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节
所以，就算很多人都感觉到了吉尔伯特和过去的一些差别，大家也只能往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天性那方面想……关键是，吉尔伯特本身的传奇故事，早就让人知道他是个在这个世界上最罕见的那种人：善良的，愿意为别人付出，并且能够感知到世上美好的人。 身体好了以后，人又变得平和而温柔了，倒也，还能理解。 即使还有一点微妙的不同，但就算会恢复天性，那也没人会变得和几十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再者说，这么多年的遭遇，吉尔伯特要是还能像过去那么天真才可怕。 他要真的变成那样，估计鲁特都得把他抓起来检查一下是不是中了邪恶之毒或者真的有谁能击穿黑迷之塔的灵魂防御把吉尔伯特替换了。 费利斯琢磨了一圈，又将脑袋重重的砸向了前方的大冰块……他又开始多想了。 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精神海清理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开始为进阶法师做准备，但，仅剩的那一点却是最顽固，最难以清除的。 真的很难，而且，非常的狡猾。 明明只是一点入侵精神海的药渣，却像是有思考能力一样，甚至连躲避的方式都一直在改变。 明明他已经觉得自己将那一整块清理干净了，但过一段时间，费利斯还是能发现死而复生的残灰。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将每一块药渣在他精神海里的存在气息记牢了，所以他能分辨的出这些又开始慢慢壮大的灰尘到底是哪一块。 唯一能够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的确没有新的出现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无法根除的顽疾更可怕，但费利斯却认为，不再出现新的病灶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这样他才不会丧失信心。 费利斯从来不怕麻烦，但要是找不到根源，他却会容易烦躁……那样就会出现失误。 反正顽疾也只剩下三个而已，他总能成功的。 但是……费利斯皱着眉头，他这段时间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些残渣的表现，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他其实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这个世界，人死了以后，好像是以灵魂的形态，进入毕索泽雅女神那已经半毁形态的神国的，对吧？ 只是，因为神国不太稳定的关系，那些既得不到毕索泽雅女神认可，也没有为拯救世界的未来做出过贡献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灵魂散落于各地，直到慢慢消亡。 因为毕索泽雅女神已经陷入漫长的，无人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沉睡……所以即使她曾经无私的爱着所有的生灵，也无法在自己神国破碎的情况下还能控制住局面。 所以，只有和她建立起连结的生灵才能拥有在神国安眠的机会。 虽然也是无知觉的长眠，但只要是生活还算过得去的凡人，总是希望自己有个归宿的。 所以，虽然毕索泽雅一直不同意为自己建立神殿，但人们还是喜欢将对她的敬爱宣之于口。 真的做不到的，要么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感情的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连活着都要用掉最后一丝力气的苦命之人。 无知无觉的活着，再无知无觉的死去，留下的也只有茫然的灵魂。 而这样的灵魂，基本上存在的时间不长，但也有一段时间，否则也不会有死灵之塔的存在。 他们从小得到的教导就是，即使不为世界的恢复献一份力，也必须得对女神献上自己最真诚的谢意……只有这样，死后才不会彻底归于虚无，甚至变成死灵之塔的傀儡。 尤其是他们这种法师学徒，灵魂是非常受死灵法师欢迎的。 费利斯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精神海里的几块残渣。 学了黒迷之塔特有的，对灵魂力很敏感的冥想法的他，总在这些东西上，感觉到一种，阴冷的，灰色特质……但，如果将那层不详的灰色褪下：比如他前段时间彻底销毁的那几块，在消失之前，最后变为透明的那一瞬间，让他有一种，根本不想承认的熟悉感。 拉塞尔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的心神不宁，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他的家宅还算平安，还是越早进阶越好。 他总是提起自己的老师，其实也是在暗示费利斯，最好能在吉尔伯特法师走出冥想室之前，成为真正的法师。 否则的话，即使吉尔伯特愿意拉他一把……那黒迷之塔的那些掌权者，会不会愿意为了吉尔伯特的脸面后退一步，费利斯本身的能力也是一个关键。 法师学徒不值一提，在罗兰多不一定会死，卡曼特塔竟然愿意放弃普鲁特这个七环法师的情况下……还是拍死他才能让很多人满意。 谁愿意为了一个学徒去争论谁对谁错呢？ 但费利斯要是死了，这场争论根本就不需要发生。 费利斯的眼睛轻轻地闭了一下，然后坚定的张开，看向了那张已经封在了冰块里的纸……他坚持了这么久，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被当成不该存在的垃圾清理掉！ 不就是三块无法彻底消除的残渣吗？ 就算里面真的藏了一个人的灵魂碎片，那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是什么为了别人的灵魂能否存活这种破事儿犹豫的圣人吗？ 费利斯定定地看着前方。 他其实知道，自己最可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进阶法师，灵魂海和外界产生交集的时候，将那三块残渣直接丢出精神海！ 虽然这样会让他的灵魂力变弱一点，但安全比一切都重要！ 费利斯抿着嘴下定了决心。 他不是不知道还有另一种解决方法。 毕竟这几块残渣之所以难以解除，就是因为它们真的是最后的精华，而且很容易被同化，而且每一块，都能让费利斯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吸引力：只要同化了他们，他的精神力天赋就能直接上升一截。 