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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皇后嫌马车颠簸,元和帝便亲自设计,着令工部研究出了舒适的、带减震的马车。 比如,皇后到郊外主持亲蚕礼,官路上尘土飞扬惹得皇后不喜,元和帝便令人研究出了水泥,历时五年将天下官路皆铺成了水泥路。 比如,皇后与南虞兰若寺普智方丈常通信论佛法,元和帝便使人整改各地驿站,添置信使,既给百姓添了一条活路,又便利了万民。 …… 元和帝对皇后之宠爱从不遮掩,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元和帝的圣明,皇后独宠后宫,也从来不会有人说她魅惑君主。 于满朝文武来说,这是帝后相携。 于天下百姓来说,元和帝宠皇后并未祸害苍生,反而给百姓带来了无数便利,这是万民之福。 对谢瑾年和静姝这份令万民欣羡的帝后之情最有微词的,反倒是他们俩亲生的四个崽儿。 ——无良爹妈甩锅幼子,夫妻双双去逍遥,被撇下的“小可怜们”当然不开心。 不开心?憋着呗! 天下承平已久,谢瑾年早就想带着静姝跑出,遍览山河,逍遥自在了。 要不是静姝心疼崽儿们年岁小,元和十一年那年,谢瑾年就禅位给冀安鸿了。 整洁的水泥马路上,马蹄声阵阵。 一列马车转过青山,顺着官路直往港口而去,路边提着篮子卖果子的老妪追着马车兜售才刚从山上摘来的果子。 马车里,有姿容明艳的夫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有强壮的护卫用一块碎银子买走了所有的果子。 老妪咬着碎银子,目送今日份冤大头。 便见得那护卫翻检过篮子里的野果子又把篮子递给了姿容俏丽的丫鬟,姿容俏丽的丫鬟仔仔细细地挑着最红最大的果子洗了满满一盆,最后才由一个媳妇子把果子捧到了马车边。 马车里,静姝拿过一个野果,咬了一口,香脆可口。 把野果送到谢瑾年嘴边让谢瑾年也尝了一口,静姝想着沿途所见的百姓安乐五谷丰登,笑着感叹:“海晏河清,盛世太平,真好。” 谢瑾年倚着车厢厢扳,吃着静姝送到他嘴边的野果,腔调有些漫不经心:“答应娘子遍览河山,自然要先给娘子打造一个太平盛世。” 静姝闻言,便忍不住想笑。 谢瑾年这十几年有多忙她都看在眼里,把野果又送到谢瑾年嘴边,静姝笑着说:“夫君辛苦了。” 谢瑾年顺势牵住静姝的手,笑了一声:“心甘情愿。” 指尖穿过指缝,与谢瑾年十指相扣。 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如今与谢瑾年牵手便好似左手牵右手,早没了少女时期的悸动,却多了许多温情,各有各的动人。 静姝看着谢瑾年眼尾新填的鱼尾纹,有些心疼:“但愿儿子们争气些,守好了夫君辛苦打造的盛世。” 谢瑾年却是不怎么在意:“儿孙自有儿孙福,江山交到他们手里,治理成什么样都是他们的事儿了,只要别扰了咱们余生的清静就好。” 静姝又忍不住想笑。 谢瑾年这个人,说他凉薄,偏偏对她一往情深,说他重情,对儿子也好,对江山也罢,总有些漫不经心。 不过这样也挺好。 她喜欢他把她放在江山之前。 比起江山更爱她,谢瑾年才会年纪轻轻便抛下江山陪她游山玩水,遍览山河。 静姝掀开车帘,看着遥遥在望的港口,笑着问谢瑾年:“夫君,可是要改水路了?” 谢瑾年颔首:“带娘子去重游故地。” 静姝还在纳闷儿,她这些年,长居深宫,在书中世界哪来的故地? 直至登了船,起了航,看着澜沧江两岸的景色,静姝才恍然——这航线与当年迫于形势回南时一模一样。 果然如静姝所料,谢瑾年带她回了南虞。 然而,谢瑾年并未带她驻跸谢家园林,而是带着静姝直接上了天虞山兰若寺。 静姝在兰若寺前停住脚步,遥遥看着古刹真佛,笑问谢瑾年:“夫君怎么想起带我来这里了?” 谢瑾年不动声色地攥紧静姝的手,眸光沉沉地盯着摇摇迎上来的老僧,慢条斯理地道:“自元和五年起,娘子便一直与普智大师传信论佛法,如今总算能离宫,自然要带娘子来与普智大师坐而论佛法。” 说论佛法当真是抬举她了。 她与普智大师论的从来都是前世今生,灵魂归处。 起初她与普智大师皆心有顾忌,把真意藏在佛法里相互试探,十句佛法里能论上一句真意都是好的。 后来障眼的佛法才少了些。 直至最近,想是普智大师圆寂之期将近,才完全摒弃了佛法,与她直白地论起了前世今生,谈起了灵魂穿越时空的可能。 想来那些信,都是过过谢瑾年的眼的。 静姝回握住谢瑾年的手,仰头看着谢瑾年:“夫君,你……” 谢瑾年垂眸浅笑,温声打断静姝的话:“娘子不是最爱与普智大师论法佛吗?普智大师已经来迎娘子了,娘子还磨蹭什么呢?” 这个狗男人是真的狗。 分明甚么都看透了偏还要装样子,明明怕她当真去尝试着离开书中世界偏要带她来见普智大师。 静姝看着谢瑾年,轻笑:“难怪夫君这般仓促地禅位给鸿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