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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医小宫女 第201节

    “那也就是说,师父和春晓,是被花见春藏到了孙家的地盘里?”陈筱艾完全按耐不住了,一把拉开椅子站起来。

    卓煜转身继续盘问福先生:“那个女孩儿在哪里?孙荫的身边人是怎么说的?”

    福先生靠在椅背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回答道:“在哪里不清楚......说话的是大少夫人陪嫁庄子的庄头,他当时说的是,那女孩儿怎么灌药都不醒,身体软得跟没骨头一样,又不能不管,当真是麻烦的很。我问他管这样的人做什么,他说可不能让人死了,留着有大用处呢。”

    陈筱艾彻底站不住了,眼睛霎时间就红了:“春晓的伤情自经过我师父手后就好多了,虽五官感触尚未好全,但能睁开眼睛与我说上几句简单的话,她甚至还烦恼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怎么还会昏迷不醒......他们刚刚说给春晓灌药是什么意思?他们给春晓灌了什么药?春晓的伤情是不是更严重了?”

    师父又怎么样了?听着意思,难道师父和春晓没有在一块吗?师父绝对不会容忍他们对春晓灌药的,难不成他们被分开了?

    第201章 小城庄

    陈长泰尚能自保,但春晓身上本就有伤势,她一个昏昏沉沉,什么都做不了的姑娘家极有可能被当作累赘,若离了陈长泰,根本得不到好的照顾,这也是陈筱艾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一点。

    春晓,可怜的春晓......她本该在后宫里平平安安的,有晨妃照顾疼爱,根本不会受这样的皮肉之苦,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害的春晓。

    卓煜轻轻揽住陈筱艾的肩膀,知道她心中焦急内疚难安,努力安慰道:“他们给春晓灌药,极有可能是想让她醒过来,好做安排且更能威胁到你,花见春肯定知道春晓对你的重要性,绝不会要她命去。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大概藏处,马上出发去救她。”

    文灵秀应声而动,她说道:“福先生说的那乡下庄子庄头是孙荫的陪嫁,她的陪嫁庄子我记得是叫小城庄。陈师父和春晓被抓后,我们当时封锁了京城道路,他们被送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性极小,只有这小城庄临近京郊,三五十日会往城里送新鲜的瓜果蔬菜,有车有人,又有成国公府的令牌,悄悄送过去并不会惊动人。”

    文灵秀曾当过傅叶歌的贴身护卫,跟着在傅家生活过一段时日,因此了解过傅家的来往人员和大概动向。

    柳容景立马整装待发,肃容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卓煜回头对雷音卫安排道:“安排人先行一步,再安排两辆简易马车,不要灯笼和车徽,将福先生装上车,扮作病人,众人易装做家仆侍卫和侍女跟在两侧。若路上有人问了,便说是家中人突发时病,急需到庄子隔绝疗养,万不可惊动小城庄的人。”

    陈筱艾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赞同道:“对,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花见春可能安排了人手在那看守。除了小城庄,一路过去的庄子都有嫌疑,咱们扮作普通人更好行动。”

    雷音卫向来雷厉风行,不一时就准备好卓煜要求之物,众人已经易装打扮成家仆与侍卫的模样,换了鞋子,连象征着雷音卫的雷纹长剑都做了涂改修饰,以求万无一失。

    柳容景换装后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也不得不佩服卓煜的心思细腻。

    傅先生被人送上车,吐真剂的药效还未过,他还迷糊着,文灵秀不放心,拿绳子将他的手脚捆住了,才放心让陈筱艾坐在一侧。

    卓煜在福氏商行里留下应对的人,陈筱艾上车前发现那店小二居然还在,被雷音卫严加看守着,苦着一张脸十分郁闷。

    “大人,你原来没有将那店小二放走啊?”陈筱艾心想果然,就算是为了通风报信,以卓煜的作风也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那般说法只是为了刺激福先生罢了。”卓煜扶着陈筱艾上车,“成国公一时半会不会发现福先生已经落网,这个福氏商行那便还有用处,留下那个店小二顶上刚好。”

    “说的也是,说不定t还能再发现什么。”

