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解放（上）
豪德赫克的计划重点除了在于其口中那头多头蜥怪物的战斗力和可驯度以外，时间的充裕程度则也是另一个需要考虑仔细的因素，毕竟军营中在场四位灰矮人军官里的其中三位可都还没忘记自己麾下的数百人军队究竟是怎么才从市中心方向的某条街上溃败归来的。 那支来自地表的冒险队伍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某位挥起剑来浑如疯狗的人类队长…… 而乌尔斯此时大概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与雅观一词概不沾边的绰号已经不经意间传到了几名灰矮人军官心里。 荆棘小队的“疯狗”队长相比起在意自己的名声，眼下显然更加关心战斗结束不久后便被自己进一步组织起来跟随自己进攻灰矮人军营的地底侏儒部队。 帕洛米特城的人口总量对比起一支数百人众的灰矮人军队虽然多出不少，可那些地底侏儒们的战斗素养根本不能指望，因此乌尔斯的想法总结下来不过就是让这些长时间被欺负惯了的小家伙们先跟随自己参与这场战斗。 他计划率领自己的队伍，为城中的这些地底侏儒而战，带他们一同前往灰矮人们驻扎的要塞军营，以便让他们用各自额下那一双双天生拥有黑暗视觉的眼睛好好看清——那些侵占你们的家园，平日间将你们踩在脚下蹂躏使唤的恶棍，看上去与你们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但事实上也不过如此。 乌尔斯相信自己现有的力量、判断，以及从上一世的记忆中继承下来的行动经验。 当然，相较于年轻人的勇气和自信，地底侏儒们的内心则似乎没有那么踏实，毕竟像莫雷迪这样的“异类”放在这些小家伙们里只能代表极少数人的意志。 而大多数地底侏儒们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恐惧中按捺有希望，期待中又充满惶恐。 他们不久前才亲眼见证过乌尔斯率领荆棘小队以寡敌众击溃灰矮人们的“奇迹”，由此不免从脑子里产生出“这些外来者或许能救我们”的种种奢望，但转念想到灰矮人们近些年来对自己和族人们的奴役统治便也湍湍害怕起来——谁知道倘若反抗失败，迎接大伙儿的命运将会如何悲惨残酷？ 自由固然可贵，但活着才是根本…… 总而言之，市中心街道上聚集起来的地底侏儒们几乎都被乌尔斯组织了起来，命令他们跟在小队众人的后面朝往城门的方向步步前行。 乌尔斯不对他们的即战力抱有多大期待，所以仅仅安排他们跟着自己一行人就好。 大约半小时后，灰矮人们建立在城内的军营要塞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沿途街道两侧的矮屋门窗紧闭，城中的侏儒居民们虽然不知荆棘小队的众人什么来头，但大部分人还是猜到今天的城内将有大事发生，从而导致那座军营要塞前方的街道非常空旷。 地底侏儒们跟在小队众人身后，乌尔斯将一边侧刃已经有点微卷的十字巨剑扛在肩上，下颚微仰，脱离狂暴恢复正常的茶褐色双瞳将眼中的视线笔直投往要塞城墙上的灰矮人们。 双方之间的对峙距离暂且长于十字弩的射程，站在城楼上的数百名灰矮人士兵由此遵从四位军官的命令严阵以待，沿着要塞城墙的形状列为一线，城垛边的弩手们动作整齐地保持瞄准姿势，盾斧手和矛手稍微靠后，腾出一条宽度有限的过道供军中的几位军官大人随时通过。 巴伦德生死未卜的消息和鲁尔多夫的意外阵亡迫使这支职业军队的指挥权临时落在了四位名叫拉尔森、豪德赫克、欧力克和戈登的灰矮人军官手里。 欧力克虽然年长，但性格不比年轻一辈的拉尔森沉得住气，此刻一手按住身前的城垛，双眼紧张不安地望住荆棘小队一行人率领过来的地底侏儒们。 拉尔森亲眼见证过乌尔斯击杀鲁尔多夫的画面，内心尽力保持镇静的同时对于眼下即将爆发的战斗自然也不敢怀有丝毫怠慢。 豪德赫克倒好像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小疯子。他的个头放在矮人里也算得上是比较矮小了，但瞳仁深处的眼神反倒没有一丁点恐惧，有的只是一种奇怪的狰狞和期待。 他用这种狰狞中抱有期待的眼光望向以乌尔斯为首的外来者与反抗者们…… 乌尔斯抬头，观察自己一行人将要面对的这座灰矮人军营要塞，再稍远一点的背景里大致上还能看见帕洛米特城的城门轮廓，随后将肩上的十字巨剑顺手提起，目光旁移：“亚伯。” 希娅、鸦雀、石拳、寇托、多萝西和贝玲莉丝站在他的身边。亚伯听见乌尔斯的声音，握住导师赠予的短柄魔杖上前一步，头盔形状的钢铁脑袋里面藏着它的黑猫魔宠索罗斯。 漆黑的猫匍匐在主人的脑袋里，一金一绿的异色双瞳透过窥视缝注视前方的画面。 忽然，机关人法师向前抬起魔杖，但尚未施展出相应的法术——地面赫然颤栗，震耳的声响突然间从整个战场的侧面步步传来！ 然后不仅是重物踏击地面的巨响，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怪物的咆哮，咆哮下仔细聆听似乎还有亡命的惨叫。 那阵声音由远至近，很快将在场人员的注意力朝着传来的方向吸引过去，随即令众人看见一头巨兽的身形越过街道上的层层矮屋，在大伙儿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 “是多头蜥！”跟随小队众人而来的地底侏儒们呆滞地愣住一会儿，然后齐齐认出了那只突兀出现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马上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 多头蜥在地表之下的世界里素来享有非常恐怖的“声誉”。那头巨大的怪物光是远远看着就约有两层楼高，几条蟒蛇般的长颈带动复数的头部在半空张牙舞爪，四肢笨重而飞快地撞倒脚边的数间屋子，尔后追着几名面色惊恐的灰矮人士兵一路横冲直撞过来！ 一切发生得十分快速，如同突降的暴雨令人措手不及。 那几个惊声惨叫的几名灰矮人士兵自然是在不久以前被豪德赫克派去竞技场牵引这只巨兽过来的人。这些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似乎赶上了时间，但显然驾驭不了这张过去残暴的底牌，紧接着被“砰”“砰”几声踩成肉饼——或者撞飞出去。 看样子，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及时完成了任务。 突如其来的怪物打乱了乌尔斯原本的进攻计划。黑发的年轻人撇首瞧见这只已经算是正式闯入战场的巨兽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骤时犹如一架失控的战车朝着自己一行人所在的地方继续冲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