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爸爸，安安是我的外甥，我再任性胡闹也不会拿他的命开玩笑的。” “小如，其他的什么事，我和你爸爸都能够依着你，这件事绝对不行。” 沈玉柔的态度坚决，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外孙的生命，还关系到两个闺女之间的姐妹感情，如果小闺女治疗的时候，万一外孙有个好歹，姐妹两个必定会反目成仇，想到那个可能，她就不敢赌。 她不想失去外孙的同时，两个闺女再成为仇敌。 “姐姐，安安现在危在旦夕，如果让我出手或许还有万一的希望，如何选择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父母的反对，除了对她医术的不信任之外，最重要的是怕她万一没有救回来的文文，她和安静的姐妹就做到头了，但是人命关天，如果是别人的话，安如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冒险，但是安如没有办法看着前些天还黏着她的小豆丁，就这样失去生命，还是在她有可能救他的情况下。 安静睁着红肿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泪水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小妹，心里却天人交战，她和父母不一样，她是安安的妈妈，母子连心她首先要考虑的是孩子的生命，其他的，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小妹，我能信任你吗？” “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一句话让安静本来收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是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她闭上了眼睛，头缓慢地点了点，儿子的未来她不敢预测，但是她能做的就是如果有万一，她绝对不会怨恨小妹，当然也不会再和现在一样亲密无间。 沈玉柔已经哭倒在安爸爸的怀里，她的两个闺女，她的外孙，为什么要有这样残忍的选择，安爸爸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抚着她，既然姐妹两个做了选择，他们做父母的也只能祈祷。 医院里王家的人全部都在，包括了才年纪五岁的王瑞文，一家人面色沉痛地看着病床上脸色潮红的王瑞安，这是王家的长孙，虽然才七岁幼龄，但是知礼好学，无论王老爷子还是作为爸爸王哲全部对他报以厚望。 如今却，他们其实已经做好失去他的准备了，王哲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把跪在王瑞安病床前的王婉婷，一把拽了起来，然后凶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把她赶出了病房。 要不是她，安安怎么会生病，是她把安安推入了水中，让安安着凉生病的，这个妹妹他一向不喜，如果安安有个万一，他非要生撕了她。 王婉婷这次闯的祸太大了，连一向宠爱她的王老爷子都怨恨她，别提其他人了，被赶出病房的王婉婷，在病房外嘤嘤哭了两声之后便离开了医院，她该表示的态度已经表了，这会儿身心俱疲，哪里还想留在医院里。 再说这件事也不是全是她的错，谁让王瑞安那个臭小子，竟然一直在她的面前叨叨安如的好来着，把她囤积的兔子给放了不说，还说要告诉他小姨，她在背后给她使坏，她一时失手才推了他的，凭什么怪她。 哼，那个小兔崽子，最好烧成大傻子，为了他，她哥竟然敢打她，哼！ “爸，妈，阿哲，小如说有办法救安安。” 王婉婷走后，安静就带着安如还有父母来到了医院，而王家人和安家父母一样的反应，果然天才的出现的最初都要遭受质疑，安如也很无奈啊。 不过这次说服王家人不需要安如出面，安静就能够搞定了，她和安如的姐妹感情未来还不知道如何，就让她这个姐姐再为她做一件事吧。 经过安静的努力，王家人最后同意了，让安如给王瑞安治病，不然还能怎么办，就算找来盘尼西林也不敢给安安用啊。 “小如，安安就拜托你了，放心治，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 安静的婆婆张云美脸色憔悴地对着安如说道，她真后悔当初迫于丈夫的压力认下了王婉婷这个贱人当女儿，如果她孙子没事还好，否则她会让王婉婷给她孙子赔命。 “伯母，安安是我的外甥，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地救他的。” 安如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王家人，不过他们还是和安爸爸夫妻两人一起让出了地方，安爸爸和沈玉柔没有再说话，而是拍了拍安如的肩膀，离开了病房到了门外等人，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但愿上天开眼，让孩子能够转危为安，王老爷子和王哲在医院的走廊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张云美则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默默地拨弄着佛珠，王瑞文乖巧地靠在她的身边，他再小也明白哥哥病了，而且非常的严重，所以他今天一直格外的乖巧，而红肿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的伤心。 