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况且,这小伙子知道苏晚姑娘有七两银子的债还愿意跟着去找苏晚姑娘,可见对苏晚姑娘是有善意的。

    既然如此,把他带过去,想也不会坏了苏晚姑娘的事儿。

    那药房的活计便开口:“得嘞,这位公子,您跟我走,对了,公子贵姓。”

    沈临道:“免贵姓沈,您贵姓。”

    伙计道:“我叫李顺,公子叫我顺子就成,沈公子,咱们赶着在太阳落山之前去接苏姑娘。”

    村民都目瞪口呆的瞧着沈临,这小子穷的响叮当,哪儿来的七两银子。再说了,就算是有七两银子,那还不去说门好亲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啊,给苏晚那个丑丫头付那药银做什么。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沈临领着沈丫丫跟着伙计走出人群,又走出村口。

    见沈临走远了,沈三这才又破口大骂起来:“沈临这个乌龟王八孙子,我是他的亲堂兄,他竟然敢打我,各位可都是看见了,沈临打我。”

    沈三的父亲是沈临的父亲的亲哥哥,沈三和沈临是堂兄弟。

    沈临的父亲因病去世之后,作为大伯的沈三的父亲仗着自己有三个儿子,带着沈临的祖父母,将沈临家的家产抢了不少。

    沈临的父亲还在的时候,沈三样样都比不上沈临,后来沈临家家产被抢,沈临的母亲生病又花了不少银钱,沈临家便穷的响叮当了。

    自那之后,沈三便总是奚落嘲笑沈临。

    沈临还和周围几个村民说:“沈临要去把苏晚那个丑八怪领回来了哈哈哈,穷光蛋配丑八怪,这是天生一对啊。”

    “唉对了,有七两银子才能把苏晚领回来呢,沈临连七两银子都没有,唉他就是连个丑八怪也娶不上了。”

    村民们觉得沈三说的话也太过于刻薄,不过却也没有人出来阻止沈三。

    沈三家兄弟有三个,连带他爹,沈家一共有四个壮年劳力,且沈家的那些亲戚族人都和沈三家走动的近,若是和沈三家起了冲突,自己家八成要吃亏。

    不过村民们虽然觉得沈三太过分,却也觉得沈临去接苏晚这个做法也是好笑。

    回去的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议论,沈临家穷的锅都揭不开了,家里还有一个生病常年吃药的老娘,这再领回一个生病的苏晚,这家人接下来该是得要饭了吧。

    还有,这回王家说苏晚和他家没有关系了,那沈临倒是可以顺便讨苏晚来做老婆,不过那苏晚长的那么丑,人又粗笨,为她花七两银子,真是太不值了,买个丫鬟也比她好看,还更便宜。

    沈临和沈丫丫跟着伙计走在了前往青云县的路上。

    秋天夜凉如水,伙计倒是穿的还算厚实,但是沈临和沈丫丫都穿的单薄,只觉得身上凉飕飕。

    沈丫丫紧紧的地抱着沈临的脖子,将嘴附在沈临耳朵边上,小声说:“哥哥,我们没有钱怎么办。”

    沈临用手拍了拍沈丫丫的后背:“会有办法。”

    李顺倒是很想告诉沈临真相,不过他还是想到不得到主顾的允许,还是不要随便多说什么了。

    李顺带着沈临和沈丫丫来到医馆,让沈临和沈丫丫先在医馆外面的长凳子上等一会儿。

    沈临有些奇怪:“不直接带我们去看苏姑娘吗?”

    李顺笑笑,道:“苏姑娘现在还在昏睡,我去问问大夫,看方不方便让人进去看望。”

    李顺说完,跑进医馆,又从后门溜出去客栈找苏晚。

    李顺一路快跑,跑到客栈敲了苏晚留下的房间地址的门,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苏晚打开门,就见伙计喘着粗气捂着肚子站在门外。

    见着了苏晚,李顺口:“苏姑娘,我按你说的做了,事情已经办妥,那王家已经亲口在人前说明了你不是王家的童养媳,她还说你和王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苏晚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说着,苏晚就从袖中又掏出了三百文钱。

    李顺却不急着收剩下的钱,而是告诉苏晚眼下有个别的情况,就是还真有人信了苏晚病了,要交了医药银子把她带回去呢。

    苏晚有些意外,一问,得知来的人,苏晚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她原本想着,和王家彻底撇清楚关系之后,她无地方可去,便能出银子租住在沈家,这样既能和沈临朝夕相处,又能为沈临做些事情,更能让沈临早点儿喜欢上她。

    眼下她还没有去租沈家的房子,沈临便过来接自己了。

    沈临和沈丫丫等到天都要完全黑了都不见李顺出来回话,且医馆就要关门了。

    沈临挡住关门的医馆伙计要问问情况,那伙计见沈临穿的破烂,不耐烦道:“没你说的什么姑娘,赶紧滚滚滚,别影响我关门。”

    “王三,你怎么这么对客人说话呢。”去找苏晚的李顺竟然从沈临背后的方向过来了。沈临跟着过来找苏晚,这伙计还挺敬佩沈临的,见和自己一起干活的王三这样对沈临,李顺便止住了王三。

    王三白了沈临一眼,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沈临有些奇怪,正要问李顺他不是在里面吗。就听见李顺往右边巷子一指:“沈公子,你看谁来了。”

    沈临顺着李顺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一瞬间,青云县华灯初上,灯火在一刹那见就亮了起来,照的整条街明明晃晃,宛如天阙。

