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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忙你的,不必挂心他。”谢夫人越过静姝肩头, 看了一眼大变模样的“怀瑾院”突然沉默下来。 只觉得静姝既幸运,又不幸。 落日余晖透过垂花门照进院子。 光影格子洒在谢夫人脸上,显得谢夫人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静姝端量着谢夫人,拿捏着情绪,扯出一抹强笑:“有母亲看顾着,我没甚么不放心的。” 落日没入云层。 谢夫人身上光影散尽,眉眼又恢复了素日里的淡然平和:“你只管好生照看世安,世安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的。” 这话恐怕是连谢夫人自己都不大相信。 静姝垂眼,用帕子拭出两行泪来,带着鼻音轻应了一声:“嗯,赶明儿我便日日到兰若寺去给夫君祈福。” 谢夫人轻叹:“神佛之事诚意到了便可,也无需日日都去,再累坏了你。” 静姝垂着眼落泪:“我能做的也只有多去拜拜佛了。” 谢夫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子才道:“天下之大,名医无数,不定便能寻着救命神医。” 静姝“强颜欢笑”:“尽人事听天命,左右我都会守着他。” 一张娇颜宛若带雨梨花,一汪秋水潋滟着无尽哀愁,一声认命暗藏了无数不甘与怨怒。 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着实不像装出来的。 那耿直的傻丫头也不可能装得这般毫无破绽。 谢夫人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谢瑾年这是另有成算,淡然平和的眉眼染上慌乱,失魂落魄地离了怀瑾院。 送走谢夫人。 静姝立在垂花门下,望着谢夫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子,才用帕子拭着眼角回了卧房。 * 卧房里。 谢瑾年一扫病容,手里又执起了《佞臣传》,姿态着实闲适从容。 静姝看着他这般模样,没来由地就很气。 足下高底花鞋重重地踏在地上,踩出一串闷闷的脚步声,总算惊扰了执卷沉思的人:“谢公子,您可真是好兴致!” 谢瑾年一听便知他家娘子这是恼了。 放下《佞臣传》,抬眼看向静姝,谢瑾年见得他家小娘子染了怒的眉哭红了的眼,心中又爱又怜,不禁放柔了腔调:“可是受了委屈了?” 谢瑾年不提倒还罢了,他这一提静姝竟还真觉得有些个憋闷。 提着裙子疾步行至床边,重重地往床榻上一坐,静姝用指尖一下一下戳谢瑾年的胸口。 柔弱无骨的手,玉笋似的指尖,戳在胸口连挠痒痒都不如,却莫名戳进了他心里。 谢瑾年攥住他家小娘子的手,略微用力把他家显然委屈着了的小娘子拽进怀里,轻抚项背:“说来听听,为夫替你做主。” 静姝窝在谢瑾年怀里,沉默了一瞬:“夫君。” 谢瑾年垂眸,端量着静姝发髻上的嵌珠的银簪,轻应:“嗯。” 静姝数着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微微侧过脸,在谢瑾年的视线里,眨眨眼把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染到谢瑾年胸襟上:“就很生气。” 谢瑾年莞尔。 捏着下巴扳起他家娘子的脸,低头亲走了眼尾睫上残余的泪珠:“说来听听,为夫帮你出气。” 静姝睫毛轻颤,红着脸闭上眼,轻哼:“不想夫君帮我出气,只想夫君给我赔礼。” 谢瑾年扬眉。 垂眼端量着他家小娘子这幅仿佛任他为所欲为的姿态,谢瑾年指腹抚着诱人的唇角,低笑:“娘子想要什么?” 静姝缓缓睁开眼,满含期冀地盯着谢瑾年:“什么都可以?” 他无法拒绝。 即便知道他家小娘子揣着小算计,他依然无法拒绝他家这般可人的小娘子。 谢瑾年低头,在那双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上印下一吻,含笑道:“什么都可以。” 静姝霎时一敛委屈姿态,笑眯眯地道:“夫君,妾身想听你讲古,比如,母亲与祖母二三事,再比如夫君与母亲四五事,再比如……唔……” 既是让谢夫人去给他的小娘子保驾护航,他便早有预料,知道他家娘子必然要问。 只是没想到他家娘子好奇心会如此旺盛。 不敢再任她继续“比如”下去,谢瑾年唯有以吻封缄,一品芳泽的同时堵了他家娘子的嘴。 这个吻以强势为开端,却极尽了温柔缱绻。 静姝渐而软在谢瑾年怀里,失速的心率带着她的理智,迷失在这片温柔里,几乎忘了要追问的话。 当然,只是几乎。 待得谢瑾年鸣金收兵,静姝潋滟着一汪春水,轻抿有些肿胀的唇:“讨好我也没用,赔礼是不能少的。” 谢瑾年莞尔。 低头噙住水润的朱唇,又重重地啃咬了两口,笑问:“讨好?” 静姝指尖点在谢瑾年唇角,一点一点把他推离自己的唇边:“美人计也不行。” 谢瑾年垂眼,审视静姝。 从那双桃花眼潋滟着的春水里辨别出了不容错任的执着,不禁含着笑,亲亲静姝的眉心,笑问:“当真不行?” 静姝轻咬了一下谢瑾年的下颌:“不行。” 谢瑾年忍俊不禁。 揽着静姝靠在床头围栏上,笑道:“母亲和祖母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只知晓个大概。” 静姝默默打开书城app,随听随录:“但求夫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