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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音只能沉默点点头,等着这人给他解惑。 “沈家送来的?” “对。” “敲打他吧。”陈怀恒叹了口气,将这盒子放在一边,又重新躺下了。轻声鄙夷道:“陈年旧事,摄政王逃不开去!哪怕到了京城了,呼风唤雨了,沈家的人也如附骨之蛆,只想要一点一点把他吸干。” “具体说说?”迟音心里猛跳,灼灼望着他,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来问问这位呢。沈明河不识好歹,可不是别人也不识好歹。陈怀恒那么好说话,以前不用,实在是亏大发了。 “看来皇上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倒是好奇。”陈怀恒瞥他一眼,那双凹陷的眼睛忽然神采奕奕,带着一股子兴味和精明。 “传道解惑,为人师者应该做的。” “为人师者可不包括解八卦的惑。更不该由着你听篱察壁。”陈怀恒和善笑道,只那笑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儿。“向臣问易诗书礼是应该的,臣也不好意思收钱。可皇上,打听事情,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想要干嘛?”迟音望着他抿着嘴道。“都说您年高德劭,可该让旁人看看您这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嘴脸。”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再年高德劭也要吃饭啊。皇上不知人间疾苦,却也莫要瞎说风凉话。站在臣的小院里实在有碍观瞻。” “有什么条件,说吧。”迟音叹了口气。知道这位也被世俗浸染得市侩不已。难免有些痛心。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的银子。 “您刚才进门之前说,臣欠您一大笔钱?”陈怀恒幽幽叹口气道。“臣老了,又无以为生。收几个束脩都觉得自己学生可怜,难免不贴补贴补他们。如今家徒四壁,即便想要还您也力不从心。不若您给臣免了吧。赴汤蹈火虽不能能够,可臣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可以的。” 说完,还半睁着眼看他脸色。 “免,朕免了还不行吗?”迟音深吸口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开口,自己曾经付出去的银子全打了水漂。 “那有什么想问的,您问吧。”陈怀恒这才勉为其难道。 “送盒子有何深意?”迟音望着他道。 “倒也没什么。”陈怀恒说。“当年沈道寒为沈家顶的,是贪赃枉法,犯上谋逆的重罪。以法论,该当诛九族。臣却让沈明河逃过一劫。沈明河后来去沈家争家主之位,自然会有有心人查过这案子。自以为拿捏住了沈明河的命门,总要找找存在感。” “就这?” “您觉得呢?”陈怀恒施施然望着他道。“越是高门大户,动起手来越是不拘一格。莫说像是这样的大罪,就是个不痛不痒的错处儿,也能压的人翻不起身。说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真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变成刀枪斧钺,伤在他身上。” “可若是为了这种事情。那也实在是太让人不能接受了。”迟音低下头喃喃着。 沈明河上一辈子就因为这个把柄,只身赴死? 这也太亏了吧。可一想到,上辈子若是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指不定也会拿着做些文章,又觉得这倒也说得过去。 迟音回去的时候都还是恍恍惚惚的。沈明河早已经听到他出宫了,等在门口。亲自将他扶下来,边问道:“哪里去了?” “去哪里了还要跟你说?朕又不是孩子。”迟音细眼瞧他,只觉得哪里透着股古怪。 一时想不清楚,只能叹了口气道。“去找陈太傅玩了玩。顺便把你的书盒送他了。他与朕说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 “说了什么?”沈明河眉间一展,顿了脚步,轻声问他。 “不管说了什么,朕倒是勉强放下了心。”迟音抿着嘴皱眉道。“沈家若是只能拿当年之事发难你,朕就不怕了他们了。谁的地盘谁说话。在江南他们说了算,在京城,还想如何,就得掂量掂量了。” “好。”沈明河嘴角噙着笑,忙不迭点头。“上次春闱之后,得中三甲的人里数他的门生最多。陈太傅因此在京城里风生水起,别人拿千金万金砸他门都不一定能见他一面。没有才学的学生,拿天价束脩都不一定能拜他为师。倒是对你挺好。还能和你谈天。”沈明河跟着他一起进了殿,慢悠悠道。 “他那么有钱?”迟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么有钱还卖惨抠搜,坑自己那么一大笔银子! 第58章 死生(捉虫) 沈明河登门拜访的时候,陈怀恒仍旧躺在院子里。人老了腿脚不便,往往一躺就是一天。这几天却是抱着个书盒不撒手,摩挲着怀里的木盒花纹,有些昏花的眼睛凑上去,一点一点地跟着自己的手指细细的看。 “多谢先生援手,明河感激不尽。”沈明河站在边上,静静看着他的样子,端肃对他稽首道。面上清冷泠然似是有几分融化,五官慢慢舒展开,认真看会发现他带着的浅淡笑意。 “谢倒是不必。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既然有心护他,臣能帮忙,自然会搭把手。不过是敷衍他一时让他别插手。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言谢。”陈怀恒这才抬起了头来,声音透着些沧桑疲惫。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望着前方空地,有些呆怔道:“只是,臣既已经替你暂时骗过了皇上。你这次真的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