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之死靡它，地老天荒（十五）
炎女的眼睛从未离开过真龙一寸，就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目送离开……她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而此时，她的手上握着一个尖尖的东西，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低头看了看匕首，又抬头看着真龙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莫名泛红…… 泪眼朦胧，有些迷离，空洞，更有些无助和绝望。 真龙只顾着赶回战场，并没回眸看她一眼。在他心目中，暴风团的胜利比炎女重要的多；也许在他看来，“解决”炎女只不过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咣当！ 匕首坠地的声音。 噗通！ 人摔倒的闷响…… 真龙的听力从来都是那么灵敏，尽管几百米开外，依然清晰的听到身后的异常声音。 吁！ 他一把拉停了魅影，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转头一看，炎女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 事情太突然，让他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太多，赶忙往回跑，来到炎女身边。 “你他妈在干什么！他妈的！”真龙跳下魅影，大声咆哮。 鲜血不停从炎女手腕上冒出，瞬间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色法袍。 她是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动脉，她一心想死！ “为何这么做？我不是说过不会与你计较了么？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真龙满腔的怒火。他抱起炎女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胸前，再次喝道：“好好活下去不行么？就算之前错了太多，只要今后痛改前非，没人会怪罪于你。” 失血过多，炎女本来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三分，白到让人害怕，唇色也从粉红转成苍白色。可她却漏出了笑容，偎依在真龙的怀中让她觉得很温馨，很温暖。 真龙急的焦头烂额。炎女这伤势必须尽快送往医院紧急治疗，否则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可另一面，战场上需要他，到底该如何取舍？看着炎女憔悴的容颜，这哪里还是那年楚楚动人的道格拉斯千金大小姐？ 那份高贵的气质呢？那份傲人的冷漠呢？那个冷艳的眼神呢？ 全部荡然无存！ 到底是什么的经历才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炎女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扣紧真龙的五指。“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赢得真正的胜利，他们才会放过我的家人，我别无选择。但是，龙，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就一个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什么问题，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说罢，真龙准备抱起炎女。 “没用的，这把匕首带有暗人的剧毒，医院没有对应的解药……” “又是暗人！”真龙咬着牙齿，他恨不得马上把暗人的老巢搅的底朝天。“哪里才有解药？！” “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炎女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怕是剧毒已入侵到了她的神经系统。撑着神智还清醒着，炎女紧扣真龙五指，急着问：“快，回答我，如果没有这么多故事，你愿意娶我么？愿意吗？回答我！不准骗我，我只需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一个极度坚强的男人，纵使遭受太多的屈辱也不会轻易流泪。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泪水不受控制，肆无忌惮的流淌。他张开臂膀，深深的抱住这个女人。不必说他曾发过毒誓，不杀炎女誓不为人，但目睹炎女憔悴的面容后，恨意便消失在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怜惜。 天空再次飘起雪花，气温骤然下降到零下十几度。 冰冷的气温，就像他冰冷的心。 泪水化成闪耀的冰晶，让真龙的脸庞显得格外明亮。 在他的印象中，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母亲的死，一次是小雅的死，今天又多了一次，但他从未体会过现在这种心痛如刀绞的痛。 沉稳的他再也驾驭不住内心的情绪，扯开嗓门，倾尽浑身力气的说： “一直有这么一个女人，让我寝食难安，让我爱过，却又恨过，我曾幻想过会不会有未来……的确，几年前我确实思考过，如果可以，如果允许，如果她答应，我就娶她，然后拿生命去保护她。我不忍看到她受委屈，谁敢欺负她，我必会替她讨一个公道，哪怕打她的是她亲生父亲！” 炎女安静的听着，脸色露出浅浅的笑意。没有伤痛，没有困扰，那般清纯，宛如向阳花。 “如果要我重新作出选择，我会毫不顾虑，我要娶她，用一生守护她！不是加里西斯丽娜，不是艾琳，不是约翰逊菲雅，她叫道格拉斯海棠！”“是的，我要娶她，一定会的，我一定会娶她。” “我爱她！” 无声息的，紧紧的拥抱着他心中的“她”，拥抱着这个名叫道格拉斯海棠的女人。任凭泪水洗面，无关紧要，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紧扣的十指变得无力，最终松开，掌心仅存的一丝温度终于被寒冷吞没。 一股刺骨的冷风吹过，吹乱了她黑色的头发，也冻结了她眼眶的泪痕。 她睡着了，没有痛苦，安静的睡着了，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怀中，带着甜甜的笑意，睡着了。 “海棠……”再次念叨着怀里女人的名字，他已泣不成声。 脑海中往事浮现，就算伤感的也是那么令人回味！ 那个偷窥她洗澡的夜晚，那个愤怒而迷人的眼神，让他无法忘却； 那个秋千，那个真情流露的盛夏的星夜，还有那个淡淡的吻； 一句“你今天所受的屈辱，后天，我会十倍百倍讨回来！等着瞧吧，我会让西科瑞明白的！” ………… ……… ………… 泪水的温度刺骨，她已无法复苏！这里是她的坟墓，也是她的归宿。 走到最后才清楚，为爱而哭，不是错误！ “我发誓，我会把欺辱过你的人，让你忍受痛苦的人，把你带入深渊的人，让你蒙受屈辱的人……消灭的干干净净！” 匆匆相遇，爱慕之殇； 一别多年，不曾遗忘。 因为有你，不再彷徨； 之死靡它，地老天荒！ 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无非是最重要的人死去。真龙不得不再次承受这种痛楚。比起躯体的伤痛，心痛要严重千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被复仇冲昏了头脑，未曾考虑你的处境，我终于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无可奈何。”他紧紧的抱着海棠，试着留住她的体温，不被严寒吞噬。从来没抱得这么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接受不了，不敢面对。 越是伤感，心中的怒火就烧的越旺。真龙和刚毅联盟以及暗人势不两立，而海棠的是无疑是在怒火上了燃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