它们才是精神力药剂真正有效果的原因。 以费利斯的聪明，他当然也不是想不到，只吞噬其中的一块的话，对他的性情偏移影响不会太大。 但其实有点猜到了那东西到底是用什么玩意儿做出来的他，绝对不愿意做。 费利斯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他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但也不会做那么恶心的事情。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总结好的法术符文集……他那莫名其妙爆发出来的冰系天赋，虽然看起来没啥大用，但对相关符文的敏感程度还是很够的。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简洁也最能融为一体的符文串了。 再等待也没有什么意义，拼了吧！ 第四百五十四章 黑迷之塔的选择时间 费利斯的进阶，虽然中间险恶不断，结果也只是差强人意，但好歹有了个过得去的结果。 他进阶之后，之所以精神力只能算在刚晋级的法师里处于中等偏下的位置，不是因为他基础不够牢固，而是因为他为了排除掉那三块垃圾，不得不牺牲了大量的精神力，后果就是，他的精神海一片空空荡荡。 但费利斯只能这么做。 他已经发现了，即使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不去融合那三块东西，但那玩意儿就像自己有触手一样，不停地在挥动触摸。 即使费利斯一直在努力清洗，但那脏东西的污染速度真的很快，而且越来越快。 费利斯几次试图困住它们，但结果都是送羊入虎口……反而污染了大片的海洋。 但这也让他发现了唯一的一个可以清理掉他们的办法。 虽然要付出非常巨大的牺牲，但却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这三个脏东西在同时出现，并且所有残渣都会集中在一起的办法。 那就是将除了晋级所需的基础精神力，剩下的，全都涌向那玩意儿。 它们虽然有一点思考能力，甚至表现得很是狡猾，但那也只是本能而已，还不至于连躲避陷阱都能做到。 反而因为贪婪的本性更强，所以它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费利斯知道这样会让他看起来和外环法师的差距不大……但从拉塞尔那总是小心翼翼防备的表现来看，他这种根基不够深，还连老师都不能换的倒霉鬼，不那么显眼也不见得就是坏处。 人要是有特别醒目的地方，偏偏在不够强的时候还没有可靠的后盾，绝对是最容易被丢出去当敢死队的……虽然美其名曰是英雄，但，费利斯又不想做。 坏处太多还不能全都躲避的时候，当然要选择坏处最小，也是自己最能承担的那一个承受……费利斯觉得自己宁可被当成没有啥天赋的家伙。 反正又不是没承受过那种负担。 再者说，他一个只能躲在地下室里生活的法师，犯不着活得那么光鲜亮丽。 虽然费利斯自己都有点嘲笑自己……他根本没办法否认，在前20年的人生里，他最羡慕的就是拉塞尔这样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的家伙。 午夜梦回，也总是希望自己才是那个人间焦点。 然而真的有了那个机会的时候，他却第一个排除了这个选项。 果然，人生真是，千滋百味，活到了那个阶段，才知道真正的自己。 他还是羡慕拉塞尔的天赋，卡朋特的运气，可……比起那些外在的东西，费利斯终于明白了，坚守自己的承诺与追求，只要熬过苦难，总是能开出属于他自己的花朵。 也许没有别人那样的花团锦簇，甚至就是毫不起眼的野草野花，但他仍然开放了，有属于他自己的花香。 他，费利斯，也是一名真正的法师了。 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补充损耗的根基罢了，难道他的日子还能比当初的吉尔伯特过得痛苦吗？ 虽然见不到阳光雨露，但在黑暗之中只要有那么一点光，野草也能静静地生长。 想到这里的费利斯，甚至忘记了自己正湿淋淋的蹲在一米深的水里……直到拉塞尔充满恼火的吼声响起：“该死的！费利斯！ 动动你的手指头，你是想淹了我的密室吗？” “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费利斯嘴上不饶人的回答，手倒是很老实的会动了起来。 毕竟是他自己召唤出来的……虽然已经化成了水，但他想要将其重新送入空气中倒也挺容易。 他甚至明白拉塞尔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动手：如果那家伙在密道里动用自己的法力或者魔法阵的话，很有可能被那些不死心的观察者判断出这个活动密室的移动规律。 费利斯很可能还得在这个密室里生活一年半载，直到中高阶法师全都迁移到西雅之塔那边去，不，应该说，直到海纳尔森家族把自己的大宅建筑完成。 他才会直接进入那里生存。 这个世界最好的一点就是，除非三位有实权的塔主直接动用魔法塔本身的权限，否则的话，即使人人都知道他费利斯就在那大宅里闲晃，也没有人能要求海纳尔森家族把他交出来。 当然，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冲进海纳尔森家族，并且愿意为了他出面作证费利斯的存在的话，也可以向塔主们公开举报……然而这种事只能用来对付没有能力报复的家族。 谁屁股后面还没有一堆烂账？ 真敢开启这种互相举报，互揭老底的无底线行为，那大家的结果必然是同归于尽。 这种事，一般只会用在趁势追击，将对方一网打尽的情况下……本来就已经近乎全军覆没的时候。 斩草除根本来就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只是明面上做的好看一点还是更残忍一点的区别罢了。 而且，其实在谁都明白他是受害者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冒着触怒吉尔伯特的危险来讨好一直被爱斯琳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普鲁特……法师们可以为了利益不要脸，但绝对不会为了带着毒的利益做这种蠢事。 至于那个有毒的药剂……普鲁特在被爱斯琳快逼上绝路的那天起，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出来一大堆，开始售卖了。 他能在爱斯琳那几乎来自四面八方，无孔而不入的压迫下，撑到现在，甚至还帮助罗兰多进阶了六环，全靠那丰厚起来的钱包，收买了足够多的人手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