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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这也算是师尊的孩子,我肯定会好好养的。” 池风闲板着脸道:“先秋。” 池先秋忍住笑,也住了口。 池风闲起身,池先秋便带着几个徒弟,作揖送别:“师尊慢走。” “师祖慢走。” 池风闲看见他这么多徒弟,就觉得无奈,转身离去,却忽然觉得指尖传来一片温热。 回过头,小混沌的手指就按在池先秋眼角的小红痣上,池先秋推开他的手:“别动别动。” 那片温热也消失了。 而后池先秋的几个徒弟全部围上前,将他围得水泄不通。池风闲连他人都快看不见了。 “师尊,今日内务堂送了几棵冬笋来,怎么做好吃?” “师尊师尊,我们去堆雪人玩!” “师尊,我今天练剑的时候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明白,你过来教我一下。” 师尊、师尊、师尊! 池先秋抱紧小混沌,大声喊停:“太吵啦!一个一个说,从大的开始!” 他们都安静下来,越舟上前一步:“师尊。” 还没等越舟开口,李鹤就带着哭腔嚷道:“师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池先秋连忙分出一只手,把他也牵住:“没有没有,师尊最喜欢你。” 真是太多了。 池风闲掩在袖中的手握紧,转身离开。 池风闲独自回到问天峰,在殿中独自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柳藤花篮上,池先秋送给他的那个。 他坐得笔直,双手按在膝上,食指不自觉一下一下地点着膝盖。 他在分析,分析自己古怪的、不受自己控制的心理活动。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节奏彻底乱了,就连呼吸也滞了一瞬。 所有的动作都消失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身。 他走到墙边,将花篮取下来,用手指在墙上叩了三声,墙面应声显露出一道门扇的模样,池风闲推开门进去。 墙后的房间并不是很大,正对面是一道黄色的帷幔,遮掩着后头一张供案。案上一双白烛,三个牌位。 池风闲将花篮放在一边,缓步上前,从案上取了三炷香,将其靠在烛火上点燃。 供案上三个牌位,都是南海神铁木、金笔雕刻的。 正中那个牌位上写的是“恩师谢予”,也是前任玉京掌门;左边的是“师兄谢青檐”,右边则是“华雁”。 三炷香全部点燃,升起淡淡的白烟,池风闲后退半步,双手奉着香烛,与额齐平,俯身行礼。 池风闲心中难静,弯了三次腰,第三次久久没有起身。 池先秋原本不该跟他姓的,他该姓谢,刻在牌位上的那个“谢”。 正中牌位的灵主谢予是池先秋的爷爷,谢青檐是他的父亲。 谢予也是在池风闲之前的玉京掌门。 谢予门下七个弟子,以谢予之子谢青檐为首。池风闲是谢予从外边捡回来的徒弟,在七人之中排行第二。 百年之前,正当谢予逝世,魔界越过嘉兰关,大举进犯,玉京门修士强忍着掌门逝世的悲痛,飞赴关外战场御敌。 自小便被誉为修真界少年天才的谢青檐,早已被旁人看做是下一任玉京门掌门。 谢青檐屡屡破敌,大锉魔界锐气,一时间风头极盛,令妖魔闻风丧胆。 在一次掩护百姓离开战场时,谢青檐救下一个名叫华雁的采药女子。 谢青檐救华雁一命,为她负伤,华雁便为他治伤。一来二去,两边情愫暗生,目成心许。 然而前线战事不等人,谢青檐很快就辞别华雁,再次前往关外。 一座城中百姓撤退不及,谢青檐率领玉京、太和与神乐修士,负责守城,掩护百姓离去。兵临城下之时,谢青檐这才看清,率领攻城妖魔的魔君正是一位女魔君。 正是华雁。 谢青檐这才知道是中了计,自己在后方就想好的布防图或许早已落入敌军之手。 他痛恨自己害了一城百姓,也害了多日来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修士道友。 眼看着死伤渐多,城门将破,他无计可施,心急如焚,最后不顾同门阻挡,下定决心,引来天灵,以身为剑,殊死抵抗,凭一己之力大破敌军,重伤敌军首领。 以身为剑,剑身必有损伤,甚至损毁,所以最后他虽然成功逼退敌军,保全满城百姓,但从此以后,他再也提不了剑,甚至不久人世。 数月之后战事平息,修真界大败魔界,与魔界重新订立合约。 这时众人这才发现,出席大典的玉京门新任掌门,并不是少年时便崭露锋芒、青年时风头极盛、意气风发的大弟子谢青檐,而是稳重平和、沉默寡言的池风闲。 也是在这时,众人才发现池风闲白了头。 他一向太过沉默,站在光芒四射的师兄弟之间,只有沉默作为他唯一的特质,沉默到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纵是修真界前辈们偶尔提到他,也只是温笑着说一声“那孩子稳重”,而后很快又将话题转到了其他青年才俊身上。 谢青檐重伤,不愿意留在玉京门,搬去一处偏僻温暖的地方养伤。大战后百废待兴,池风闲忙于宗门事务,偶尔抽空去探望。 某日再过去时,他便看见谢青檐的住处对面,新建了一座小屋子——魔界魔君华雁也在这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