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节
被固定在银火中的蜡融妖，连惨叫都发不出了，维克那的魔掌再强也不可能对抗这两位女神的合击。 看着那根慢慢融化的巨型蜡烛，希尔猛然站起，然后又慢慢地坐下……他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亲眼见到莎尔和塞伦涅的联手。 他的庭院里回荡着塞伦涅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就跳脱而轻快。 塞伦涅难得的没有多说一句话……无论莎尔出手的时候在想什么，她们姐妹之间那凝聚了几十万年的几乎和亘古不变的巨雪山一样坚固的仇恨，都因此默默地出现了一条裂缝。 没人知道这条裂缝会走向何方……也许会变成一道冰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溪，即使只有涓涓细流，但永远都存在。 也许会因为太过于寒冷的外部环境而最后再次冰封。 但至少，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这一天，竟然出现了。 希尔默默地垂下眼帘，大概那天她们姐妹的对话里，莎尔还是感觉到了，塞伦涅的那丝姐妹之情……以前还是苏伦的时候，月之少女做不到这一点。 虽然很多事都是她自找的，但从强大神力变成只能依附她人存活的弱小神明，以苏伦的高傲来说，那就是无法忍受的屈辱。 然而当她重新回归了塞伦涅的身份，她似乎也将过去的从容淡定找了回来……即使是曾经将她打落成弱者的双生妹妹，塞伦涅也能想到莎尔过去的那点好了……也许可以说这位女神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但至少现在的莎尔，似乎少有的接受了姐姐那点善意。 希尔不知道莎尔想做什么，其实他不太相信莎尔就那么原谅了她的那位没脑子的姐姐……但最起码，在莎尔那里，绝对不能原谅的塞伦涅已经变成可以利用的存在了。 这样就好，希尔觉得托瑞尔的神明经历过那么多事，就算是最擅长遗忘仇恨的塞伦涅其实也明白，邪恶阵营和善良阵营之间的分歧永远都不可能避免。 但只要莎尔不像过去那样，只要和塞伦涅有关，就失去理智一般的直接对抗，那托瑞尔其实能少掉很多事……即使莎尔心里还是想要灭世，但就像塞伦涅所说的，她会全力阻止，这样就可以了。 至少，托瑞尔人可以少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去了……莎尔的信徒想要献媚于她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随手将一座城市里所有曾经歌颂过月光的人杀光。 但生而为人，谁还不曾赞美过月亮呢…… 以莎尔的性格，她其实完全不关注那些莫名其妙的杀戮……她希望自己的信徒颠覆一个国家，倾覆一个势力，从不在乎平民的死亡……但如果这个平民是苏伦的信仰者，却会引起她的注意力。 邪恶神明的信徒，没有不擅长偷鸡摸狗的……真的完全按照那些邪神的教义去做事，她们早就被正义诸神铲除殆尽了。 不过对于希尔来说，这件足以让托瑞尔所有人震惊到发疯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一个特拉希尔人，不需要在乎虽然每天都在毁灭的边缘却永远都安然活下来的托瑞尔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只是非常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油画……作为塞伦涅使用过的媒介，虽然这位月之少女并没有给油画本身增加什么法术，但外面的画框上却被她附着上了银火。 本来棕黑色的画框现在已经变成了乳白色，幽幽地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在油画左右两侧的画框中间，出现了一对如同护腕一样的把手……那应该是可以增强拿着油画的人的防御力，并且可以让让拥有者打开一道次元门：从一处月光照耀之地到达另一处月光照耀之地。 画框其余的地方则浮现出了一颗颗圆形、光滑的，内里中空的蛋白石：里面那几乎像是凝结的月光的液体，应该是月火直接制作而成的月疗药剂。 以希尔对月火造物的了解，蛋白石一般都被称为月尘……每一块月尘都可以直接使用，实际上就是一个相当于22级法师使用的舞光术。 而里面的月疗药剂，对于希尔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毕竟他自己就会水系的治疗法术，而且自己也会炼制绝大部分治疗药剂……但在托瑞尔，这已经是最顶级的治疗药剂了……最重要的是，如果被兽化人咬了，月疗药剂可以直接治愈兽化病毒。 塞伦涅没有给希尔留月火在攻击方面的能力……她对希尔的杀伤力还是很有数的，月之刃那点伤害真不一定比希尔的拳头强。 但希尔已经非常满意了，这个油画只要出现，几乎就可以完成一场战争的大部分准备工作。 战力不够恐惧症是希尔这类人的通病，即使基本上没什么参战的可能，但他仍然觉得能具备的类似能力越多越好。 唯一可惜的是，油画制作分身的功能没有覆盖到塞伦涅的月火上……特拉希尔的太阳神可没打算让希尔复制的时候还要复制一下画框。 