    陈筱艾说着打开车窗,卓煜和柳容景一起上了马,一左一右护在马车两侧,扮做最普通不过的护卫,而陈筱艾和文灵秀做了侍女打扮,留在车上便是为了伺候主子。

    一行人掩人耳目,一路上紧赶慢赶地往小城庄赶去,小城庄虽临近京郊,但也需要半日功夫才能到达。

    陈筱艾心里头挂念着春晓和陈长泰,难免不安定,坐也坐不踏实,也无心休息,便注视着身旁昏昏欲睡的福先生,心想断不能这样浪费时间,于是取来新的吐真剂再次给福先生喂下。

    “这样没问题吗?不要一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柳容景多嘴道。

    “死了我也能给他救回来。”陈筱艾哼了一声,“福先生是成国公专门派在外面办事的,他的父亲又是成国公的心腹管家,效力大半辈子了,这一家子都在成国公的手掌心里,他知道的事情只多不少,趁着现在,看能不能再挖出更多成国公的秘辛事来,对咱们也有好处。”

    柳容景立马想到傅家培养的那些女孩眼线,连忙道:“问问他知不知道宫里那两个眼线,就是你说的那个蓝衣姑姑和灰衣宫女,若能把这两个揪出来,对姐姐也是有益处的。”

    柳容景心系晨妃,听陈筱艾说过这两个人后,他就怕晨妃会成为她们的目标,那简直防不胜防,晨妃身在明处,怎么可能是她们的对手。

    陈筱艾也想到了这点,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前,她可能暂时无法回到晨妃身边帮忙,若能为她铲除藏在暗处的敌人也是好的。

    “福先生,你看着我,回答我,你知道成国公安排在后宫里的那两个眼线是谁吗?她们的底细如何?”

    福先生却回答道:“那两位,虽与老爷有关,但并不是老爷的人,并不受老爷指派。”

    “什么意思?不受成国公指派......那她们便是听皇后的了?”

    后宫里与傅家有关的便是傅皇后了,他们也一直觉得傅家安排那两个人就是为了在后宫里帮助傅皇后。

    福先生否定道:“不是皇后。我不知道是谁,我父亲只简单带过,说后宫里,真正能与老爷说得上话的,另有其人。”

    陈筱艾有些惊讶,居然能越过身为亲妹妹的傅皇后?成国公在后宫里比起亲妹妹甚至更加相信别人?这是为何?这个人会是谁?

    “后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是我们不知道的......”柳容景拧着清俊的眉眼,一手不停的摸着下巴,“傅皇后高居后位十几年,生育两位成年嫡子,皇后之位固若金汤,无人能撼动,哪怕上了年纪,傅家多年来也并没有送有关之女进入后宫过.......后宫嫔妃中谁能与成国公建立这样的关系?”

    卓煜轻轻驱使着跨下骏马,说道:“丹姬说过,傅家的眼线培养起码也有个二十年了,即便那两个人并不是成国公的人,但依筱艾形容,她们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很有可能是先帝时期就已经进宫服侍的宫女,只是在二十年前左右为成国公他们所用。”

    后宫里的姑姑嬷嬷都是没有放出宫的宫女年老而来,并不会再让上了年纪的女人进宫服侍,所以只能从时间上去推敲。

    陈筱艾立刻反应过来,说道:“那么,只要是那个时期进宫的妃嫔就有嫌疑!”

    “那个时候皇上登基不久,正是广采秀女充盈后宫的时候,那个时期的妃嫔是最多的,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落了不少。”柳容景思考着,“但要仔细查证起来也是有迹可循,可毕竟是在后宫,不是我们能涉足的地方,诸多不便,不容易探虚实啊。卓侯,你有没有办法?”

    “宫里的老人倒是能去问一问,但这种事本来就是私下密行,估计他们能知道的也不多。并且我认为,不只是他们藏得深,更有可能是他们不逢大事不出现。”

    卓煜目视前方,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这么多年来,后宫里算是风平浪静,最多便是嫔妃们争风吃醋,最大的也不过慧贵妃恃宠而骄欺压妃嫔,六宫不满罢了。并没有那两个眼线的身影,而去年倒出了一桩事,她们便出现了。”

    “是悦美人失踪被杀。”陈筱艾立刻点出。

    “没错,咱们是知情人,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对皇上皇后影响有多大,但是对成国公又有什么好处?他没事做,专门给自己妹妹添堵不成?”

