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从良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 严格算起来，这“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就是断章狗的起源。 偌大的院子里，上千名梁山盗匪正听的起劲呢，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哪还受得了？ 可不等大家伙不满呢，一个人却先发飙了。 不是别人，正是林广河。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长身站起，爆吼道：“说啊，继续说啊，为什么不说了？后面到底怎么了？” 说？ 说个屁啊。 陈玉脸现痛苦，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明了一切。 从第一章开始到现在，他足足说了两个多时辰。再好的嗓子，此时也沙哑了。 见到他的动作，林广河恍然大悟，赶紧吩咐道：“水，上茶水，上好茶水！” 命令完了之后，他火速从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了陈玉，变得十分的恭谨。 “先生快快请坐。” 这态度的变化，也是够吓人的。 陈玉却知道这很正常，顺势拉着林广河一起坐了下来。 等茶水上来，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光了。 喉咙得到了滋润，总算是让他稍微舒坦了一些。 “今日是没法再说了，不然的话这嗓子非得坏掉不可。” 听故事听到一半，那种感觉真是让人心痒难搔，上不去、下不得，恐怕连觉也睡不好。 林广河已经化身为彻底的书迷，在陈玉的身旁，感慨不已。 “先生，今日听了你的故事，在下才知道，原来这梁山上曾经竟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尤其是这豹子头林冲，当真是好汉子。” 陈玉一心求活。 “说不定这林冲还是寨主的本家呢，林家自古英雄辈出，我看寨主英武不凡，恐怕将来成就也不可限量。” 林广河这种鲁莽汉子，哪里受得起这种恭维，立刻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先生，这世间当真有林家枪法吗？要是有此枪术，当真是能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出来。” 好吧，这位此时还在幻想着林冲风雪山神庙的丰姿呢。 如果是从前，陈玉当然会呵呵一笑，告诉林广河这些都是假的。 但如今为了让梁山群盗彻底拜服，他只好拼尽全力。 “说起这林家枪法，学生曾经在无意间窥见过全貌。今日重见林家后人，寨主如果想看的话，在下倒是可以传授于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林广河浑身巨震，瞳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一张老脸更是抖成了波浪。 “先生竟然懂得林家枪法？还愿意传授给我？” 陈玉化身为心灵导师，拍拍林广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这本来就是林家枪法，传给林家的后人也算是适得其所。只是希望寨主不但能够学到枪法，还可以领会到林冲行侠仗义、匡扶危难的精神，切莫要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 一番话，说的林广河和梁山群盗纷纷低下了头颅，羞愧不已。 良久，林广河才剖白心迹。 “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兄弟，其实也是苦命人。十多年前这里一场大战，打的民不聊生。兄弟们当中很多人当时都是乱兵，失败了之后无处可去，只好聚集在这里相依为命。我们也不想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啊，但我们都是通缉犯，一旦到了外面就会被抓起来处死的。” 陈玉一阵恻然，没想到当年的战乱影响这么大。 不过他也有不一样的认知。 “寨主此言差矣。如今大乾初立，民心安定，万业复苏。眼见着国朝蒸蒸日上，今后恐怕再无盗匪的生存空间了。再一个，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战乱，民生凋敝，人口锐减，如今朝廷也苦于无人可用。寨主和各位英雄全都是大好男儿，正是为国效力之时。相信各位只要一心向善，朝廷一定会大喜过望，给各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真的？” “不太可能吧，之前官府还来围剿过我们呢。” “他们抓了我们，只会砍了我们的人头去请功。” 机会难得，陈玉岂能放过。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诚恳地道：“各位有所不知，学生虽年未及弱冠，却也是举人身份，在官府里也说得上话。各位如果真的想要改过迁善，学生倒是可以做各位的引荐人。” 听到他竟然是举人，群盗侧目不已，一时间各种情绪都涌了出来。 有的人安于现状，有的人蠢蠢欲动，还有的人则十分的迷茫。 显然，随着如今社会的稳定，留给这些江湖盗匪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长此下去，他们的覆灭也为期不远了。 只是该如何选择，这些人还没有拿定主意。 林广河也知道这个问题事关重大，不是一时片刻能够说清楚的。 他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紧紧抓着陈玉的胳膊。 “先生，还请让在下一观林家枪法。” 