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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凤尾? 荇如坠寒冰。四公子是何意?是暗示与他为敌,向他宣战的意思吗?他也想尝尝做王的滋味吗? 郑王室诸兄弟笑闹离去,扶苏缓缓站起来,走出了假花丛。 那些假花恐怕稍经风chuī雨折,便俱要一夕散了吧。并不如四公子说的那样轻松,仿似一朝成了,一日两日一年两年便不用管了。如此,假花比真花,更需用心良苦,费尽心机。种下假花的人,心思如此,表面却这样豪慡鲁莽,莫名地让人毛骨悚然。 扶苏静静瞧着满园的花团锦簇,北风chuī来之时,呼出寒气,才察觉,早已是深冬。 冬日初始,他被奚山君丢弃。原先以为,要在奚山过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节,如今或许还算好,只是今日一观,四公子心机也似是深不可测,居于此处的时日恐怕亦不会太久了,但过年总有粮ròu,总不会再被饥饿四面伏击,无招架之力。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奚山诸蠢物的笑颜。 有苏老爷从边塞胡境购进了三千匹骏马,他预备开牧场。郑国人震惊了,才恍然意识到这家人并不是比一般富豪稍富贵一些的门庭,这架势,俨然是陶朱穆儒之流。 他家的姑娘出入亦变得十分阔气,五辆马车拉着的香车在七商环绕一周,香风明丽,华冠公伯,连郑王及诸位公子都戒备起来。 臣看了有苏家呈上的世系族谱,似是周朝近戚。秦皇统一天下后,他们便隐于山林,不问世事。此次入郑国国境,如此大张旗鼓,恐有所图。太傅福大人皱眉禀告。他只知有苏氏是商朝冀州之族,不知道周王朝还有一支。可族谱文鉴做不得假,证据确凿,让人颇费思量。 只是,他们这样露富是为了图些什么? 福卿,仔细想想,骏马三千匹啊成据意味深长。 福大人眼中jīng光大作,拍膝道:臣考虑不周,竟未想到此处!他怎知怎知大王正在兴建弓骑兵营? 成据微微一笑,闭上了眼,有苏氏在向本王示好。孤该赏赐些什么才好呢? 殿中燃着一团暖香,龙口吐出的烟雾渐渐攀爬氤氲了郑王成据的面庞。在这模糊中,老太傅赫然发现,八位公子中,生得与王最像的并非公认的荇。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死亡时痛苦的叹息、死不瞑目的神qíng、眼角垂下的血泪,以及一头红发的孩子哭泣的面容。 福卿。 是,臣在。 阿芸今年多大了? 你唤什么?那双温柔的手抚住了他的面庞。 我叫臣叫季裔。一头红发的孩子有些犹豫不安地转身,看了母亲一眼。 殿下,这是我新收养的四子。他的生母是个夷人,去世得早。他的母亲淡淡一笑,我家殿下慈心,非教奴收养此子。他资质有些愚鲁,又不大爱说话。 那双温柔的手把红发的孩子揽入了怀中,眼睛十分明亮地瞅着他,哈,长得真好。阿湘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都一样,是神赐给成氏的特别礼物。 奴婢惶恐。他卑微下贱,如何能同太子殿下相比?他的母亲垂下了头。他看着母亲,也学着她的模样,自卑地把头垂了下去。 不,他们是一样的。那双手温柔坚定地把他的头颅抬起,才微笑道,太子一向寂寞,季裔,难得来京,请陪陪他。 红发的孩子茫然看着四周,远方,有一个小小的穿玄色衣衫的孩子,抬起头,站在树下看着树上的一样东西。 红发的孩子走到比他更小的孩子的身旁,问道:太子殿下,您在看什么? 唔,红头发。刚满三岁的孩子盯着他的头发,看得不眨眼。 他自卑地把头缩在领口,太子殿下却摸着那头红发,呆呆看着,许久,才笑道:真有趣。 随后,太子殿下却移过目光,望着树道:母后娘娘莫名把我的球扔到了树上,我在树下待了一下午,却百思不得其法。你可会爬树? 远处漂亮高贵的皇后听到太子的话,忍不住偷偷翘起了唇角。 季裔看着小不点的太子殿下苦恼发呆的表qíng,显然并没有对他的头发甚至他表达出什么恶意,对着他的母亲也没有说出什么讥讽嘲弄的言语,心中不知为何变得暖烘烘的,忍不住卖弄,三两下蹿到了高高的大树之上。 他费力地拔出球,坐在树杈上,向太子殿下挥舞着手。小太子呆呆道:啊,了不起,捡到了。 听到他不带掩饰,真诚而天真地夸赞自己,季裔笑了。小太子对着阳光下有些刺眼的堂兄,眯起了大眼睛,道:我叫成婴,你可喊我阿婴。 季裔在高高的大树上,晃动着小脚,开心地把双手鼓起,他咧开了小嘴,我叫 叫什么来着? 扶苏从遥远莫名的梦中醒来。 郑王下了一道旨意:有苏氏原系周朝贵族,身份尊贵,自迁郑国,倾力襄民,于社稷有功,闻家有贤女,与孤之子可成良配。 郑民面面相觑。这旨下得太莫名其妙了。虽然有苏家是挺有钱,怎么就成了前朝贵族,怎么就尊贵了?况且你有八个儿子,他家五个女儿,怎么良配?