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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降临,屏蔽了监控系统,他立在医疗舱边,看着那淡蓝色的液体褪去,湿度自动调整,躺在光洁舱垫里的她掀开那双漆黑的凤眼,然后对着他笑。 他弯下腰,小心将她抱起来,试探着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笑弯了眼,竟是连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伸出手去摸他黑色的衬衣,再摸摸自己雪白的长裙,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他盘腿坐在地上,稳稳的让她坐在大腿上,将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推,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儿,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几乎是哽咽道:“撼冽,我是撼冽。” 她眨了眨眼,见他的表情都快凝重得扭曲了,粉红的樱桃小嘴带着笑弧张开,相当不走心的胡乱模仿了几声,也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就兴高采烈的扭头去看别的东西。 他的喉头滑动了好几下,才能忍住满心的激动。见她直愣愣的盯着医疗舱一闪一灭的指示灯,便诱哄的捏着掌中滑腻纤细的小手指着:“叫我撼冽,我就给你玩那个。” 她听不懂,只是觉得耳朵痒痒的,咯咯笑了起来,抽了手去揉耳朵。 他不敢用力,只得眼睁睁的让那柔软无骨的手离开,掌心刺痒着,心里也有些急躁。医疗舱旁边摆着的全家福里根本没有他,他知道,无论谁都不愿意他再出现在她面前,可他绝对不允许她的世界没有他。 他绝对不能没有她。 干脆的抱起她,托起那细瘦的手腕,往前轻轻一碰指示灯,又飞快的缩回来。 她惊诧的瞪圆了眼,歪头过来看他。 他忽然无师自通的掌握了怎么取悦她的方式,又握着她的手,玩起了一摸一逃的游戏,哪怕那指示灯其实挺无辜的除了闪动,没有别的任何功能。 她果然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愉快,还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脖子,全然将自己偎依入他怀里,被他带着去秒碰指示灯,再迅速收回。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低下头亲吻她的鬓角,轻声道:“撼冽,宝贝儿,我是撼冽。” 大概是玩得开心了,她很大方的不再胡乱模仿,小舌头在粉嫩的唇里若隐若现的发出甜美的两个字:“撼冽。”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环抱起她,仰头看着她低下来的笑脸,祈求的嗓音里带着不自知的细颤:“再叫我一次,宝贝儿,撼冽、撼冽……” 她歪了歪脑袋,齐耳的短发垂落着遮掩了她半边小脸,垂落的双手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黑眼珠转来转去的,仰起头先左右看看,大概是在琢磨自己是个什么状态,在他等得心焦入焚的时候,才软软糯糯的道:“撼冽。” 他有力的双臂竟然颤抖了,将她慢慢收回怀里,将脸埋入她瘦小的肩窝,呼吸着营养液的味道,醇厚的嗓音差不多抽噎了,“我在,宝贝我在……”抚摸着她脊椎、肋骨分明的背部,压抑了太久的悔恨一下就涌了上来,他努力平息着,却完全没有办法,“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错了……” 骄傲如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虔诚得如同最忠诚的信徒,沙哑的,低沉的袒露着沉甸甸压在心上近一百年的忏悔:“我错了……” 她完全听不懂,勉强安静了一下,就扭动起来,想要再去玩那种碰碰躲躲的游戏。所以她拍他的手臂,轻轻的叫着,希翼的看向那个一亮一亮的小绿灯。 他哪里会拒绝她,“好好好,玩玩玩。”忍下那种酸涩又喜悦的矛盾情感,他带着她玩,想听见她的笑,便完全不计形象的嘴里还发出:“呜~啪!”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象声词。 她笑得好开心,玩得更是快乐的要命。 当雅典娜在他脑海里提醒他已经过了25分钟时,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抱回营养舱。 她不太高兴,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玩下去,抱着他脖子的双手不肯松开,就连小嘴巴都嘟起来了,皱着眉头,委屈的看着他。 他反过手,顺着她的小臂一寸寸的轻轻捏上去,将那细细的手指一根根揉开,凑到唇边亲吻,低低的承诺:“我不走,我陪你,明天我们再玩好吗?” 她的手动了动,忽然碰到了他上唇的胡茬,硬硬扎扎的感觉让她倏地睁大了眼,竖起食指,好奇的又摸了摸,啊的弹开了手,弯出个大大的笑容。 他叹息而笑,“明天再玩,好吗,宝贝儿。”好可爱,为什么能够这么可爱,心融化得轻而易举,哪里还会有任何舍得让她不高兴的地方。俯身亲吻她的双眼,低道:“你该休息了,宝贝,晚安。” 她看着他抬高身子,透明的舱盖隔离开他与她,大眼里闪出明显的不安,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慌张的拍打起营养舱来,小嘴一张一合的,在他心疼得重新开启舱盖时,那快哭了的呼唤立刻扎入了他的心。 她在喊:“大哥、大哥……”见舱盖打开,他俯下身,她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哭得委委屈屈的:“大哥~大哥……” 狭长的银灰色眼眸湿润了,他偏过头连连亲她的脸蛋,亲她的眼泪,嗓子干涩得几乎分辨不出来在说什么。 雅典娜在催促:“指挥官,还有60秒。” 毕竟是偷来的30分钟,他无奈的按了她后颈,万分舍不得的让昏睡过去的她重新躺入营养舱。 看着营养液将她包裹,沉睡的美人发丝漂浮。 他后退入黑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雅典娜:“她记得我,怎么办?” 怎么办呢?她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