安爸爸和沈玉柔也一起坐在长椅上，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们握紧的拳头，还有泛青的指关节。 “姐，一会儿我施针的时候，注意力会高度的集中，所以无论怎样，你都不要出声打扰我。” “好！” 既然已经放手让安如诊治，那就全力支持配合她，安静也是个果断的女人，而安如得到了安静的答案后，拿起随身带来的经过特殊处理泡过专门药汁的银针。 这回她的针灸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看着随意，这次的她偶尔慢腾腾的，偶尔又下手快如闪电，间或还要捻动已经扎好的针，不大会儿她的脸便变得苍白，汗水就布满了额头，甚至都打湿了她身上天蓝色的布拉吉。 安静在旁边急地帮不上忙，能做的只有拿着帕子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省得流到眼睛里妨碍了视线。 随着安如的针灸，王瑞安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因为发烧而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地开始平缓，安静在旁边看着喜极而泣，她的儿子得救了，是她的小妹救回来的，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以后会更加亲密无间。 而安如终于在施完最后一针的时候，身子一歪摊在了地上，她成功了，哈哈，她果然是天才，不过随之又皱巴起了小脸儿，不用特效药就治好了重症肺炎，在这个盘尼西林都缺乏的年代，不得不说是个创举。 而就在她的天才光芒再次光芒四射的时候，她这个天才竟然趴在了地上，嘤嘤嘤，她天才的颜面啊！ “小妹，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安安。” 安静也是高兴糊涂了，竟然没有想到把安如扶起来，而是蹲下身体拉着安如的手高兴地直掉眼泪。 “姐姐，你扶我起来。” 赶紧在人进来之前，从地上爬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仪表，天才的仪表也是很重要的，安静这才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安如给扶起来，然后扬起声音喊人进来。 众人得知安安得救了的时候，均是喜形于色，男人们还好，虽然高兴，但是还能克制住自己，几个女人则高兴地直掉眼泪，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们的小天才安如。 她叹了口气，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不高兴哭，高兴也哭，真是难为她们了，表达情绪的方式如此单一，不过他们别只顾着高兴啊，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她这个小天才，怎么就没有人夸赞几句。 “咳，咳咳！” “小如，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还是安爸爸最关心小闺女，首先注意到小闺女，不过他好像关心错了地方，虽然她真得累着了，但是无论什么事都得有先后顺序，她目前需要的是爱的鼓励，山不来就我，只能她就山了。 “爸爸，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闺女眼巴巴的眼神，让安爸爸瞬间福至心灵，不要钱的好话随口就来，而王家父子也回过神来，跟着安爸爸夸起了人，别说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夸起人来绝对不入俗流，王家父子二人组当场就一人给安如写了首诗。 虽然安如没有听懂啥意思，但也能听出来是好话，回头就让人把这两首诗给写下来再裱好，这可是她目前收到的最有范儿的夸奖，也不知道这两首诗的质量如何，如果将来能够流传千古，绝对是沾了她天才的光芒，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安如没有用盘尼西林，仅仅靠针灸就治好了重症肺炎，广仁医院里沸腾了，特别是周德升更是激动地跑过来祝贺之余，更想和安如探讨这次的病例。 安如的身体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她努力地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找借口应付了过去，便让安爸爸赶紧带她回去了，再呆下去她就维持不住天才的姿态了。 安如这次成功地救下了王瑞安，成了王家和安家的功臣，让她本来就受宠的地位，更是上升到了女王级别，要不是吃饭喝水别人无法代替，两家人都恨不得替她来。 而经过两次的出手，安如的名声也彻底地在安城的杏林界打响了，每天来找她讨教医术的人不要太多，不过都被安爸爸给挡了回去，小闺女身体弱需要安心静养。 