你想学啊？ 你想学我教你嘛。 当下陈玉也不气，长身站起，朗声道：“劳烦哪位英雄借长枪或者棍棒一用。” 长枪那是没有的，毕竟是制式武器，这种山寨里根本找不到。但是棍棒却有很多，当即就有人给陈玉送上了一根长棍。 陈玉提着长棍，走到了场子中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关于林家枪法，他还真不是随便说说。 倒也不是说他真的懂真正的林家枪法，而是他有武术的根底。 附身田伯光时候的武艺虽然都还回去了，但武学原理和知识却还在脑子当中。 加上要在这个医疗条件简陋的时代好好地活下去，所以陈玉一直都没有断了锻炼。 练不了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这些夸张的，但一些基本的引气、导气的呼吸吐纳方法还是可以的。 除此之外，靠着做田伯光时候的方便，他的脑海里可是有着整套的武学原理大全。 不会林家枪法，但是把所有知道的枪法招式融合起来，忽悠忽悠这些土匪，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来到了场地中央，陈玉抱拳行礼，一派江湖中人作风。 “各位英雄，学生今日在此献丑，还请各位海涵。” 土匪们却没有那么多废话。 “快快耍来。” “快让我们见识一下林家枪法。” “对对对，我们也要看看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功夫如何。” 你们要看是吧？ 那就仔细看着吧。 陈玉闭目沉思片刻，气贯全身，手中的长棍一头握在手中，另一头则缓缓地搭在地上。 只这一个起手，就是那么的不凡。 无需多等，寂静中，他的英眉一展，目露精光，随即手中的长棍猛地活跃起来。好似蛟龙出海、蟒蛇出洞，带着呼啸如霹雳般的煞气舞将开来。 他如今劲力已成，早不复当初柔弱书生的体质。 八尺长棍挥舞开来，立时化作了翻江倒海的巨龙，掀起一片飓风，刮的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陈玉一边舞动着招式，还一边为林广河等人介绍。 “林家枪，又名中平枪。正所谓：中平枪、枪中王，高低远近都不妨。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难遮架。去如箭，来如线，指人头，扎人面，高低远近都看见。” 至于中平枪到底是不是林家枪，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反正八尺长棍被他耍的虎虎生风，威猛凌厉，应者难当。梁山群盗看在眼中，全都热血沸腾。 这些人毕竟都是操刀舔血的糙汉子，平生最喜欢的还是厮杀的本领。 就看到陈玉身形娇娆、舒展自如，打的飞沙走石，效果惊人，早已沉醉于其中。 陈玉也是耍的酣畅淋漓，美人认针、夜叉探海、苍龙摆尾等各种有名的枪法招式连贯使出，看的林广河是热血沸腾，情难自已。 幻想着林家的先人凭此枪法闯出偌大的威名，恨不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见证先辈的荣光。 恰好此时，陈玉舞到了最后一招。 “看好啦，这就是回马枪！” 说着，他模仿起了《唐伯虎点秋香》里周星星的招式，把一根长棍舞的如同大风车一般，随即扭身坐地，呈嫦娥望月状。 与此同时，长棍自他的腋下穿过，斜指向天，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攻击。 群盗看到了最如雷贯耳的回马枪，立时哄然叫好，喝彩之声不绝。 大家全都议论纷纷，只感慨一件事。 那就是面对这样的林家枪法，恐怕整个梁山上都没有人会是对手。 “好！好！好！” 最激动者，莫过于林广河了。 看到陈玉把一套“林家枪法”使得如此精彩，他早已坐不住了。 身为林家后人，要是学会了这一套林家枪法，持之行走天下，才不至于辱没了祖辈的威风啊。 心旷神怡的林广河再无二话，直接拜倒在了陈玉的面前。 “先生，还请为我梁山众兄弟指点一条明路！” “轰……” 紧随着林广河，所有的梁山盗匪都跟着拜倒。 “恳请先生指点，我辈必感激不尽。” 陈玉心里窃喜不已，没想到自己忽悠的本事这么厉害。表面上，却还装作严肃认真的样子。 “各位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既然生于斯、长于斯，就理应当继承梁山好汉的精神传统，不堕了先辈的威名才是。大家日后何去何从，咱们从长计议。” 一番话说的群盗面露红光，纷纷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 林广河站起来，面露羞愧。 “哎，今日见识了先生的风采，听了林家祖上的事迹，才明白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实在是愧对天地祖宗啊！” 陈玉笑吟吟地看着他。 “林寨主不打算继续做你的山大王，过劫道抢夺、掳掠民女的生活了？” 林广河看了看还坐在上面，身着凤冠霞帔的聂小倩，突然发觉自己的精神境界提升了无数倍。 哪怕红颜美如画，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枯骨一捧罢了。 “我辈大好男儿，自当闯荡天下，扬我威名才是。昔日的所作所为，不提也罢。” 少年，你终于悟了。 陈玉迅速抓住机会，立刻追捧道：“林寨主幡然悔悟，真是可喜可贺。小生无以为敬，只好高歌一首，敬送给各位英雄。” 说着，他走到一旁的大鼓旁边，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 就在群盗看过来的时候，一股他们从未听过的激流彻底洗涤了他们的神经。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嘿嘿嘿嘿全都有哇） （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