炉里迸出来的火星子,燃了垫在香炉下的点子上的一星沉闷的黑。 应妃想辨,可皇帝却不给她机会,只道了一句:赵氏复妃位,应氏赐死! 当初赵氏陷入厌胜之术中未被赐死,是因为她有一个为皇权牺牲的女儿,皇帝对赵氏和长女有愧,是以哪怕赵氏做了再恶毒的事情,看在长女那般惨死的份儿上,也会宽恕一二,至少会保住她的性命在宫中安然躲过晚年,而应氏却不会有这样的好福气了。 今日还真是要感谢李锐这一通小伎俩的算计了,否则,皇帝对她的话总要抱了几分疑心,对马上要争取押运粮草的人选也会有所阻碍,如今他自己去证明给皇帝看了,他确实在算计,甚至不顾君父脸面的那君父的妾室在算计呢! 李锐未免惹了皇帝的疑心,早早出了宫去,想着先解决了袁颖,待回到王府却听到宫中算计一败涂地,万钧那颗埋得那么深的棋别揭破了,生母也被赐死,当即狠狠呕了一口血出来。 灼华和徐悦出宫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傍晚了,却见好些人拎着水桶都站在街上,下了马车一看原来是街对面的宅子着火了,宅子里翻腾着烈焰,绵延了小半条街,火光冲天。 夕阳铺洒成河,摇曳在西沉的天际,深橘色的火焰伴着滚滚浓烟,火星直冲天际,把逐渐西沉的天色照的一片通红热烈。 管家说,已经烧了快一个时辰了,因为宅子的主人早已经离开的京城,大门紧锁,司耀局的人撞门撞了好半日才进了里头,结果里头几个院子早已经连城了火海了,无论如何是扑不灭的了,索性就由着它烧了。 司耀局的人怕火星子乱蹦再牵连了旁的府邸,便让人守在那里。 她说想上屋顶看看,徐悦便依了她,带着她稳稳的落在了屋顶上。 两人相依而坐,看着火光映着西沉夕阳,无比的热烈。 徐悦道:“这是、袁颖死了?” 灼华叹了叹,眸中神色便如滚烫茶盏里的幽幽热气,“她这个人、她的尸体便是袁家最大的把柄了,李锐如今最大的赢面便是袁尛,兵部、御史台待了这么多年,多少人会卖他的面子,如今又去了都督府,权势滔天啊!李锐如何会让她的面目出现在京城中,总要烧毁的。”默然叹息,“为他机关算尽,结果还不是落的个灰飞烟灭。” 徐悦淡淡一笑,“再是机关算计,聪慧又如何能与你相比。” 灼华的头挨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你也以为今日又是她输给我么?” “怎么说?”徐悦想了想,似是恍然,“也是个烈性子,受不得算计利用的。” 灼华眉间拢起,远处火光盈盈,落在她含了几分悲怆的眼底,曾经这不就是她的结局么! 也是可怜人。 “我与袁颖斗了这么久,她对我依然了解至深,这样的算计根本不可能成功,更何况宫里有李锐得罪了的皇后和淑妃、庆妃,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会能成功呢?她知道我不愿意参与到那个位置的斗争里,所以李彧能不能脱身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她对我的算计只在云南的战事。她今日弄出个什么迷药来,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闹剧,为的就是要算计李锐。可惜李锐看不透,满心以为这是袁颖垂死时最后的算计,一定会是个重要关节,这才让应氏落得殒命的下场。” 徐悦微微点了点头:“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或许是袁颖的似揭开了前世沉痛,灼华的一掉有些恹恹的:“或许,从前她风华正茂又有那般心计,李锐是喜欢她的,北辽和亲之后袁颖注定只能成为站在阴暗里的女人,他也是喜欢的,因为她的才智还是他需要的,可后来袁颖的容貌因为蛊毒而衰败了,又成了我手里的把柄,他便不喜了。” “袁颖要死了,她是个本该在北辽的女人,自是连尸体都不能留的。袁颖那么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自己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之后,什么都没得到呢?总要回敬些什么出气的。比如,拉他的生母一起死!” 说了许多话,说的有些气闷,素手狠狠捶在他的掌心,“男子薄情起来真是狠心,说弃了便弃了,半点情分都不顾。” 徐悦无辜地望着她,“那是他们。” 灼华侧身拧他的耳垂,瞪着一双浅浅的眸子,娇声道:“袁颖那点子心思还能把李锐耍的团团转,你可要晓得我比她更是狠,你若敢负我,我便让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出来了,真是好凶呢!”徐悦凝着她的眉眼,深情不已,“我怕极了,必是不敢有所相负的。” 火势终于在申时末的时候消了下去,两人相依坐在屋顶,淡金色的天光镀在他温润的面上,拢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温柔的仿若四月里的春风,柔软的叫人心醉。 灼华伸手扣住他的十指,宛然缠绵的唤了他一声又一声,“徐悦、徐悦……”仿佛这样的轻念也含着无比的欢喜。 那一声娇娇的软软的,那么依恋,似一双小手瘙痒似的揉捏着他的心,徐悦温柔的笑着,侧首吻她的发顶,“恩?” 她问:“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徐悦的语调宛若上弦月,清越的仿若带了阵阵梅花的清泠香味,“我想问的你知道,我不问,你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