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伊人烟雨
舞星楼再次热闹起来。 没办法，百花会上杜瑄从天而降的仙子下凡，着实惊憾了世人。 甭说整个洛阳的市面上都在讨论此事，就连同为花魁的其他名妓们，也都心热不已。 虽然在亮相上被杜瑄压了一头，可这么拉风的出场方式，要是学了去，等她们回到自己的地盘上，照样能够风光无限，成就仙名。 于是登门拜访求教的有，派人窥探的也有。整个舞星楼都被烦的不行，无一人的安宁。 “哈哈哈，小友大才，竟然可以让人御空而行。如此神技，不知能否教我？如果用到大军之中，那真是天下无敌啊。” 罗秀峰到舞星楼拜访来了，一见到陈玉，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昨夜杜瑄的惊艳亮相。 对于别人，杜瑄的出场是秘密。但是面对罗秀峰，陈玉却没有隐瞒。 “将军多虑了，其实只不过是绑了绳子而已。然后利用了光线的遮掩，才没有被发现，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艺。如果用到军中，恐怕会贻害无穷。” 一听说是这么回事，罗秀峰也就不再追问了。 他是军中宿将，什么样的战事手段没有见过？ 只要稍微一思索就知道，陈玉使用的这种手段，确实不能用在军中，不然士兵们非得成为弓箭的靶子。 “不过今日的游街，小友又有什么手段啊？这可是郎朗乾坤，你的飞天术恐怕不能用了吧？” 这是百花会的第二日，整个洛阳城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尤其是昨日杜瑄的飞天一舞，更是制造了莫大的风潮。 今日的洛阳城里，人山人海，把游街的干道围的水泄不通，光靠洛阳府的衙役已经不足以维持，甚至调动了洛阳的驻军。 作为百花会的参与者，舞星楼是捞到了一个临街的观景台的。 在正前方，就是游街活动的主舞台。届时花魁们都会在这里出场，接受评赏。 和昨日不同，今日的游街可是算入正式评选的。当花魁们登上眼前的主舞台的时候，观赏的人就可以打赏。 每人限打赏一枚铜钱，获得打赏最多的花魁，就是今日的头名。 之所以会有这个规定，就是避免了有人靠财力取胜。类似于梁铉这种货色，不加以限制的话，肯定会用如山的财富碾压其他人的。 而有了这个规定，陈玉就自信满满了。 他相信，今日杜瑄的装扮，和昨日比起来，会更加出彩的。说不得，还能引起一波流行的风潮。 不过如今舞星楼的纷乱却让陈玉很是头疼，无奈之下，只好向罗秀峰求助。 听的舞星楼被骚扰的不轻，已经影响了陈玉和杜瑄的备战，罗秀峰立刻豪爽地提出了援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洛阳本地的守备乃是我的老部下，我会让他出面的。” 这下陈玉就放心了。 有了驻军的出面，帮忙戒备，他还就不信了，还能有人敢到舞星楼来捣乱？ 两人说话间，万众期待的花魁游街终于开始了。 遥远的街头一阵纷乱，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接踵传来，让陈玉和罗秀峰也停止了闲谈，翘首看去。 此时街道已经布置好了，无数的人流顺着街道的方向分列两侧，把中间让了出来。 各路花魁们乘坐着华丽修饰的花车，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 昨日的出场顺序还是主办方指定的，但今日就不同了。而是根据昨日亮相的名次来排好，结果杜瑄又是压轴出场。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花魁们，还是观众们，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谁叫昨日杜瑄的亮相是那么的惊艳呢，恐怕到了明年的百花会，都会被屡屡提及，成为无数竞争对手们面前无法逾越的大山。 今日第一个出场的花魁，还是襄阳才女姬朝云。 昨日的亮相她排名垫底，但今日还是没有改变风格。 今日她的花车还是装扮成巫山云雨的风情，在这渐冷的深秋时节，郁郁葱葱的青山美景还是不错的。 但很可惜，还是同样的问题。 类似的主题，在百花会这样的节目里，实在是不够出彩。 从中也不难看出，一个地区的经济状况所展现出来的东西，是全方位的。就连花魁的竞赛，也能够看出高下之差。 来自于荆襄、巴蜀、甘凉等地的花魁，在表现力上面，和长安、洛阳、河北、河东、秦淮等地的花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百花会也不愧是难得一遇的盛会，即使是最不被看好的姬朝云，最后也收拢了超过一万枚的铜钱。 怪不得洛阳府对这个百花会如此上心，每次都是大操大办。这其中的利益，神仙也会动心啊。 和昨日的美轮美奂相比，今日的游街竞争性就强了许多。 毕竟这次是要评比的嘛，关乎到最后的排名，所以各路花魁也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露了出来。 