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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重伤的程玄被四皇子带回文国公府养伤,他修养到能自我行走后,便动身去白云观。 走到半路,程玄发现身后有几条尾巴跟踪自己,甩掉了那些人,他去了四皇子常去的白云观,一探究竟。 皇后嫡子早夭,四皇子被过继到皇后名下之事,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可在白云观见到四皇子生母的牌位,程玄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了一招挑拨离间。 皇后与四皇子的关系看似坚固,牢不可摧,实则内里早已埋着一颗火雷,只需一点半点火星子,顷刻便会炸裂得支离破碎。 如今四皇子和皇后的关系裂痕斑斑,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程玄本应高兴得多吃两碗饭,可他并不开心,好不容易拔去了四皇子的爪牙,又冒来一个八皇子! 尤其是八皇子的靠山是公主府和太后,这让程玄更为头疼。 朝二里亭的方向望了望,程玄转过头来,就见身边的张峰冲他挤眉弄眼,双手交叠地捂住嘴,生怕不小心蹦出一个字,惹怒上峰,又被罚去操练,不许吃饭。 程玄一夹马肚,扯着缰绳往西北的方向奔去。 一行人的马蹄声轰隆隆,溅起浓厚的粉尘,飘散在半空里,久久不散。 太阳高悬空中,天蓝如水洗般透亮蔚蓝,流云轻移。 院子里花草开得正茂,这时正是瓜果挂枝的季节,枝叶里缀满蜜桃酥梨,架下结了指甲盖大小的一串串葡萄,葡萄藤种下三年,今年才坐果,约莫再过一月余便可食用。 坐在长条案前的楚长宁,面前玉盘里摆着几片香瓜,咬一口,汁水饱满,又脆又甜。 夏竹捧着香瓜,大大的圆眼弯成了月牙儿:“真甜。” 冬至和春栀是后面到拂月阁的新人,初时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相处一段时日下来发现这位主子虽脾气不大好,但格外好说话,慢慢也就放开了性子。 好吃好玩的,有夏竹秋萍一份儿,也必然有她们俩的。 冬至喜欢围着灶台打转儿,春栀则性子活泼些,接过夏竹话茬:“这些香瓜黄橙橙的,真好看,奴婢要把它绣到帕子里。” 楚长宁看身边的小丫鬟们一个比一个嘴馋,摇头失笑。 用了香瓜,她去了一趟栖霞阁。 母亲和爹爹都在,得知程玄已离京,前往西北,她面色毫无波动:“西北是荣国公父子的大本营,程玄没有兵马权势,此行艰险,当日他自信满满,说除非八皇子能够瓦解荣国公父子在边关的势力……” 仅凭区区一个程玄,如何能与在西北经营了十数年的荣国公父子斗? 她猜来猜去,只能往沈家这里面去想,道:“曾经的沈侯爷,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如战神临世一般,杀退鞑子,保卫边关疆土。当年吓退鞑子的沈家军,便是如今的林家军,虽有许多重要职务被荣国公父子大换血,顶替了自己的人,但西北一定还有蛰伏多年的沈党。” 程玄身上一半留着皇帝的血脉,一半是沈家,这才是他自信去西北的原因啊! 占据了天时地利,加之程玄是那种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性格,但凡有一点机会,也要拼搏出一片天地,难怪他上辈子能打败三皇子四皇子,荣登大宝。 楚长宁能想到的事,楚若英自然早已料到,他虽相信女儿没有满口胡诌,可女儿口中的怪诞之梦,太过匪夷所思。 直到大皇子被封为宁王,紧接着程玄去往西北……怪梦里一桩接一桩的事,在现实里也如约而至的发生了,楚若英想到女儿怪梦里公主府被抄,他与宁王密谋造反事败,被押解宁古塔途中病逝,长公主也…… 楚若英强迫自己不能深想下去,这一世,他一定能改变那些不好的结局。 程玄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长公主说起了宁远侯府一家子,不,被剥夺侯府爵位,现在是罪臣郑氏一族,全部男丁已被判处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司,沦为最低等的贱籍女子。 随着大皇子一派的倾覆,树倒猢狲散,如今朝堂上,俨然形成了三股势力对抗。 一派以四皇子为首,拥护正统,一派是三皇子,手握兵权的武将极力推崇,另外一派则是以新贵八皇子马首是瞻,在朝中日益壮大。 公主府几乎被踩烂了门槛,盛京里的达官显贵越发巴结着楚长宁,隔三差五便递来若干请帖。 这一日,楚长宁参加南安王府举办的喜宴,庆贺世子妃诞下麟儿的满月宴。 长公主与一堆后宅妇人说着话,楚长宁独自在花园里歇凉,不知打哪儿蹦出来个妇人,贼头贼脑的猫在假山后,瞧着。 夏竹最先发现动静,冲着那边喊:“谁,是什么人在那?” 那妇人畏畏缩缩地走来,眉目却大胆地扫视着凉亭里端坐的矜贵女子。 同样,楚长宁也打量了对方身上的衣衫面料及头饰,打扮花里胡哨的,满头珠钗,配色叫人不忍直视。 那妇人虽穿着华丽,一双眼睛却不老实,夏竹沉声道:“见到清平县主,还不行礼?” 听到亭子里的人是清平县主,妇人顿时挺直了腰杆子,大言不惭道:“我瞧着这样尊贵的打扮,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县主,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 夏竹自认俗人,从未见过这般粗俗的官眷,当即狠狠“呸”了一声:“嘴巴放干净一点,谁跟你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