难道堂堂殿下还贪图一个豪商家的产业?这未免太可笑了。 但郑王的旨意就这么下了。 当夜,八个公子有七个睡不着。因为除了年仅八岁的八公子,其他各子皆含苞待放,正在佳期。 他们的门下谋臣思来想去,一致认为郑王这个旨不可接,下得太没文化水准了,谁接都讨不到好果子吃。有苏氏听说要把家产全部给五女,郑国迟迟未立世子,郑王整日调戏调戏这个娃,申斥申斥那个儿,除了因荇是嫡出,颇受宠之外,谁出头接这个旨,都无异于对郑王殿下说,爹,您看我现在当世子,待您死了当郑王成不成? 所有的目光都胶着在五公子荇身上。 荇自幼心高气傲,又怎肯娶一个来历不明的据说还是丑女的女子?他暗中恼恨,表面上却一派温和贤公子的模样,死活就是不搭腔。这个旨反正说的是孤之子,孤的子亲生的、后养的儿子太多了,本公子就是不接了,怎么地吧! 撑了没两天,大公子坐不住了,同荇商量道,不如我接了吧。你嫂子是个明理的人,有苏家的姑娘做个公子的贵妾,也算给她脸了。 荇暗地里冰得发臭的脸听闻此言刚和缓一些,四公子季裔却跪在郑王寝宫前郑重磕头接了旨。众位公子府中瞬间炸了锅。老四这红毛小子,到底是喝什么奶长大的,胆子怎么就这么肥厚!你一个养子,虽有些权,但无势,后院也没chuī枕边风的娘,怎么就敢堂而皇之,大大咧咧地接了授意给未来世子的旨? 五姑娘秋梨这厢听闻接旨的是郑王家的红毛小子,拍着大腿便呜地哭了起来。这是哪世修来的小冤家啊,怎么就又摊上了他?成了亲,他若知道她是先前的那只小狐狸,还不扒了她的皮做屁垫? 她哭着闹着找老爹爹去了,老爹爹喝着闲酒,搓着花生米,哼着《诗经》的关雎,却没空理她。 把各处铺子的地契都打点好,装到姑娘嫁妆里。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朱钗翠宝都买好,同二掌柜的说,要今年穆商的新样式。他们家产珠,款式考究,连京中都比不上。嘿嘿,对了,收购一百坛二十年以上的陈烧酒,成亲那日拜了亲家,咱们回家请乡邻热闹!有苏老爷的嘴没闲着。 爹,我不嫁!五姑娘满眼泪花花。 有苏老爷拿金丝袖子蹭了蹭姑娘的泪眼,嗤地笑道:怎么就这么爱哭?你那夫君可还没哭呢。瞧瞧你化成人的这副模样,我的小姑奶奶! 秋梨哭得更大声,我不嫁给他,我要回家,同娘说,你欺负我! 有苏老爷翘了翘半边嘴角道:成,尽管回去,反正你不嫁他,这辈子指定嫁不出去了,也就甭整日绣些鸳鸯jiāo颈、连理合欢的花样子了。先前弧琅山君家也有姑娘得过花痴的疾,发期嫁不出去,结果有一天发狂,自己捣着自己的肚子,最后把自己捶死了! 秋梨的抽噎声戛然而止。 妹妹,连隔壁山头穷得要死的奚山君那鬼模样都能找到婆家,你又何苦担心呢?香风飘来,大姑娘媚眼一抛,拉着妹妹的手,咯咯笑了,若真得了花痴,我的男人分你几个也就是了。咱们是妖怪,可从不讲什么三贞九烈! 有苏老爷皮笑ròu不笑,却一把揪住大姑娘的耳朵道:小丫头,再兴风作làng,我把你一巴掌扇回灵宝山。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可都收拾包袱了,戏估摸着完了,你就尽早起程得了。 接着,他凑在大姑娘的耳旁小声狠戾道:她若嫁不出去,我好不了,老子让你也安生不了! 大姑娘一把搂住有苏老爷,低声冷媚一笑,你骗我骗得这么苦,我会让你事事顺心?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先前你说你暗恋三娘,这才一直不婚,我自是信你,可谁知你竟喜欢上个带把的,决定做女妖jīng了。本姑娘的脸被你打得至今都抬不起来,那些山头没良心的骚货都笑话着我呢。我若不报复你,岂不显得本姑娘xing子太软? 大姑娘当年云英未嫁时曾经喜欢过一个穷且丑的臭小子,臭小子不肯娶她,她才琵琶别抱。结果偶有一日,大姑娘在人间找小qíng夫寻欢,竟听女伴幸灾乐祸地说起,臭小子竟然预备洗手做羹汤,嫁人做女子了。她雷霆震怒,一巴掌把长得有几分似臭小子的小qíng夫拍死。她的夫君寻她而来,见她衣衫不整,与她打了起来,大姑娘一时恼怒,就把夫君给生生吞了。家中姐妹问出了何事,她没好气遮掩,道是夫君把qíng夫吃了,她一时恼怒,把夫君吃了。谁知妹妹们早就不耐烦家中管东管西的夫君,便依葫芦画瓢,荒唐下去。 说起来,小妹嫁不出去,灵宝山背来如此骂名,她自己如此悲惨,似乎都怪眼前的臭小子。 大姑娘恨意滔天,有苏老爷却不耐烦地一甩袖把她甩到了地上,啜了一口酒,对五姑娘和蔼道:我承你娘恩qíng,答应她一定帮你寻个夫君。你既如此坚决,不肯嫁他,便嫁我好了。 五姑娘含泪拜爷娘,爹,我嫁。 做成垫子也总比穷死、饿死、被欺负死好得多。 腊月二十一。 四公子和五姑娘成亲那日,七商城内十分热闹。郑王宫中派出的内史在有苏府外宣读了郑王的亲切问候,表达了愿与其两姓结为永世之好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