而安如乐滋滋的，哈哈，这才天才的待遇啊，不过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乐极生悲，安家被人举报了。 现在政府为了消灭鼠疫等烈性传染病，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环境卫生，号召人民群众灭鼠，甚至为了怕大家不够重视，甚至还采取了强制的措施，给每家每户规定了每天逮捕老鼠的数量，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女人还养老鼠，她不被举报谁被举报。 不过再看到上门来调查的穿制服的大高个子的时候，安如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还想着何处找人去呢，没有想到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第10章 深明大义，善解人意 “小哥哥，是你，你怎么来我家了？” 林大勇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安如，他不自在地暗暗地吞了口唾沫，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见到这个女孩子就紧张呢，明明首长让他相亲的女孩子，他一个个地全当木头来着。 当然也因为他的这种消极抵抗，彻底惹恼了首长，这些个兔崽子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为了他们能够成功脱单，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他是操碎了心啊，脑袋上的头发都白了几根，偏偏这些个兔崽子还不领情，相亲的时候故意放冷气吓人家小姑娘，你说气人不气人。 正好地方上的公安缺人，他就把林大勇给打发过来帮几天忙，他这几天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头疼，他这是为了谁。 今天是林大勇来公安局报道的第一天，然后正好碰到有人举报安家故意破坏政府的灭鼠行动，在家里养老鼠，这种行为有伤害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的嫌疑。 既然有群众举报了，公安局当然得派人去安家看看情况，于是来公安局报道的林大勇就被抓了壮丁，让他一个野战团的英雄团长处理这样的事，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 但是首长就是想要磨一磨林大勇的性子，林大勇十五岁参军，打了近十年的仗，他人生的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突然间安定下来，他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心情便有些暴躁，正好他惹毛了他，就被派过来。 也不让他处理啥特别的案子，就是让他借着工作的便利，走到人民群众中间去，去感受感受烟火气，省得整天脑子里就打仗俩字。 “小哥哥，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啊，我当时是砸小偷的，不想砸到了你。” 终于见到了人，安如赶紧道歉，林大勇在脑子里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他好像被眼前女同志的高跟鞋给砸到了，安如不提的话，他都没有想起来，这么件小事这女同志竟然能够记这么久。 “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必特地道歉。” “要的，要的，做错事了就要认错，不能因为当事人不在意就逃避，这样一来容易养成没有担当的性格的。” 这女同志家里家教看来还挺严格的啊，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跟他们部队的纪律条令非常的像，林大勇对眼前的女孩儿有了丝丝的好感。 “解放军同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不知解放军同志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陈妈，贵客临门还不赶紧上茶。” 这时候沈玉柔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刚才在后院儿给花草浇水来着，听到有解放军来家，赶紧放下她心爱的花草过来了。 “安夫人，不必如此麻烦，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接到群众举报，贵府上大量养殖老鼠，安夫人想必明白，国家为了消灭鼠疫等烈性传染病，号召大家灭鼠，你们这样大量养殖老鼠的行为，如果发生了鼠疫，可是会妨碍安城。甚至全国的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的。” 林大勇打仗打惯了，不耐烦跟人寒暄，向来喜欢单刀直入，当然刚才的安如是意外，他归结于他只是想要等安家的女主人的原因。 