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出征
太和殿中，京师里够得上品级的官员、勋戚、王爵全都来了。 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谁还跟没事一样，那真就等于自绝于皇恩、自绝于仕途、自绝于天下了。 事实上，大乾如今的官员们，任事能力之强，是远超于历朝历代的。 在皇宫中血腥搏杀的时候，其实京师里也有几处发生了暴乱。可在左孟尝的带领下，无法进宫的官员们各司其职，很快就扑杀了不稳。 看看左孟尝等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就清楚，他们也不轻松。 整个叛乱能够在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内就被扑灭，没有引发更大的灾难，所有人都有功劳。 当然了，整个太和殿中，最被人瞩目的，还是站立在一角，最为狼狈不堪的陈玉等人。 有人认得，他们都是今科的士子。 只是他们此时的样子，却比乞丐还不如。 一个个衣衫褴褛，血肉模糊，蓬头垢面，肮脏不堪。有严重的，断手、断脚也位列其中。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群形象不堪的人，站在一众朝廷大佬们中间，却没有丝毫的自惭形秽。相反他们还各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骄傲的如同孔雀一般。 不明真相的官员们互相询问，得知这些士子们的情况之后，再看向他们的时候，目光里便满是敬佩和惊诧，不由得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本是一些赴考的士子，文弱体衰，和叛贼血战这样的事情，本不该他们出手才对。 然后就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在皇帝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皇帝的安危。 两百八十多名士子，如今竟然只有十三个存活的。由此可见，皇宫里的血战是多么的惨烈。 乾丰帝坐在龙椅上，因为梁王的偷袭受伤，此时面色还是惨白。可他瞳孔中的怒火，却足以燃烧整个天下。 “众位爱卿，相信事情的经过，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如今梁王和梁序虽然伏诛，可河北梁家却纠集了一干痴心妄想、罪大恶极之辈，企图祸害天下。诸位爱卿，大家说说，咱们该怎么做？” 众多官员之首，左孟尝第一个越众而出。 “我大乾上承天命，下安黎民，此乃天命所归。河北梁家妄图对抗天命，此乃逆势而为。依臣之见，朝廷务必要征发大军，给胆大妄为之辈以雷霆痛击才是。” 左孟尝之后，又有一个相貌清隽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皇兄，臣弟愿统兵出征，让一干叛逆尝尝我大乾的煌煌兵威。” 秦王也来了，就站在陈玉的身边，为他做着介绍。 陈玉这才知道，这个主动请命的人，乃是英王李云道。 他是乾丰帝的亲弟弟，更是大乾最顶级的名将。 当年雁门关一战，他仅仅率领三千骑兵，就杀穿了突厥可汗的王帐，把突厥可汗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有了这文武两大巨头的表态，可以说，大乾朝廷的宗旨就已经确立下来了。 对于叛逆没有什么好说的，发兵剿灭就是了。 乾丰帝看到大家众志成城，可谓是老怀大慰。 “诸位爱卿说的没错，我大乾的尊严不容挑衅。有人如果觉得我大乾是老虎没有了牙齿，那么就必将经受最残酷的打击。今日在此，朕宣布，即刻调遣兵力，剿灭河北梁贼。” 听说又要打仗了，所有的朝臣全都兴奋莫名。 很奇怪的是，不光是武将们觉得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文臣们也一个个摩拳擦掌。 这个朝廷真是…… 全都是好战分子啊。 朝廷上下的意志得到了统一，接下来自然是调兵遣将了。 这些年大乾休养生息，国库是十分丰足的，打仗的钱粮完全不成问题。 长安周围也都驻扎着最精锐的军队，远远不是河北梁家临时纠集的叛逆能够比的。 这么一会儿工夫，陈玉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 当初秦员外和河北梁家做生意的时候，梁家又是要大量的钢铁，又是要大量的棉布。当时他就很好奇，究竟是多么有实力的商人，能够吃得下这些。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梁家估计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这一次平叛，肯定是一场恶战。 