不死族似乎又有了动静，希尔抬头看了看，那只大蜘蛛连着维克那魔掌一起被月火烧成了渣……维克那真的是流年不利，自己的左手左眼被人偷出了自己的世界不说，还直接没了一样。 不过希尔其实最想知道，维克那的脑袋有什么样的能力……那是每个曾经玩过跑团的人都会考虑过的……啊……恐怖魔幻故事。 可惜，真实的维克那他还没机会碰到……碰到了好像也没法提这个话题。 希尔有点遗憾地看着不死族开始拖尸，他们利用像长簸箕一样的东西将那些小小的尸体都推进了火山底部的一个不大的洞穴里。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杂物收集器……估计是不死族专门为打扫战场设计出来的，虽然不死族什么任务都肯接，但他们也会想出各种办法让自己不要太为难，尤其是需要接触尸体和垃圾之类的工作。 希尔上次还看到了一个像马车一样大的吸尘器……他们虽然会用的炼金符文并不多，但一些生活方面的灵感确很不错。 就是吧……这些东西也只有他们自己能用，毕竟都是吞能量晶石的。 法师基本上都会选择用法术解决问题，需要这些东西的都是级别比较低的职业者或者普通人……但他们绝对不会舍得花这个钱。 至于不是法系的高阶职业者和贵族……人家选择用仆人。 在托瑞尔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是人，最值钱的也是人。 倒是特拉希尔很可能有些富裕点的市民会买这些造物……以不死族的性格来说，只要材料不贵，他们能把任何东西都做成白菜价。 所以对特拉希尔人来说，需要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买得起元素晶石。 这些簸箕虽然看着不大，但每一个都能收进大量的尸体，基本上几千人就能一次性将战场和后面的营地都清理干净了……希尔估计每个都用了风系晶石和空间晶石才能做到这点。 这玩意儿要说贵，每个的价值至少几十块元素晶石……然而对不死族来说，这是任务必需品，有了就能抢捡垃圾的任务了。 那就不算啥大钱，谁还买不起吗？ 但接了任务的不死族，嘴上都在不干不净的骂人。 这神器是连小孩子都一起干掉了，不死族非常厌恶这种行为……但更讨厌的是那位迪伊林卡，很明显，是他将自己的信徒送上了祭台。 如果没有世界崩塌导致这个邪神被丢出托瑞尔，这些迪洛矮人估计结局也还是这样……否则的话，不会连小孩子甚至新生儿的生命力都被栓到了那个魔掌之上。 这种基于迪洛矮人基因一样的连锁，只有这位种族之神才能做到。 不知道是不死族自己想明白的，还是威廉给了剧情，不死族一直围着那个洞穴破口大骂……希尔估计那些关注这里状况的神明都听明白了。 威廉甚至都没有屏蔽他们咒骂迪伊林卡的话，除了一些过于粗俗的……所以不死族的激情大骂中经常被短暂消音，但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一时失言导致的失误，所以基本上都能利索的接到下一句话。 在确定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丢进那个洞穴以后，土系法师们将整个大洞封了起来，给这群不知道算不算可怜的迪洛矮人立了一个石碑，最后再用了化泥为石，将整个山包变成了一个大坟墓。 气氛虽然有点悲凉，但不死族的情绪转变的很快，已经有人开始欢呼了……终于到了收集战利品的时间。 迪洛矮人手里还是有很多贵金属和宝石的，毕竟迪伊林卡很擅长魔法物品的制作，所以他的信徒们，尤其是那些被称为魔法专家的术士，手也都很巧。 但是大部分魔法物品都跟着迪洛矮人一起化为了灰烬，留下的也都只是最初级的那些，被丢在了一个个石头房子里。 不死族虽然挖地三尺的将这些东西都放到了自己的小包里，但却一直没找到这支迪洛矮人的家族宝库……他们不死心地在迪洛矮人的定居点一寸寸地寻找着，嘴里还高喊着“翻箱倒柜！大海捞针！”。 第九百零六章 三言两语之间的未来走向 不死族派出了土系法师……他们没有打算在这里继续建造复活点，所以不需要保护水土。 山脉上到处都响起了轰隆隆地声音，高大的石头房子都被拆得一干二净。 不死族可没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虽然那五间巨大的长老宅邸里搜出了不少好东西，但一个矮人家族，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家族仓库！ 倒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支迪洛矮人的族长大宅里，几乎没啥好东西……不死族第一反应是他那里有鬼，所以最先拆的就是他家。 可惜的确啥都没有。 这种结局真的让不死族非常遗憾……他们打心里觉得这个族长可能在卧薪尝胆，积攒力量好以后反扑……结果竟然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吗？ 那家伙一直站在最后，完全没打算跟着那些长老们的属下一起进攻，不死族还以为他是心里有底呢！ 竟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无能者！ 这让很多已经设想出一场败犬逆袭大戏的不死族，忍不住悻悻而归……他们是第一批冲上去拆族长大宅的，以为能有点好东西。 