    苏晚穿着一袭桃色的衣衫,从医馆右前方的一条胡同走了出来。

    苏晚身后是煌煌的灯笼,两边是辉辉的烛火,华光在苏晚细腻的皮肤、如缎的青丝上流淌。

    沈临惊住了,苏晚不应该是躺在医馆里面昏迷了吗。

    苏晚缓步上前。

    虽然苏晚大变了模样,但是沈丫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苏晚,“苏晚姐姐。”沈丫丫开心地冲上前去抱住了苏晚的一条腿。

    苏晚停下了脚步,任沈丫丫抱着自己。

    “苏晚姐姐,你是回光返照了吗?”沈丫丫问。

    苏晚被沈丫丫的问话逗笑了,问:“你怎么知道回光返照。”

    沈丫丫道:“我爹死之前,穿了新衣裳,给我讲了好多话本子。”

    “后来我爹就死了,他们说,我爹之前那是回光返照。”

    苏晚弯下腰,抱起了沈丫丫,沈丫丫又道:“你从光里面走出了,又穿着新衣服,又这么好看,一定是回光返照了。”

    沈临走到苏晚身前,开口问:“苏姑娘,你不是在医馆里面吗?”

    苏晚只笑着看着沈临不说话。

    沈临面色沉稳,一字一句:“你不用担心药钱,我给医馆大夫写欠条,把我家的房契做抵押,房子值十二两,能抵这药钱。”

    苏晚问:“沈临哥哥为什么要给我出这份银子呢。”

    沈临:“丫丫自能记事起,就没穿过新衣服。”

    苏晚:“……”

    她还以为沈临是早就对自己有了情谊所以才来医馆找自己给自己结药费,结果人家是为感谢给沈丫丫买过新衣呢。

    苏晚低下头,也不说药费的事情,只语气忧伤道:“我听说王婶说我和王家没有关系了。”

    沈丫丫搂住了苏晚的脖子:“苏晚姐姐你去我家吧,我家还有一间房。”

    苏晚捏了捏沈丫丫的鼻子,道:“你能做主吗?。”

    沈丫丫看向沈临:“哥哥,反正我们家里还有一间空房子。”

    沈丫丫的目光里满是期望。

    沈临点了点头,他原也是知道苏晚没有去处打算把苏晚带回去。

    接着,沈临掏出房契递给李顺:“这是我家的房契……”

    李顺忙将沈临的房契推了回去:“沈公子,你快把这房契收起来吧,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药钱,至于详细的,您问苏姑娘去吧。”

    “苏姑娘没特意安顿,我可不敢给您瞎说。”

    李顺说完,一溜烟儿的朝医馆的侧面往后医馆后面去了。

    沈临已经明白了过来,苏晚根本就没病,也没有晕倒,更没有欠着医馆的银子。

    沈临也是聪明人,猜到伙计李顺去青石村闹的那一出,许就是苏晚安排的。

    只是沈临有些不解,苏晚明明很喜欢王洛生,王家和沈家是邻居,后院的菜园仅有一道篱笆之隔,沈临能看到苏晚有多尽心的为王家做事,也能看出苏晚为了王洛生学业费的心思。

    苏晚怎么就突然改了心性,要离开王家呢。

    苏晚看向沈临:“沈大哥,你和丫丫同我去客栈取行李吧。”

    沈临点了头。

    苏晚抱着沈丫丫在前面走,边走边同沈临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王家待苏晚实在刻薄,苏晚不想留在王家了,才出此下策。

    王家和沈家挨着,沈临自是知道王家是怎么待苏晚的,好些时候他看不过去,也会帮着苏晚干些重活,但是苏晚那个时候到底是王洛生的童养媳,沈临也尽量避嫌。

    此时苏晚在前面走着,刚走了一小段儿路,沈临道:“丫丫,我抱你吧。”

    沈丫丫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是到底已经有了些重量。

    苏晚也没有推辞,便把沈丫丫往出送了送,递到了沈临怀里。

    苏晚从客栈取上行李,便和沈临沈丫丫一同走上了回青石村的路。

    苏晚只有两个包袱,沈临帮苏晚把重一些的那一个拎了起来,另外还抱着沈丫丫,苏晚提着轻一些的包袱。

    沈丫丫被抱着走一段儿,便下来拉着苏晚的手往前走一段儿,等走累了,便再让沈临抱着。

    路上,沈丫丫和苏晚说,等到回去以后,苏晚可以住在家里的侧房,她也和苏晚姐姐一起住侧房。

    *

    王洛生在段景天家读完书回到了王家。

    进门之前,王洛生心里还抱了一份期待。

    前几日在菊花宴会上,苏晚与往日不同,让王洛生生出了别样的感觉。

    今日王洛生又听段景天说苏晚结了工钱回去了,王洛生也想问问苏晚好好的活计怎么不做了,那可是四倍的工钱。

    苏晚一定是太想念自己,所以才不在段家做工了,到底还是没出息。

    但是不知怎么地,王洛生竟然有些希望自己能快点进门。

    进了屋子之后,王洛生在整个屋子四处转了一圈,没看到苏晚的人。

    王洛生有些疑惑,犹豫了许久,进了王氏的卧房开口问王氏:“母亲,苏晚不是回来了吗?”

    王氏正在为苏晚的事情气的躺在床上歇着呢,听王洛生问苏晚,王氏掩着心口:“你说那个丧门星啊,我这气刚顺了点儿,一提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心口疼。”

    王洛生不解:“娘,这是怎么了?”

    王氏道:“你说这苏晚,真是干什么什么不行,让她去段府挣工钱挣银子,她倒好,不好好在段府干活,跑到街上去了。”

    “她在街上晕倒,人家医馆把她给救了,人家医馆问咱们要七两银子啊,七两,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