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像狗一样

    罗志的本能反应尽管快过了他的身体反应，可他的动作在秦岚看来还是一样的可笑。

    他的身体刚刚才靠近秦岚，还没能与秦岚接触到一起，就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重重的砸落在天王宗一众弟子聚集的地方。

    这一下，天王宗一众弟子摔倒了一大片，就好像是自愿给罗志做肉垫一样。

    其实哪里是他们情愿给罗志做肉垫，实在是因为罗志倒飞而回的速度太快，超出了他们的反应能力。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免除了罗志身受重伤的可能，他体内气血激荡，心绪难平。

    眸子中的赤红在这个时候淡化了一些，恢复了一些理智。

    潘影急忙奔袭到了罗志身前，查探着罗志的身体状况，感觉到罗志并无大碍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罗志从人堆中扶起。

    至于那些被罗志砸倒在地的弟子，他们有没有身受重伤就不是潘影能够管得了的了。

    这便是身为小人物的悲哀，不管是在哪个社会层次之中。

    罗志被潘影扶起，身体中气血未平，走路有些发颤。

    他抬头望向秦岚，目光之中仍旧充斥着滔天恨意。

    这一次，罗志没有不顾后果的冲向秦岚。

    人啊，这辈子能有一次义无返顾的时候就很不错了，义无返顾之后还活着，他应该觉得侥幸才对。

    “少宗主！”潘影害怕罗志再次冲向秦岚，开口叫了一声。

    罗志闻言，对着潘影摇了摇头，让潘影松了一口气。

    罗志少宗主的身份在天王宗还是很受人认可的，他的修仙资质不说举世无双，但心性在年轻一辈弟子中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他望着秦岚，眼中的滔天恨意逐渐收敛，看来他也害怕他会失控再次冲向秦岚。

    秦岚的强大，他亲身体会过，没有出手就能够让他身死道消，绝对不是他能够轻易冒犯的存在。

    即便是之前的全身而退，他也还需要感谢秦岚的不杀之恩。

    “秦……秦先生！”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秦岚杀了齐磊，灭了天王宗满门，身为天王宗幸存的弟子，他不仅不能心怀恨意，还需要将恨意收敛，对秦岚毕恭毕敬，这对罗志来说，是一种很难忍受的煎熬。

    他能够做到，的确不简单。

    秦岚饶有兴致的望着罗志，眼下救出唐婷已经是举手之劳，他不介意陪着这个年轻人玩上一玩。

    秦岚对罗志这群天王宗弟子杀心早定，在死之前，总得让他们印象深刻才是。

    有了一开始的屈服，接下来再次屈服就显得简单了许多。

    万事开头难，适用于很多事情。

    “秦先生，您没有在刚一现身之时就出手将我们击杀，看来您也不愿意多造杀戮！唐小姐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的错，我们有错认错，现在我就命人将唐小姐带过来，秦先生想要怎么样惩罚我们，悉听尊便，还希望秦先生能够大人有大量，对我们这些侥幸存活之人手下留情，给我们一条生路！”

    话落，罗志没有任何迟疑，双膝一弯，跪伏在地。

    他面向秦岚接连磕了九个响头，这才停下，并不起身，而是跪望向秦岚，“潘长老，让一名弟子前去婚房将唐小姐请过来！”

    秦岚嘴角扬起，面带春风，居高临下俯视着罗志。

    尽管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心里杀心却是越发浓重，如罗志这般心性的人可比一名天资卓绝的年轻强者还要让秦岚觉得危险。

    这样的人，留存于世始终都是一个潜在威胁。

    “我倒是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可是我不知道你们的做法能不能让我满意！”

    秦岚负手在身后，眼眸之中展现出来的情绪很沉重。

    “一年前，我为了对付境外修士，付出了多少，立下了多大功劳，后来因为一些强制原因，消失了一年！原本我以为即便是我消失，修仙界也会念着我的好，念在我立下的那些汗马功劳上善待我身边的人，谁知我却错了。当我重回华夏修仙界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天王宗对我的未婚妻唐婷出手，逼迫唐婷另嫁他人，那个时候，我心里的感受想来没有几个人能知道。”

    “你以为你师尊被杀，宗门被灭，就是一件让你难以承受的事情了？你却不知道被人过河拆桥，上树拔梯是怎么样一种感觉。试问我若是晚回来一些，那个时候唐婷已经与你成婚，我他日归来，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又该如何？”