御座上边，乾丰帝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 “英王，朕任命你为征讨副帅，统领振威军、奋威军、扬武军奔赴洛阳，接受大将军郭礼指挥。” 英王抱拳领命，神情十分的开心。 他虽然是亲王，可论起资历来，还是要在郭礼之下。所以这一次的征讨大元帅，不用想肯定是郭礼的。 英王又不在乎这个，他只要有仗打就行了。 任命完了英王，乾丰帝又转向了自己的儿子。 “秦王，朕任命你为先锋招讨官，跟随在英王身边，务必尽心尽力，早日扫平叛逆。” 听说可以出京打仗，秦王也开心死了。 如今梁王死了，秦王在皇位继承上，已经没有了对手。 乾丰帝这明显是要用此次平叛，给秦王增添功劳，提高声望，为接班做准备。 再一个，秦王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这么多年来，甘凉、塞北、青康等地，他都作战过。 单以资历来论，秦王绝对是大乾年轻一代将领们的翘楚。 英王和秦王之后，乾丰帝又任命了若干职务。整个大乾的征讨叛逆工作，直接提到了最高速，开始运转起来。 眼见着大事都说完了，陈玉再也忍耐不住，站了出来。 “陛下，学生有话说。” 见到是他，乾丰帝十分重视。 “你只管说。” 陈玉顿了一下，随即坚定了决心。 “陛下，学生想要随军出征。” 乾丰帝皱起了眉头。 “你是今科进士，朝廷里还没有任命你的官职，何必那么着急？” 陈玉急的脸上都出汗了，但意志却很坚决。 “陛下，学生有几个必须随军出征的理由。大将军于学生有恩，在学生来长安举目无亲的时候，是大将军收留了学生。如今大将军受了伤，学生无以为报，即使做大将军马前一小卒，学生也心甘情愿。再一个，学生的家乡就在河东东路齐州府。如今叛逆侵扰，也不知道学生的未婚妻和岳父情况如何了。学生心急如焚，只想赶回去看看，哪怕是尽人事、听天命也行啊。” 听到他有情有义的话，所有人都动容不已。 沙场征战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就万无一失。除了需要战功来换取荣华富贵的将军之外，其实没有多少人喜欢上战场。 可陈玉一介书生，为了报恩，为了亲人，却怡然不惧，只能令所有人佩服了。 乾丰帝有些纠结。 他很清楚陈玉的才华，并不想这样的大才折损在战场上。可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儿子都上了战场，陈玉为什么不可以？ 玉不琢、不成器，再好的人才，没有经历过磨砺，也无法发挥他的才能啊。 想通了这一点，乾丰帝释然一笑。 “好，既然你这么有心，朕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朕现在任命你为招讨军随军参赞，赞画军机，随军行动。” 末了，怕陈玉年轻不能服众，他又特意对英王、秦王等将领们吩咐道：“陈玉有大才，眼界了得，行军作战的时候，你们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对你们很有帮助。” 英王尚且罢了，秦王却对陈玉很熟悉了。 “陈玉文韬武略，世所罕见。即使是上马杀敌，儿臣也自认不是对手。” 这番话，惹得很多人跟着笑了起来。 只要是了解了陈玉刚才在宫中血战里的作用，就没有人认为秦王是在胡说。 凭一己之力，领着一群软弱的书生，愣是从奉天殿一路杀到勤政殿，又把乾丰帝从重重包围中解救出来，还一个人诛杀了十多个高手，斩杀了梁王。 这样的丰功伟绩，即使是平素自称悍勇的将军们，自忖也是做不到的。 据不完全统计，皇宫中这一战，死在陈玉手下的叛逆，起码超过两百人。 光战刀就砍卷了七柄，足见他的悍勇。 凡是知道这些事迹的人，都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是今科进士？ 军情如火，耽搁不得。朝议结束，大家就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 陈玉火速赶回郭府，开始收拾行囊。 史华铎也听了外面的传闻，十分的紧张。 “公子，这就要上战场了，你可要保重啊。” 陈玉头也不抬。 “放心吧，我身处大军当中，层层护卫，想要伤我，没那么容易。” 史华铎还是紧张万分。 “战场上刀枪无眼，公子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 陈玉很是奇怪。 “你这么担心我，等到了战场上，多帮我留意周围就是了。” 史华铎整个人都呆住。 “啊……我也要去吗？” 陈玉满头黑线。 “你是我的仆人，我都去战场了，你为什么不去？” 史华铎哭的稀里哗啦。 “我……我……我怕见血。” 陈玉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少废话，快点收拾东西。你家小姐和老爷有危险，你不想去救他们吗？” 史华铎无比的纠结，一边是对秦员外和秦小姐的担忧，一边又怕自己被乱刀砍成肉泥。 他很想高歌一曲《左右为难》，只可惜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