    陈筱艾沉思道:“所以大人你怀疑......这个后宫里的人,与成国公的关系,就像成国公与花见春一样,是某种合作关系?其实他们各自心怀鬼胎?”

    “这种可能长达数年不见,却有各自把柄的合作关系反而才是最稳定不破的。”

    陈筱艾看着远处开始擦黑的天色,心想能在后宫那种地方,有这样能力的,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怀疑对象......

    马车突然一顿,接着慢慢停下了脚步,卓煜示意陈筱艾坐好,他将车窗关上。

    怎么回事?

    文灵秀透过车门门缝仔细观察,说道:“出了京城,这条路前往小城庄,有人拦路了。”

    前往小城庄的路上都是山坡田野,一望过去都是田地,地多人少,治安自然比不起在京城的时候安全,但不过刚进入就立刻有人拦路,看来是一早就设在这里的人。

    一名穿着粗布衫的大汉肩扛着铁锹,满脸不修边幅的胡茬,耷拉着懒懒的大眼皮挡在马车前,声音粗鲁的喊道:“喂喂喂,你们不是小城庄的人吧?打哪来的?”

    卓煜扫视一眼,虽只有这名大汉上前来,但周围还有庄稼人或看或坐着,眼睛都盯在他们身上。

    走在最前头,扮作家仆的雷音卫立马上前,搓着手忙道:“大哥,我们是从京城里出来的!正赶着往小古庄去呢!”

    小古庄是与小城庄临靠的庄子。

    “你去小古庄,往我们小城庄这儿走什么?”大汉打量着往马车边上走了走,突然闻道一股浓重的药味,“我去!怎么这么大的药味啊?里面谁啊!”

    “里头坐的是我们家老爷,突发时病,在家里压不住,怕传染给有孕的夫人和小少爷,忙要送去小古庄养病呢!大哥你别离太近,大夫说这病前期是要传染人的。”

    陈筱艾听着,适时从车窗里扔出来一个用过的药包,那大汉吓了一大跳,忙避开了。

    “不行不行,你往我们小城庄的路走,要是传染给我们的人怎么办!”那大汉说这就要赶人。

    “我们也没办法啊大哥,这不急着病情嘛,往这条路走要近上不少呢,家里家大业大的就等着我们老爷呢,可不能出情况,您行行好吧!”

    雷音卫说着从腰上摸下一个大荷包,哥俩好似的拦住大汉,硬往他手里塞,嘴里还不忘自曝道:“我家老爷这病会传染,还没往上报呢,哪里敢跟乡亲们乱来,定窝在屋子里好好的不出来。大哥通融一下,不止这荷包,等我家老爷好了,还念着大哥你和乡亲们的好呢!”

    那荷包沉甸甸的重,哪里是那大汉能抗拒的,嘴上不过哎呀几声推了几下,转了个弯就进了怀里,一改作风大气道:“那什么,自然是养病要紧,养病要紧!哪能因为这个为难人不是,那就太不是人了,你们就从我们这条道上走,别碰我们的东西就是了!”

    “多谢大哥!”

    雷音卫又与他寒暄几句,转身时使了眼色,众人便重新出发。

    “如何?”卓煜问道。

    那与大汉交流打闹的雷音卫上前说道:“根本不是什么庄稼人,是个练家子。”

    第202章 小城庄2

    雷音卫刚是故意与那大汉勾肩搭背,他们习武之人能从对方的吐息,身形与力道等看出是不是练武之人。

    “果然,若是普通的庄稼人,哪里有胆子敢拦有家仆护卫的马车。”柳容景轻嗤一声,“怕是一早就蹲在这儿守着,只要是前往小城庄的,他们八成都要拦车。”

    “这会是谁的手笔?”文灵秀看着陈筱艾拉开车窗,“成国公还是花见春的?”

