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7节
就算人人都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西雅之塔制造混乱……但人性，总是会尽全力给自己选择更好的地方。 如果有可能，法师们肯定还是会给家人选择居住在城市内区。 当然，庄园区并不值得两个出身海纳尔森家族的孩子惊讶，无论那些大庄园里是不是绿色植物比较多。 让拉塞尔和卡朋特完全坐不住的原因，是一条条四通八达、十分宽敞的街道，和街道两边林立的二层石头小楼。 虽然小楼的主色调还是灰白色，但每座小楼上都有一抹鲜艳的光……彩色的窗户与微微泛着红色的屋顶相互映衬而成，非常的引人注意。 但这些都只是陪衬。 真正的主角，是那群衣着整洁，虽然也是麻布衣服，但身上却也像是房子一样，点缀着其他的色彩：或是发饰，或是围巾，或是帽子。 当然，最主要的装饰，是他们脸上的笑容。 走在街上的人们，脸上都带着温和的微笑，偶尔还会露出特别明朗的笑容。 卡朋特突然拉了一下自己哥哥的衣袖：“哥哥，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商店吗？” 黑迷小镇没有所谓的商店……一切交易，其实都是那个小镇政务所在管理。 毕竟，那地方除了黑芋头和麻布，没有其他交易物品。 虽然黑迷塔也使用大陆通行的一些货币，但，实质上，更多的还是以物易物。 金属的价值早就因为大地的变化而变成了奢侈品，而用坚硬的石头制成的那种最低等级的货币，在物资匮乏的地区，也根本流通不起来。 所以，在黒迷之塔，法师与平民之间的生活差距，真的是天壤之别。 所以，孩子们的确是第一次看到，可以让普通平民，自由进入买卖东西的商店。 卡朋特盯着那穿着长裙，拎着大包小包走出来的漂亮女人，一脸认真地说：“她，是普通人，真的，普通人啊！ 没有法力波动的，普通人啊！” 虽然她的话说的乱七八糟，但听的人都明白她在惊讶什么。 本来也挺惊讶的拉塞尔，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小脑袋：“等我们安定下来，你……” “那还是算了。”卡朋特斩钉截铁的开口，“我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好。” “嗯？”拉塞尔惊讶了一秒，就立刻笑了起来，“不用那么担心……” “不是为了那个……”卡朋特眼睛眨了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当然知道，穿着打扮对人的形象影响有多大。 只要头发油腻一点，再帅的男人也就那样儿。” 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没动的老师，才轻柔的说：“我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太，欢乐的环境。” 拉塞尔诧异的眨了眨眼，猛地转头，对着窗外仔细观察……路过的每个人，就算不是在微笑，脸上的神情也是带着一丝愉悦的。 怎么可能？ 就算在魔法塔发放资源的好日子里，路过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是开心的！ 拉塞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妹……如果没有卡朋特的提醒，他可能就会这么忽略过去了。 毕竟他本来也只是惊讶于西雅小镇的人日子似乎过得挺好这件事，而不是他们都在微笑。 “最近，你的学习，还挺不错。”拉塞尔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卡朋特有点惆怅的笑了笑：“别的都还行，就是，绘画……唉……” 希尔伯特悠然的翘起了腿：“等安定下来，我就给你请一位专门的绘画老师。 看西雅小镇这情况，西雅之塔这里，钻研各种艺术的人，应该挺多。 嗯～这条街的配色就很和谐。” 卡朋特突然转头看向希尔伯特：“老师～我们家……我不太想有外人来诶～” 希尔伯特失笑……卡朋特这孩子其实是在问他，以后的住所里，还能不能正常说话啊！ 看来，只能和自己哥哥玩谜语对话这种事儿，让小姑娘有点难受。 “没关系，我会安排好侧塔的各种区域。”他还是给了卡朋特一个可以安心的回答。 虽然他做不到让整个侧塔都能处于安全区域，但，只是一部分空间，还是没问题的。 这种事，就连鲁特都能做到。 魔鬼的强大在于无孔不入的侵蚀，而不是全知全能的透视。 卡朋特当然听懂了他们老师的话……估计就像过去一样，想要说一些私密话，只能在私人房间和书房还有冥想室。 希尔伯特笑咪咪地说：“别想那么多，外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魔法塔里好。 肯定也有专门为法师服务的商人。 到时候，我让他们送到魔法塔来给你挑……仓库里的金币够你花了。” 然后他一脸赞许的看了看卡朋特：“你，最近的确学得很不错，这是你应得的。” 卡朋特瞬间心花怒放，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旁边的拉塞尔却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飞行器正好路过的，两位同样笑得很开、正在追逐打闹的年轻人脸上。 如果没有见过如此明媚又自然的笑容，他可能真的看不出来……嘴角拉起的幅度，眼角弯曲的角度，甚至脸上的肌肉走势都是正常的笑容。 