希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一直旁观的塞伦涅都忍不住说：“那个族长是给自己找了后路吧？再穷的迪洛矮人，也不会住所里连一件魔法物品都没有。” 希尔轻声回答：“迪洛矮人是以家族姓氏为联系的，就算是他自己的血脉，只要姓氏跟着属于其他家族的母亲，那他的孩子就能活下来。 这个族长大概早就知道了自己家族的结局，没有相信他们迪伊林卡的那些美好承诺，所以将家产都送出去了。 虽然迪洛矮人对血脉之类的并不在意，但如果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未来，以迪洛矮人的性格，也不会便宜外人。” 迪洛矮人氏族内部根本没有所谓的家庭生活。尽管他们可能血脉相连，但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迪洛矮人会有兴趣关注自己的后代，女性稍微好一点。 毕竟迪洛矮人非常能生，一胎四宝对他们来说是日常，而且女性迪洛矮人生育年龄长达五十年，迪洛矮人就算和人类奴隶交配生子，生下来的也只会是迪洛矮人。 他们毕竟不是正常的产物……在这方面，他们甚至都不如一些没有智商的动物，毕竟除非食物匮乏，大部分动物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但迪洛矮人小孩却根本无人看管……从他们第一次呼吸开始就得学习自己照顾自己。 在婴儿时代，如果他们不哭叫着要食物和奶，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 从蹒跚学步起，如果他们不自己找吃的，他们就得挨饿。 不够积极主动的小孩在青春期之前就死了，死于饥饿或是同龄人之手。 塞伦涅向来对女性和孩子比较友好……迪洛矮人这样的种族在她眼里几乎都不如牲畜。 所以即使看到了灭族惨案，这位月之少女也完全没什么感觉，会提起那个族长都是因为不死族表现得太夸张了……这么点小事都能因为各执一词而吵起来。 塞伦涅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个可以吸取生命力的断掌已经被摧毁了，那他原来的主人会来托瑞尔吗？ 莎尔那里的眼珠子是不是得趁着这四年时间早点处理掉？” 希尔淡淡地提醒，“维克那虽然是位强大的法师，但只有弱等神力，我不觉得他有那个胆量找暗夜女士的麻烦……躲着托瑞尔走还差不多。” “所以……为什么是四年？”一个幽幽地声音响起。 希尔猛然一惊，迅速闭上了嘴。 “啊！莎尔你还不知道吗？ 原初之力再混乱，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啊！ 你是不是为了阴影魔网哭了太久啊？竟然完全没关注大地之上的事情。 那个密斯特拉……午夜现在还是个12岁的小姑娘，四年以后估计才会正式走上封神路。ao的脾气你也知道，所有的命运线只会从16岁开始编织。”塞伦涅干脆地回答，“希尔，不用担心莎尔会对那个小姑娘动手，她现在可不会对付密斯特拉，毕竟还指望着她重归神位，梳理魔网呢！ 以我对莎尔的了解，她顶多等密斯特拉归位以后，再刺杀午夜一次，好去试试看阴影魔网会不会脱离再次回到她手里……如果失败，她就不会再搞第三次了。 放心吧！莎尔现在一定比谁都希望密斯特拉顺利重回约瑟园。 再说了，希瑞克就算能出来也没那么快啊！莎尔只能找那个疯子。” 希尔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塞伦涅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真是一刀一刀地往自己亲生妹妹心上割啊！ 莎尔一点反应都没有，希尔还以为她会再和塞伦涅打一次呢！ 看来这种程度的伦言伦语她已经完全习惯了。 希尔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是越来越强了……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水晶花所在的喷水池，晶莹剔透的花朵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只是化身的话，就算这两位大打出手，他的迷锁应该挡得住。 希尔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这个为了防止原初之力肆虐而加强的迷锁支柱，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稳压器……不过，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也还是在阻止原初之力的暴动啊…… 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准备充分的人，怎么都不会吃大亏。 莎尔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到是谁……在她心里，午夜那种典型的善良阵营性格，做事风格应该很明显……永远都会站在正义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