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父母的死

    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顾楷书的心也不断地往下沉。他迅速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并且对愣在床上，呆若木鸡的慕谨言说：“别发愣了，马上去医院。”

    顾楷书的话让慕谨言彻底地回过神来，双腿发软的她从床上摔了下来，随后，她连爬带滚地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外出的衣服。然而，她的身体颤抖得可怕，穿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完成。

    顾楷书比她镇定一些，他很快地帮她穿好了衣服，并且拖着她的手离开了家门。

    坐在顾楷书的车上，慕谨言心慌不已，她喃喃自语一般地说：“他们怎么会自杀呢！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是那么地热爱生活，我回来的时候，还跟我妈妈约好了明天回家呢！他们绝对不会自杀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的！”

    她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顾楷书还是想要说服自己，她怎样都不愿意相信父母竟然会自杀。

    听到慕谨言这些话，顾楷书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揪起来了，他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安慰她说：“不用太担心，搞不好真的是弄错了。”

    慕谨言胡乱地点头，然而，她右边的眼皮却是不断地跳，跳到她心烦意乱的。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慕谨言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程。这一条路似乎漫长到没有尽头一样。她也不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因为担心，车里明明开了空调，她的衣服却湿透了。

    似乎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她和顾楷书终于来到了医院。车子一停稳，她就冲下了车。从停车场跑到手术室的路上，她的双腿发软，有好几次差点都摔倒在地上了。

    终于，在几乎耗光全身的力气之前，她来到了手术室外。

    手术室的门紧紧地关着，只有手术室门口的灯还亮着。慕谨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那一盏红灯，似乎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丝丝的信息。

    守候在手术室外的慕谨言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时间是以秒为单位，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可怕的折磨。在等待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可怕的念头，然而，她总是很快地否定那些念头，并且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祈祷父母不要有什么大碍。

    停好车子的顾楷书也来到了手术室外，他走到慕谨言的身边，发现她不停地颤抖，他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别太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顾楷书的安慰并没有让慕谨言的心里好过一些，她的心跳仍旧凌乱，即使她试图屏住呼吸，她的心跳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恢复了正常的状况。

    终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手术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慕谨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已经停顿了。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当门打开后，看到从手术室中走出来的医生，她和顾楷书异口同声地问：“医生，病人怎样了？”

    带着口罩的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摇摇头，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进去见病人最后一面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带着口罩，慕谨言只觉得医生的声音怎么都不真切，他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当那些话串成一个句子之后，她却怎么都理解不了那意思。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地球似乎停止了转动，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的。

    想到慕谨言遭遇这样重大的变故，顾楷书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一脸担忧地望着慕谨言。

    慕谨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片刻后，她脚步踉跄地冲进手术室中。

    一踏进手术室，她觉得浑身都冰冷不已，明明的炎热的六月，她却觉得自己宛如置身寒冬。手术室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躺在手术台上的夏简兮浑身都是血，她那苍白的脸几乎和身下的床单混为一体了……

    见到母亲此刻没有了生命气息的模样，慕谨言那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很长时间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她拖着像被灌了千斤重的铅块的双腿走到母亲的面前。她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着一样，生疼生疼的，她大声地喊着“妈妈。”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用力呼喊，夏简兮都没有办法再次睁开眼睛看她了。

    此刻的慕谨言只觉得似乎有人用针刺着她的心一样，疼痛不已。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她浑身无法自抑地颤抖，她用力地抱住夏简兮，撕心裂肺转地喊着：“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这一辈子，一直都是平平顺顺的，她一直都在父母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父母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离开她。

    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啊！

    为了证明自己是在做梦，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站在慕谨言的身边的顾楷书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他都有些傻眼了。他连忙在她的身边蹲下，握住了他的手，沉声说：“你在做什么？”

    泪眼朦胧的慕谨言慢慢地抬起头来，对上顾楷书的眼睛，她哭着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在做梦？”

    听到这样的话，顾楷书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着一样。他知道，这一刻，不管他说什么安抚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于是，他没有开口，只是将痛哭的慕谨言紧紧地搂在怀中，给她温暖。

    被顾楷书搂在怀中的慕谨言用力地打着他的胸膛，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说：“你说我爸爸妈妈不会有事的，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她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很任性的，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实在太过痛苦了，她如果不将心中的痛苦都宣泄出来的话，她有可能会疯掉的。

    被慕谨言责备的顾楷书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她，他知道她心中的痛苦需要宣泄，于是，他不断地在她的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我爸爸妈妈回到我的身边……我只要他们回到……回到我身边……”慕谨言不断地抽泣，她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原本半蹲在地上的慕谨言突然发疯似的冲向了手术台，她用力的抱住了母亲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喊着：“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我会乖乖听话的……别不要我……”

    顾楷书见到慕谨言此刻的模样，他觉得鼻子一酸，眼睛也变红了。不习惯掉眼泪的他转过头去，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放声哀嚎的慕谨言觉得胸口有些痛，她的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了。

    察觉慕谨言的异样，顾楷书再次走到了她的身边，当他正要开口询问慕谨言的状况的时候，慕谨言双眼翻白，昏倒了。好在他眼明手快地抱住了她。

    低头看着怀中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慕谨言，顾楷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抹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将她带走。

    慕谨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父母的丧事是顾楷书一手操办的，浑浑噩噩的她似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见到慕谨言难过的模样，顾楷书的心里也不好受。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走了过去，朝她伸出手，说：“该走了。”

    这两天来，除了昨天在手术室里失声痛哭之后，慕谨言再也没有放声哭过，她也没有掉过眼泪。见到这样的慕谨言，顾楷书的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毕竟，哭泣可以将一个人心中的痛苦全部都宣泄出来。慕谨言不哭，那说明她把所有的伤痛都忍在了心底。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身穿黑色衣服的慕谨言抬起头看了顾楷书一眼，随后，她神情茫然地握住了顾楷书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突然响起了隆隆的雷声，天上的白云也被风吹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乌云。

    身穿黑色衣服的慕谨言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静静地凝视冰冷的墓碑上慕文磊和夏简兮的合照。照片里的慕文磊搂住了夏简兮的肩膀，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无法掩饰的温柔。

    想到父母对自己的好，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深爱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没有来得及报答父母的恩情，慕谨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生疼生疼的，她浑身的肌肉也跟着抽疼起来。

    她很想要笑着送父母最后一程，可是，她的眼泪掉得比天上滴落的雨珠还要凶。不想哭出声，她只能用力地咬住了下唇，连嘴唇被咬破皮了，她也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里。

    站在慕谨言身边的顾楷书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慕谨言的手。

    感觉到手被人握住了，慕谨言转过头来，神情茫然地看着他。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顾楷书朝她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慕谨言好像没有看到顾楷书的笑容一样，她又转过头去，看着父母的墓碑。

    来参加葬礼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最后墓园里只剩下了慕谨言和顾楷书。

    眼看天色越来越阴沉，偶尔还有一两滴雨珠往下掉，顾楷书提醒说：“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慕谨言应了一声，深深地凝视了墓碑上父母的合照一眼，随后转身，跟着顾楷书离开。

    然而，她没有料到，转过身之后，却意外地发现章临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