但就是，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希尔伯特轻轻地拍了下手：“马上要进入魔法塔了，对方的九环法师应该会出现，你们两个，去整理一下衣着。” “是！老师。”两个孩子迅速明白……他们看懂的这件事，没有必要也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讨论。 毕竟，他俩在看到白色高塔的时候，就已经换好了法师礼袍。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修身黑色长袍外搭了一条暗紫色的和披风差不多的外袍，但这已经是黒迷之塔能给自己的正式法师发放的，最好的衣服了。 他们当然不是没有更好的，就算吉尔伯特舍不得用资源换取，海纳尔森家族也是有一些高档布料的存货的。 但在这种正式场合，聪明一点的人，都应该知道，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衣服，才会让人感觉到你们是一家人。 即使没人事前嘱咐……拉塞尔突然转头看向自家老师：“老师，鲁特大法师……啊，不，爱斯琳女士，似乎这一次嘱咐的话，很少呢！ 她以前，都会事无巨细的安排明白。” 像是让所有人都穿上同样的法袍，第一次见面该说什么样的话之类的，爱斯琳非常喜欢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以及她缜密的心思。 出发之前的爱斯琳，在指挥飞行器的编队时，就仔细的……让奥利瓦都忍不住冲上去让她闭嘴了。 虽然这和她目前的变化有关系，但……拉塞尔还是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意图。 “穿得特别好的，你们记得，以后少和他们打交道。”希尔慢吞吞地说，“穿得特别差的，以后躲着他们走。” 第五百一十章 又躲过一场算计的希尔伯特 拉塞尔有点没想明白老师话里的深意……他毕竟还年轻，虽然贵族那一套还算擅长，但对怎么辨认群体生活中的不同生物，还是有点不太行。 卡朋特这点上，还不如他，那姑娘见识到的人，基本上都是出身于家族里以及其他和他们海纳尔森家族差不多环境的贵族家庭，虽然毛病很多，人品也谈不上好，但，却都是在某种秩序范围内行事的人。 人情世故，人情冷暖，说穿了，都还是有人情这两个字的。 他们最坏最恶毒的那部分，不会在自家的未成年小姑娘面前表现出来。 而会的那种，自然就会被排除在这些贵族姑娘的视野之外。 但拉塞尔和卡朋特当然能想明白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不懂的这些，鲁特大法师，却很懂。 那位大法师是希望用最简单的方法，先把最急功近利或者说脑子最蠢的那些人分出来。 说实在的，这种敢在第一天就暴露自己的想法的家伙，即使是敌人，也只会把他们拿来当短期利用、随时都能丢弃的炮灰。 但，怎么说呢……有时候，蠢货制造出来的麻烦，才是真的麻烦。 聪明人，带来的本来就是战争，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精神世界中的。 都是战争了，那就集中精力打就行了，但蠢货……总不能真的拿火墙法术烧蚊子吧？ 本来，这样的蠢货，大家也不是很在意，谁家没有？ 你用，我也可以用。 但，现在的黒迷之塔却非常尴尬。 毕竟他们是外来者，对西雅之塔那边的人事关系都不太清楚……那这些主动冒头的家伙，自然就会变成对面肆意丢过来的一把把破刀烂枪。 虽然躲起来也不难，但，万一一不小心，就让这些乱扔的破铜烂铁刮到哪块皮呢？ 没大事也疼啊！ 所以，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把这群人分出来，起码知道哪个方向会砸垃圾出来，躲的时候也能轻松点。 最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借着这些蠢货和对面接触的聪明人。 但他们也听懂了另外一个意思：即使这些人冒了头，鲁特大法师也不会直接驱逐他们。 这意思，大概就是自己家的垃圾，也只能放在自家的地盘，不能送给……也是，以前还能把垃圾往外丢，可现在，外面是西雅之塔。 别人不想收，他们就送不出去。 能不能垃圾回收再利用，全靠鲁特大法师的意志力了，对吧？ 而他们这种小法师，唯一能做的，就是绕开垃圾箱，还是有可能会引来关注的视线的垃圾箱。 但要是真的遇到两者都出现在必须要经过的路上的时刻，实在躲不开的话，那就只能走前一种类型所在的路。 所以，那些炫耀自己羽毛的傻瓜所在的路还是可以踩一踩的，老师的话，是这意思吧？ 虽然还是有点摸不清楚这两种人都垃圾在什么地方，但只是遵照老师的想法行事，拉塞尔和卡朋特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连声答应的两个孩子，希尔满意地点点头：这两个孩子最好的就是这一点，也许会想不通，也许会误入歧途，但只要听明白了哪些事不能做，就绝对不会突然冲动。 叛逆心也不是没有，但从来不在正事上叛逆……想不通的事情他们会自己在之后琢磨，等到出了结果以后再对照着分析判断，不会轻易自作主张。 拎得清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品质，希尔以前只是有这种感觉，但他自己也是个自我意志很鲜明的人，而且也挺任性……所以有时候的确会分辨不出来，拎不清和主意正之间的区别。 不过，在经历过奥艾赛斯世界的那些破事儿以后，希尔就懂了，真的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