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米花糖，动物饼干，大白兔奶糖，麻糖杆，酸梅粉，运动裤，解放鞋，乐怡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到了。 乐怡美滋滋的，还是省城好，物资齐全。 她好奇的看了看萧清平给自家买的东西，只买了点动物饼干和麻花零食，其他都很实用，衣服鞋帽之类的。 萧清平递了一个包裹过来，“这给你。” “军棉大衣？”乐怡乐坏了，她爸一直想要一件这样的棉大衣，可惜县城买不到，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了。 萧清平给爷爷也买了一件，冬天扫大街太冷，爷爷算是劳动改造，有人盯着。他又不能全部代劳，只能在一边帮忙。 有了这么一件棉大衣，冬天会好受很多。 乐怡见他神色颓丧，想了想今年75年了，再熬一熬马上能熬出头。 “萧清平，我明年就去县城读书，你要罩着我啊。” 萧清平的眼睛一亮，颓色立消，一想到能天天见到乐怡，他就很开心，灰暗的人生有了一丝希望。 “到时你就在我家吃饭，住……让安校长帮着想想办法，或许能给你安排进宿舍，跟高中学生一起住。” 他是恨不得乐怡吃住都在他家，但她是个女娃，他们两个男人不方便，传出去也不好听。 “要是能买到房子就好了。”乐怡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地盘，不光吃住方便，她爸妈来县城办事也得有个落脚地。 一道声音响起，“你家要买房子？” 是安校长，他正好路过听到一嘴。 乐怡也不怕被别人听到，不偷不抢怕什么？“对啊，县一中初中部没有宿舍，租房子一个人住我爸妈肯定不放心。” 安校长想想也是，高中部是有宿舍，但人都住满了，有些住不进学校就在附近租房子住。 但，那些都是大孩子，乐怡才几岁啊。 “我帮你问问。” “谢谢安校长。”乐怡高高兴兴的翻出一包米花糖塞给他，“给你家娃吃。” 安校长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不光是聪明，人情往来都懂，端看她乐不乐意。 他当然不会收，“对屋子有什么要求吗？” 乐怡想了想，“两间房就行，最好有一个院子，当然也不强求，我家没有那么多钱。” 一间房父母住，一间姐弟俩住，屋前搭上灶台，简简单单。 “我知道了。” 休整了两天，学生们的身体状况稳定了，这才纷纷离开。 临走前，乐怡跟几个小伙伴相互换了通信地址，约好了要经常通信。 她一转头，见萧清平静的等在一边，“萧清平，你没跟别人约吗？” “不需要。”萧清平这几年受尽人情冷暖，对人性早就失望了，并不想交朋友。 行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乐怡从来不干涉。 她忽然想起一事，“你那表格都填了？” “嗯。”萧清平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乐怡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我觉得希望不大，所以也不指望。” 当然，萧清平是黑五类，比她更麻烦。 “你怎么……”萧清平忽然想起吴小青，她的背景有些复杂。“说不定有戏，聂处长挺喜欢你的。” 乐怡耸耸肩膀，再喜欢也不会跟整个社会规则对抗，又不是自己的家人。 她活的清醒。 萧清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谢谢你，乐怡。” 谢谢她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提醒他，安慰他，没伤了他的自尊心。 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县城，萧清平带着乐怡回自己家，远远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萧老爷子和乐国荣，两人眼巴巴的看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望眼欲穿。 乐怡鼻子一酸，“爸爸。” “哎。”乐国荣扑过来抱住女儿，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地。“怎么耽搁了两天？来报信的老师又说不清楚，急死我们了。” 听说比赛临时出了状况，偏偏又打听不出来，他脑补的厉害，晚上都睡不着。 “没什么，就是食物中毒……” 乐国荣吓的脸色都变了，“什么？中毒？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爸。” “都好了。”乐怡将东西都塞给爸爸，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我好困，又好饿。” 饿了找爸妈，这是孩子的天性。 乐国荣摸摸她的脑袋，“这就给你做排骨汤面吃。” “好哒，放一点土豆……” “别放土豆。”一边的萧清平插嘴了，“你吃土豆饼才中毒的，还敢吃？” 他吃的不多，都有心理阴影了，她居然没有？ 乐怡哈哈一笑，那只是一个意外，土豆很美味的。 