    “之前高宗主有句话没有说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怀着侥幸心理对唐婷进行逼迫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有一天会重回华夏修仙界，可曾考虑过我回来以后会做什么，可曾考虑过我来回来以后天王宗的下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承担后果！天王宗的覆灭，齐磊的死亡，都不过是你做错了事情以后种下的恶果罢了！”

    秦岚在身侧一张凳子上坐下，眸子中的沉重情绪收敛。

    他尝试着从罗志身上感受一些悔意，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看透罗志忏悔。

    然而他失望了，罗志身上的气息满是阴鹜，他被阴鹜之气所笼罩，心中情绪有憋屈，有愤怒，有仇恨，那些情绪滔天而起，唯一不曾出现的就是忏悔。

    罗志这样的人，心里只有成王败寇。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被他视作是某件事失败以后留下的恶果，他心中所想，则尽是如何逃脱，如何东山再起，如何找秦岚报仇。

    秦岚扫视身前一众天王宗弟子，这些人，以后可能都是罗志的帮凶。

    他没有了什么浪费口舌的心思，那颗柔软的心一瞬间坚若金石，一脸的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你们这些人都听清楚了，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就拿出你们的诚意，我不会告诉你们怎么做才能够让我满意，一切全凭你们各自的意愿！”

    这个时候的秦岚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不再让人如沐春风的面孔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不提任何要求，便给了那些人一个最艰难的抉择。

    为了活命，人性的丑陋将在秦岚面前暴漏无疑。

    短短一瞬间，宴会厅就成为了一方令人心惊胆颤的血腥屠宰场。

    那些前来参加罗志婚礼的年轻修仙者彼此互望，同时对着秦岚以及少阳宗一众强者拱了拱手，迈步离开。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了，继续停留在这里，且不说他们的心灵要遭受怎么样的冲击，会不会遭受这场祸事的波及谁也说不准。

    那群年轻修仙者的离开，让宴会厅的血腥景状攀升到了一个巅峰。

    天王宗那些弟子为了活下去，为了表达歉意，为了表现他们的忏悔，为了让秦岚蛮夷，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身承受能力的底限。

    跪地磕头求饶满头鲜血的，挥动武器斩掉胳膊大腿的，割耳挖眼剁掉手指脚趾的……

    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按照他们的承受底限猜测秦岚如何才会觉得满意，在达到一个底限以后，他们会望向秦岚，见到秦岚无动于衷便会再次降低底线。

    血腥味弥散在这个宴会厅之中，鲜血流溢在地面上，由高向低，汇聚成河。

    曾经那些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天王宗弟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剩下的只是一些为了求生卑微到了极点的人。

    所有的天王宗弟子都在用近乎自残的方式企图让秦岚满意，他们人性扭曲，就以为秦岚的人性也扭曲了。

    还能够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人只剩下罗志和潘影两人。

    他们两人的面色都阴沉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秦岚字里行间都给他们留有生机，然而仅仅是一句话，却又活生生的让他们应得的生机陷入绝望。

    他们心神俱颤，心中对秦岚生出了真正的恐惧。

    秦岚虽然没有要求他们如何，但就是没有要求反而让他们觉得秦岚更像是一头活生生的恶魔。

    以至于宴会厅中，秦岚与少阳宗那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天王宗那些弟子则是一条条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刍狗，他们像狗一样，不惜一切在讨主人的欢心。

    “够了！”罗志心头积蓄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然后轰然爆发，如同喷薄的火山。

    秦岚望向罗志，少阳宗那些强者望向罗志，天王宗那些像狗一样的弟子望向罗志。

    罗志双眸死死的盯着秦岚，寒声道：“秦岚，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们一条生路，为何要以这种方式让我们再次感受绝望，直接杀了我们，给我们一个痛快难道就不行吗？不管我给你带去了什么，让你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一死万事空，难道还有死不能消泯的事情吗？”

    “秦岚，我们就算是做错了事情，我们还是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你没有必要想对待刍狗一样对待我们，将我们当成狗一样耍弄！”

    说到这里，罗志转身望向身后一众惨不忍睹的天王宗弟子，“还有你们，你们还有尊严么，别人将你们当狗，难道你们自己也把你们自己当狗不成！”

    “去他娘的天王宗的希望，去他娘的能活着就不要去死，你们就没有发现以这样的方式去换取存活，纵使是能够活下来，也会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