    马车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那大汉目视一会后就喜不自胜的掏出那荷包,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忙下了坡找自己的同伙去,陈筱艾远远看着,他们几人开开心心的将荷包里的银钱都分了。

    以往行走江湖时,若与人分工合作,也是这般分钱。

    “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江湖人。”陈筱艾说道,“大约是因为我的那张悬赏令而聚集到京城里来,能在这守着,八成是花见春的安排。或许够不上什么威胁,但他们人多势众,这里可能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和眼睛。”

    卓煜说道:“这样随时能惹祸的江湖人不用我们特地出手。我已经t让人去通知李春和,扰乱京城周围秩序与安全,这样的人他处理起来更加顺手有章法。”

    文灵秀精神大振,她说道:“花见春派人守在这里,那就说明小城庄的确有问题,春晓和陈师父很可能就是被藏在这儿!”

    柳容景赞同道:“成国公还真是狡猾,居然用的是儿媳妇的地方。也不知道傅叶岩和孙荫这对夫妻到底知情到什么程度,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蒙在鼓里。”

    “无论如何,总逃不过一次傅字。”卓煜说道,“只要叶歌安全回到京城里来,皇上就会下封世子之位,傅叶岩这个庶长子的身份地位只会更加尴尬,傅家不可能分家,但幸好父亲对自己有几分偏爱,那傅叶岩只会紧抓着这个父亲不放,自然什么都听从成国公的。”

    “这样一想,那成国公留给傅叶岩的私产应该会有不少吧?”陈筱艾说道,“以前我在别人家当医女,那老爷就是偏心庶幼子,虽分家嫡子拿大头份,但他私下给庶幼子置办了不少田地铺子,那庶幼子既有本家的名头可挥霍,手里又抓了油水十足的私产,好家伙,那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那个傅叶岩从小就欺负叶歌,这样的混蛋,陈筱艾可不想让他过上那种神仙日子。

    “当然了,成国公明明可以给他娶个家世出身更加高贵的妻子,对他前途也更加有助益,但却娶了个盐运使的女儿,盐运使是什么,是最不缺钱,但也最容易翻车的官。冲着什么去是明摆着的。”

    柳容景说着摇摇头:“你们信不信,虽说成国公偏爱庶长子,但对傅叶歌的婚事肯定慎重之重。再怎么偏爱,他也知道嫡子庶子的差别。”

    这倒是真的,再如何也要顾及他们傅家,以及宫中皇后娘娘的颜面。

    陈筱艾忍不住看了看卓煜和柳容景,说道:“幸好你们二位都没有庶兄弟,不然也挺麻烦的。”

    却听柳容景轻哼一声,说道:“谁说我没有了?”

    “什么??”陈筱艾大吃一惊,连忙去扒车窗,“少爷你什么时候有庶兄弟了!不是只有你一个嫡子吗!还是说柳尚书老当益壮......厉害了!娘娘怎么也没同我说!”

    “去你的,不是你说的那样。”柳容景拉着马绳,一脸哭笑不得,“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还没出生呢。姐姐之后,我原本还有个庶兄的,不过长到两岁时,因病夭折了。夭折的孩子没有碑也不入谱,父亲又不让家中人提起,我也是长大些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

    “我是家中嫡子,说这样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装腔作势的厌烦。”柳容景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道,“但我得知有个兄长时,在心里忍不住惋惜了许久,想着他能好好的活下来与我作伴该多好。我们这样的人家,嫡出庶出自是一视同仁,我身为家中独子,其中压力甚少人心疼,有了兄弟分担,自然是不一样。”

    这话要是给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说出来,自然是惺惺作态的惹人生烦,但对一直都是别人家的优秀孩子的柳容景而言,的确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

    “有手足自然是不一样的。”文灵秀很认真的想了想,“多份牵挂多份顾念,更多了份烦人与忧心,可不光只有好事。柳公子身为独嫡子,千宠万爱的长大,这份独一无二的爱自然也会被分走,你不再是唯一的那一个,生来就是如此也就算了,但柳公子你已经享受过这般独宠,甘心将其分一半出去吗?”

    总不能既想着有兄弟分担家中重任,又不肯让出那一份属于独子才有的爱吧。

    柳容景听着心中茫然,他愿意分出去吗?

    父亲抱他在膝头,慈祥和蔼的谆谆教诲,姐姐哄他安睡时,柔软细腻的疼爱,以及柳家家中上下全心全意的尊敬与爱戴......还有诸多种种,他全都要分出去吗?

    他能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