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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公子低眸,柔声笑道:“这却也好,我这就进去打探一番,速去速回。”说着便已翻身而入,绕过重重屋脊再无声息…… 这应答与行动的速度之快,令心兰不得不怀疑他前一句是在哄着自己声东击西。 心兰看了看身后乖乖站着不动的小白菜跟栗子,俯身跟追云咬耳朵,怒道:“几日不见,你主人怎么学得这样坏!” 大白马无辜地抖了抖耳朵,佯装没听见。 …… 从黑暗的檐下绕到后院,灯火明亮处已不再是道观庙宇,房屋和普通的大户人家瞧来也没什么分别。 精致的花厅里,竟有只吊睛白额猛虎横卧在豪华的地毡上。又有面长可及地的黄幔将花厅后面隔开,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模样,亦没有声响。 白衣公子自黑暗中悄悄掩过去。 奈何他轻功再妙绝天下,也是瞒不过兽类的鼻子的……随着一声虎啸,满厅灯火摇动。 猛虎已待扑起。 黄幔后却传来一个足可教寻常男子心底酥麻的女声,柔柔道:“小猫,坐下来,莫要学看家狗的恶模样吓坏了客人。”这猛虎竟真的乖乖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活像只小花猫,只是额头刻了个“王”字。 花无缺微微挑眉,静观其变。 只见黄幔后的神秘女子又伸出一只手来轻抚虎背,语声柔媚入骨,娇笑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呢?” 移花宫少主微笑着踱步走进花厅,如一个彬彬有礼的客人屈尊纡贵脚踏贱地,在黄幔前站定。只是周围有多把椅子,他却没有坐下的打算。 女人银铃般的笑声似带着挠人的钩子:“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不敢请教高姓大名。” 他缓缓站定了,负着手朗声道:“既然姑娘不敢,那末在下也不必说了。” 那女子的笑声顷刻间僵住,顿了顿又勉强笑道:“徐娘已嫁,怎敢再居姑娘……贱妾姓白。公子远来,贱妾竟不能出来一尽地主之谊,盼公子恕罪。” “哦,原来是白夫人……”他轻轻道,声音一丝波澜也无:“与夫人隔帘而谈,不胜荣宠。只是夜已深,尚有一友在外等候。在下只愿先礼后兵长话短说……却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 在外头等得百无聊赖之际,心兰忽闻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顷刻间打了个激灵,座下的追云并另外两匹马也绷紧了肌肉。 栗子猛然蹿到了前头,紧张得蓄势待发,就是不知道是急得想带主人逃跑还是跟那猛兽干架?说来惭愧,做了铁姑娘的坐骑以后,小棕马虽然没吃多少苦,但碰到的事儿远比一般同类要多。 小白菜是三匹马里头表现得最怯懦不安的。 不同于成熟稳重得仅仅是仰着脖子静观其变的追云,那一双马眼儿左右四顾,始终提防着可能存在的威胁……但这已比普通马匹强了太多了。 少女忽然想到什么,抬起手,打了个不响的响指,方还惴惴不安的小白菜立即便站定不动了。 安抚好马儿们的情绪,叫它们围住了自己,不许乱跑。心兰又在心里唤了001,默默估测着时间。 …… 那白夫人期期艾艾说了一堆话,只恨那花无缺软硬不吃,全然没有眼线所说的“君子之风”。 便是见了自己这般华衣美妇脖子上系着根铁索,深深钉入墙里无法逃脱,住在这满地都是稻草,只有角落里放着只水槽的马厩里…… 他也只是微微挑眉,薄唇轻启,似有不解地道一声:“……夫人好雅兴。” 白夫人听得羞愤欲绝,但她毕竟不是寻常角色普通女子,瞧着白衣公子凄然一笑:“公子何必挖苦贱妾呢?我、我已是生不如死了……” 花无缺打量着她身上的绫罗绸缎,笑而不语。 白夫人,也就是马亦云,迎着他的目光涕如雨下,惨然道:“公子莫非是瞧我衣服打扮还不错,因此不肯信么?” 她长叹一声,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丈夫做的……他是天下最会吃醋最不讲理的男人,总认为只要他一走,我就会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只要别人瞧了我一眼,他就要将那人杀死,你现已瞧过我了,便是不愿救我逃脱,他也要找你算帐的!” 他点点头,温声道:“是有些凄惨,尊夫也确实有些不讲道理……不过易地而处,倘若在下处于夫人这般境地……” 白衣公子轻轻牵起唇角:“除了脏了些,倒也没什么不可忍受的。”只是要心上人吃醋到这种地步,实在怪心疼的。 他平静地叙述着,转过身便要离开。 马亦云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挣扎得铁链子都当当作响:“你……你简直不是个男人!什么名震八表最是怜惜女子的无缺公子……见着女子沦落至此,你竟还能无动于衷,呸!”她是实在气得丧了理智,竟不慎泄了底。 直到那白衣公子缓缓侧身,才惊觉失言:“原来夫人知道在下的名号?真是惭愧。”他仰着头轻描淡写道。 白夫人忽然觉得,自己与丈夫的谋算其实早已被这少年公子识出,他没有戳破,不过是懒得同他们计较罢了。 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她咬咬牙,呼喊了一声:“呀,糟了……我丈夫回来了!公子,您快救救贱妾吧!” 然而花无缺看都没有看她。 下颌线微微放松,甚至语带笑意地问道:“哦?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