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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存也挺意外,宋志文考个初中竟然用了三年时间,竟然还没放弃上学,暗戳戳的想他真不应该生在这个时代,晚生几年,等到九年义务教育了,就是镇上初中考不上,也能读,怪就怪他命不好。 宋存去了县里读书,县一中实施奖励制度,年级前三,班级前三都有奖励,宋存第一回月考就考了年级第一名,奖励了一只钢笔,一个笔记本。 周末回来,宋老爷子不经意扫到他的新钢笔,一问知道那是学校给他的奖励。 宋老爷子真是既骄傲又失落,骄傲孙子学习好,失落现在不能上大学。要是能上大学,说不得家里真能出个大学生。不过就是高中生,也是文化人,他大爷爷说了,等他毕业,不用操心。 他大爷爷什么意思,他心里清楚,二存子今后的工作不用担心了,他放下心来。有他大爷爷帮衬,加上二存子自己争气,做事有眼色,今后错不了。 高中也是两年制,宋存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回回月考都能得到奖励,不是本子就是钢笔。半期考和期末考时,都得了第一名,学校不仅奖励了纸笔,还多奖励了十块钱。这么一学期下来,光是钢笔,他就得了六支,笔记本都得了十本。 这时候的钢笔比较耐用,一支钢笔能用好久,恰好小妹宋小米上五年级了,早就想要一支钢笔,给了她一支。 张小花花钱让她读书,都像挖了她心肝肉似的,哪里舍得掏钱给她买笔,平时用的铅笔都是宋志文用短了,握不住了,她捡过来用的。她没有抱怨,也不敢抱怨,她喜欢读书,也想读书,只要爹娘同意让她读书,别说捡三哥不用的铅笔,就是什么都没有,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学校里总有人扔掉那握不住的笔头,她捡来同样能用。 猛地收到二哥送的钢笔,一时间喜不自胜,拿在手里摸了又摸,把它郑重的收了起来,她舍不得用,读了这么多年书,这是头回得到一支属于她的新笔,而且还是那么珍贵的钢笔,她要好好保护起来,慢慢用。 宋存笑道:“用吧,给你就是让你用得。” 到底没说出那句钢笔用坏了找我要的话。倘若小妹什么没有都找他,他都一一帮了,只会让宋大壮张小花觉得但凡有他在,宋小米的学习用品就不用他们操心了,那样家里有什么东西只会更加向着宋志文。 宋小米抿抿嘴点头,等到开学留着写课堂作业用。 宋存点点头。 县里的学生,家境尚可的,知道他得的钢笔多,就私下里偷偷找他买钢笔和笔记本,他卖了三支钢笔,六个笔记本,他不光要钱,还要各种票据,同学有的就让帮忙找了。 当然钢笔和笔记本也换不了多少票,他就从家里带了些农产品跟他们换,家里没了,爷奶就去村里关系好的人家淘换,说是给他带县里吃,像花生、芝麻、黄豆这些在供销社也能买到,不仅要粮票还贵,虽然他们从宋存这里置换也需要票和钱,但不拘什么票,他都要,这就让他们欣喜了。 这么捯饬下来,家里给的生活费,他不仅能节省下来,还挣了一笔钱,寒假回来,给两位老爷子每人买了包香烟,给奶奶扯了一块棉布,让她做褂子穿。 香烟给大爷爷送去,他嘴上骂道浪费钱,心里却不知道多高兴。遇到村里人,就故意把香烟拿出来抽。别人就问他,怎么不抽烟杆儿了?他笑眯眯的跟人说,烟是二存子买的。他考试得了第一名,学校发的奖金,给他买烟了。看到村里人羡慕的眼神,他满意的回家了。 等到村里人跑去宋老爷子那里挑拨离间的问二存子给她大爷爷买烟了,给你这个亲爷爷买烟没有? 宋老爷子笑着说:“买了买了都买了。” 回家他就跟宋婆子说:“都是些看笑话不嫌事大的人。” “他们羡慕着呢,崩搭理他们。”宋婆子摸着那布,眼睛笑的迷成一条缝:“好多年没穿新衣裳了。”接着又道:“我一把年纪了,哪里需要穿新衣裳,二存子有了布票,该给自己扯布做衣裳。” 说着,她看向正在院里收拾鸡圈的孙子,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别看瘦高瘦高的身上没什么肉,这些年常常跟着他大爷爷锻炼的缘故,像是浑身用不完的劲,学校一放假,回到家里就一头扎进家里那几分自留地,不是翻土锄草,就是浇水施肥。 农家肥又脏又臭,他也不嫌弃。 他爷爷不要他弄,他不听,还说他多干点,他们就能少干点,从来不喊苦不喊累。 身上衣裳都是补疤,也从没见他在意过,还跟她说衣裳不管好坏,干净就行。有了布票也没给他自己扯身衣裳,转身就给她扯了块花布。 现在又在清理鸡圈。没个闲的时候。 这样的孩子,他就是啥都不说,当老的还能不知道他的辛苦,还能不心疼他? 更不要说,这孩子自己也是有本事的,县里高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城里孩子,家庭条件比他们家好,偏他不仅能跟他们混一块,还跟他们偷摸着置换东西,虽然她担忧被人发现,但孙子说不用担心,几个同学关系比较好,他们做的隐秘,东西都没带到学校,不会出问题。就是被人发现,他带的东西少,就说是送给同学的。 她私下里跟老头子说,二存子模样俊,浓眉大眼的,要是不上学,该说媳妇了。这样能干的小伙子,那有闺女的人家,不得争着抢着说给二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