这边安如再次把她的丹凤眼给瞪圆乎了，她养的是小白鼠，不是普通的老鼠，是为了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小白鼠，这也能算违规吗。 “小白鼠也是老鼠。” 和着林大勇一起过来的小公安根本不买安如的账，觉得安如刚才的话是在狡辩，安如气地鼓起了白嫩的小脸，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白鼠，可不能被人给拿走了，她还要继续研究呢。 她那天虽然成功地救了王瑞安，但是那套针灸方案太复杂，太考验了针灸人的功力了，而且方案中还有瑕疵，那就是会有后遗症，像王瑞安小豆丁的身体就比以前虚弱多了，并不是还没有痊愈的原因，而是免疫力下降了，以后他的身体会比以前的他虚弱，还容易生病。 她给小豆丁诊断过后，心里别提多难过了，虽然大家都安慰她，但是她怎么能原谅自己，特别是自己穿越一场从一个健康宝宝变成了林妹妹，身体虚弱的滋味她太懂得了，而且作为一个小天才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方案有瑕疵呢。 “小哥哥，你怎么说，难道也要把我的小白鼠当成普通的老鼠处理吗？” 安如不理会小公安，而是直接问林大勇，擒贼先擒王，只要林大勇点头了，她的小白鼠就能够保住。 “是啊，解放军同志，小女是个大夫，醉心于医学研究，那些小白鼠是她用来研究医术的，而且前段时间她还用医术治好了重症肺炎，而且还是在没有盘尼西林的情况下。” 沈玉柔见不得小闺女着急，赶紧也在旁边敲边鼓，而林大勇别的没有关注，只关注她最后一句话，没有用盘尼西林，这就厉害了，他是个军人，还是个从战争年代一路打过来的军人，他比谁都明白盘尼西林的重要，说是战士们的第二条命也不为过的。 特别是目前他们的国家还没有办法工业化大量生产盘尼西林，几乎全靠进口的情况下，如果能有代替盘尼西林的办法，他突然感觉自己的领口有些紧了，呼吸都为这个差点暂停呢。 “这个情况我们会如实上报上级，一切都由上级来决定。” 安如要不是要维持她的仪态，都想不雅地翻白眼儿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他没有说直接带走她的小白鼠就好，那就说明一切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那小哥哥记得要帮我说两句好话啊，我的医学研究真的不能够没有小白鼠的。”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无端地让人觉得可靠信任，安如对他的气也消去了不少，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他也只不过是按照章程办事，她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深明大义呢，就连他拒不交待举报人，她都没有生气。 林大勇带着小公安程伟出来安家的时候，程伟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可是看了安家养老鼠的地方，养着十几只小老鼠呢，这要是出了事儿咋办，这些有钱人就是为富不良，不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当回儿事，偏偏跟过来的林团长还不让他带走，也不让他直接打死。 “林团长，安家的老鼠……” “这件事是我的决定，责任我来担。” 他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看安公馆，希望安家不要让他失望，如果安如真的能够研究出来代替盘尼西林的办法，他就是脱下这身军装都是值得的，安如的名字这次他真正地记在了心头。 “小如啊，咱们把老鼠都给扔了吧，你看解放军和公安都来了。” 等把林大勇他们送走，沈玉柔赶紧地劝小闺女，虽然见识过了小闺女的医术，但是她还是不赞同她养老鼠，那些小白鼠虽然看着也可爱，但是再可爱它们也是老鼠啊，哪里是大家闺秀应该做的。 又来，为了小白鼠，她亲爱的妈妈已经不知道几次劝她放弃了，甚至有一次还祭出了她的绝招，不过因为小白鼠的特殊性，她并没有败在眼泪攻势下。 “妈妈，我好难过啊，我医术不精让安安的身体变成了和我一样，我只是想要研究出来治疗方法，让我们两个病秧子的身体赶紧好起来，妈妈，你是支持我的，对不对？” 安如对沈玉柔的眼泪没有抵抗力，沈玉柔作为母亲更见不得小闺女哭了，见小闺女泪眼汪汪的样子，她哪里该记得反对啊，反正解放军和公安都上门了，小闺女的老鼠铁定养不成了。 终于又应付过去了老妈，又给安爸爸去了电话，让他帮忙保住自己的小白鼠，得到了安爸爸的承诺后，安如呲牙咧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为了医术研究她实在牺牲大了去了，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大腿肯定青了，唉，不这样她流不出眼泪来啊，看来她有时间得琢磨琢磨演技了，别的不学，就学能够秒哭的，那些琼瑶戏的美人们怎么眼泪就那么现成啊。 撩起布拉吉的裙摆，她小心地给自己腿上的青紫处上了药，哼，别让她知道谁在背后算计她，要不然就等着她的特制药粉吧，保证滋味酸爽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