回去后得奖的事谁都没提，乐国荣没有出去炫耀，大家默认乐怡是输了，也没有那么不识趣的跑过来问。 乐春梅倒是高兴了，心态平衡了，看乐怡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乐怡只当她有病，从来不主动搭话，在家里陪母亲做手工。 但，这次的奖含金量很高，公社得到通知后，把乐怡全家叫去，敲锣打鼓庆祝了一番，还特意嘉奖乐怡五十块钱。 公社小学第一时间发出邀请，想让乐怡入读。 公社中学也跑来预定乐怡，都被乐国荣婉拒了。 乐家村村民这才知道乐怡又得了一个大奖，全省第一，我却，厉害了。 据说拿了这个奖，能一路保送到大学，谁家不羡慕呢？ 一样读书，自家孩子不及格，乐怡一路劈荆斩棘，未来的前程一片光明。 不出意外的话，乐怡将是乐家村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孩子。 乐国荣一家在村子里的地位直线上升，不再是大家嘴里好吃懒做没本事的极品，而是全村的骄傲乐怡一家子。 这全托乐怡的福，乐国荣和吴小青哭笑不得的同时，格外骄傲。 乐春梅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情绪低沉了好几天，但除了乐老太和乐家大房外，谁会在意呢？ 天气太过炎热，又担心遇上拐子，乐怡不怎么出门，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看看书，做做手工活，有时跟李大夫学习草药知识，有时跟乐国荣李大夫一起上山采草药。 纵然是这样，她依旧坚持每天学习外语。 吴小青会英语，给儿女们打基础绰绰有余了，至于俄语，等英语学的差不多了再学，免得老窜来窜去，在脑子里打架。 乐然很喜欢在家里跟妈妈姐姐用英语说话，所以进步挺快。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转眼到了八月底，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乐怡没有等到那一纸通知，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就放下了，估计是政审没有通过，她外祖父是家败了，但再往上一代是大地主。 这一天，乐国荣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萧清平打来的，让他们一家去县城一趟。 虽然电话里没有说，但乐国荣还是懂了。 他一把抱起乐然，笑容满面的说道，“爸带你们去县城玩。” 乐然欢呼一声，乐滋滋的抱住爸爸的脖子，“爸，我想要吃一大碗鲜肉馄饨。” 县城的国营饭店好吃的可多了，他最爱吃鲜肉馄饨。 家里条件好了，乐国荣在吃的方面特别舍的，“好好好，让你一次吃个够。” 一家人推着自行车出门，乐然姐弟俩坐在前面的单杠上。 村民见状，纷纷好奇的问道，“国荣啊，这么热的天去哪里？” 乐国荣一本正经的说着编瞎的理由，“医院说来了一个省城专家，很擅长治痨病，我带小青去看看。” 村民们知道吴小青的病还没有好，但她不怎么出门，出门也是戴口罩，大家没有那么怕她了。 “那赶紧去，要是能治好，你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是啊是啊。”乐国荣笑吟吟的点头。 一名村民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对了，你家大侄女天天一清早出门，这是去哪里啊？” 乐国荣每天忙的团团转，下地干活，上山采草药，还要每周送货去县城，根本没注意到老宅的动静。 “春梅？我还真不知道，她不怎么喜欢我这个三叔，我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 分家后，两边都不怎么来往，乐国荣偶尔会送点吃的给老娘，但乐老太收了东西没有一句好话，还说什么浪费，不会掌家，还是将钱交给她保管。 次数长了，乐国荣也很烦，懒的过去了。 大房冷冷淡淡，二房是墙头草，风吹到哪里就歪到哪里，没有节操可言。 乐家的这点事瞒不了村里人，“春梅那孩子确实没有以前懂事，要怪就怪那个徐知青，自从春梅跟他扯上关系，整个人都变了，听说那徐知青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春梅供给，也不知她哪来的钱。” 那徐知青好多衣服，一会儿中山装，一会儿列宁装，一会儿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特别气派，把村里的少女们迷的芳心乱跳。 但年纪大的人比较好奇，徐家从不寄钱寄物，他挣的工分只够他吃喝，哪来的钱置办新衣服？ 大家都怀疑是乐春梅，只是，乐家再大方也不可能将这么多钱花在外人头上。 这就奇了。 乐怡愣了一下，不是吧？徐蒙当了会计有分红，怎么还倒贴？难道一个吃软饭吃上瘾？一个是养成奉献习惯了？ 为了拿下徐蒙这个渣男，结下患难与共的情谊，乐春梅也是蛮拼的。 问题是，乐老太肯吗？乐国强夫妻愿意吗？乐家大房可不止乐春梅一个孩子。 一个年轻女子匆匆跑过来，“乐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