陈玉最关注的，始终都是罗芊芊。 这位被梁铉力捧的洛阳名妓，是要拿来狙击杜瑄的。无论如何，都是最需要注意的对手。 昨日的亮相，罗芊芊得到了第二名。 本来这个名次是很不错的，但谁叫杜瑄实在是太亮眼了呢，把所有人的风头都给抢走了。 陈玉才不相信梁铉能够忍下这口气，今日一定会憋什么大招出来的。 果然，今日站在花车之上的罗芊芊，一露面就引起了连绵不绝的惊呼声。 无他，这个女人此时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光彩夺目的宝石给包裹了起来。 一件拖地百褶裙上面，几乎每一个角落都镶嵌着龙眼般大小的宝石。加上头上的龙凤钗、碧玉簪还有珍珠吊坠，整个人便如同一座宝藏。 估计此时有人把她劫了，恐怕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陈玉都不禁感叹道：“梁家豪富，竟至如斯吗？” 他可不相信，罗芊芊的这一身珠光宝气，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就算她是洛阳第一花魁，平日里有无数的豪捧场，但想要积攒下这样的财富，还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有梁铉，也只有梁铉动用了梁家的财富，才能达成这种效果。 他还只是感慨，罗秀峰却脸色铁青了，言语中蕴含着压制不住的怒气。 “陛下起于微末，创业维艰，见到了多少民生疾苦？自我大乾建国至今，陛下屡次提醒重臣，要体恤民力，勤俭节约。梁家好胆，竟然奢靡如此。哼，等到了长安，我定要好好和陛下说道说道。” 陈玉心里一喜，知道罗秀峰要给梁家上眼药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此，一个帝国创立初期，肯定是君主贤明、群臣得力，努力恢复着民生，蓬勃发展呢。 这个时候的君臣，都是从艰苦的战乱中走出来的，所以很明白勤俭节约的重要性。 别的不说，单是陈玉在齐州的时候，见到的各处官衙，全都普普通通，能够办公足矣。 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风气下，梁家逆流而动，极尽豪奢，这不是打朝廷的脸吗？ 可此时百花会当中的人们，是想不到那些的。 看到罗芊芊在灿烂的阳光下，身披万丈霞光，面容氤氲笼罩，恍惚圣洁，早已沉沦其中了。 没办法，身上批戴着那么多的宝石，被阳光一反射，肯定晃瞎了无数的狗眼。 最后的统计结果，罗芊芊收到的铜钱打赏，竟然超过了七万枚。这个数字，竟然比之前所有出场的花魁相都多出数倍有余。 今次和昨日不同，梁铉就坐在陈玉他们的观礼台对面。 看到罗芊芊的统计结果出来，这家伙立刻洋洋得意地看过来，还对着陈玉做了抹喉的动作。 罗秀峰也十分的担心。 “你们这次恐怕是难了，梁铉做足了准备，这一阵要输了。” “要输了吗？那可不一定啊。” 陈玉却自信满满，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看着远处舞舞喳喳的梁铉，就跟看着傻狍子一样。 没错，在他的眼里，梁铉就是一个傻狍子。 小样，以为有钱就很了不起啊？ 哼哼，在后世的先进文艺水准面前，你的铜臭只能为你堆积出比较华丽的坟墓罢了。 就在这时，本次花魁游街最大的欢呼声来了。 谁都知道，万众期待的杜瑄要出场了。 昨夜的仙子下凡，不知道让多少人夜梦涟漪。大家都很期待，今日的杜瑄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欢呼声过后，众人竟然屏息静气，连一丁点的声息都不敢发出。全都死死地盯着舞星楼的花车，生怕错过一丁点的细节。 可是让大家疑惑的是，在花车上却没有见到杜瑄。 舞星楼的花车素雅清绝，上面描绘着一副烟雨朦胧的江南奇景。透过丝丝如绵的雨线，远处若隐若现了青瓦灰墙的墨染。 大家都奇怪不已，明明杜瑄是河北第一名妓，为什么弄出了江南的风情呢？ 她去过江南吗？ 她能驾驭江南的婉约之美吗？ 那些来自己江南的名妓们全都讥笑不已，觉得杜瑄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凭杜瑄她的燕赵豪情，哪里懂得江南的柔美？ 就在众人各种情绪交杂的时候，舞星楼的花车已经缓缓行驶到了主舞台的附近。 早已在花车上准备就绪的乐班，立刻演奏了起来。 乐器都是大家熟悉的乐器，可是曲调却十分的陌生。 手拍小鼓的怦然，似乎引来了淅沥沥的江南烟雨，迅速为大家谱写了一幅江水朦胧的氤氲。 轻跃的旋律让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低吟起来，浑然不觉已经穿越了时空，似乎正漫步于诗情画意的江南雨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