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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坐港/黑大楼中的首领先生,是如何得知千里之外、乃至于未来的事情的呢? 他先前和A世界的太宰治讨论这件事,简单以近乎玩笑的“重生”一说做了解释。但依据眼下的种种迹象看来,这不就像是—— 事先看过了“剧本”吗? 调查完毕的雨宫翠毫不停留地赶回横滨,在从黑蜥蜴小队成员的口中问出了游击队长的下落之后,轻微地皱了皱眉头。 中岛敦正在沿海的某座仓库之中,对港/黑的敌人执行不留活口的杀戮任务。和他同行的是新加入的暗杀者,名为“泉镜花”的少女。 雨宫翠对后者知之甚少,只是依稀记得一周目中她和敦君关系不错,是一对配合愉快的默契搭档。 中岛敦作为游击队长,时常来首领办公室汇报任务,多少有闲聊一下的机会;而泉镜花没有那样的资格,自然和雨宫翠从未打过交道,甚至连照面都只有一两次。 这么说,小老虎这段时间刻意避开自己,也有交到了新朋友的原因吗? 雨宫翠啧啧感叹,颇有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喂大的崽终于学会了拱白菜的欣慰感。他一路赶到作为战场的仓库外,还未靠近大门,鼻间就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他没有贸然靠近,只是靠着路灯的柱子,在一旁默默等待着。约有十分钟之后,生锈的门轴发出嘶哑的吱呀响声,白发的少年在旁边小小的纤弱身影的搀扶下,艰难地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雨宫翠直起身来,细细打量着不知哪里有些违和的中岛敦,出声打了招呼。 “晚上好啊,敦君,这次的敌人很棘手吗?” 而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后者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扑上来撒娇、也不是嘤嘤嘤地哭着求抱抱,而是像看见了什么噬人的鬼怪一样,大惊失色地连着后退了两三步,同时右手飞快地遮掩住脖颈,把外套的拉链嗖地一声拉到了下巴上。 “……” 雨宫翠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冷汗直流的少年。 “脖子上,有什么?” 小老虎的眼神飘移,磕磕巴巴地试图转移话题:“您、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交给我处置就好,前辈您——” 他的心虚实在是太明显,雨宫翠不等那些客套话说完,就皱着眉头大步向前,一直把人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小小角落里。 泉镜花松开了搀扶着搭档的手,在一旁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默默地看着。 离得越近,就越能闻到中岛敦身上传来的厚重血腥气。后者牢牢捂着领口,死活不愿意松手让雨宫翠探查一下衣领掩盖下的小秘密,他只能内心猫猫叹气,好声好气地哄了一会儿,才终于握着对方的手腕移开,轻轻拉下了几乎已经被血糊住的拉链。 ——在少年纤细洁白的脖颈之上,镶嵌着对比鲜明的狰狞的黑色项圈。 似乎是坚韧的皮革质地,约有两指宽,外缀的铆钉寒光闪烁,但从中岛敦的反应看,并不只是小众的饰物那么简单。 雨宫翠低下头来,食指小心翼翼地贴着中岛敦的皮肤滑动,感受得到对方心脏跃动着的不安节奏。 借着尚未凝固的鲜血的帮助,指尖从项圈的边缘稍微滑进去些,在皮革与脖颈之间触摸到了异样冰冷的金属物。 那是看似无害的项圈内部密生的尖刺,正狠狠刺入少年最为脆弱的要害部位之内,稍一挣动,便有可能造成致命伤。 雨宫翠在小老虎细微的呜咽声中收回了手,发问的声音非常轻。 “你在我面前从未戴过……是为了,钳制‘虎’吗?” 中岛敦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一味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是我太没用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办法自由操控,只能这样强行压制。对不起前辈,我没有想隐瞒什么的意思——!”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面对这些痛苦,只是逆来顺受地一味忍耐着,甚至不敢找人帮忙舔舐伤口? 为什么被迫承担这些的,偏偏是……你呢? 雨宫翠无声地、慢慢地呼吸着,等待胸口异样的窒息感过去。 一开始,当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对你而言都没有意义。其他的人和物像是隔着屏幕放映的光影,自顾自地变动着,而你生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只在乎自己、也只需要在乎自己—— 直到某天,与周边的界限逐渐模糊,你有意或无意地选择了他人来构建自己的故事,与此同时,也成为他人的故事。 不再是触发台词以发展下一步剧情的RPG游戏,不再是屏幕上毫无代入感的平淡影片。少年伏在他怀里、明明想要哭泣,却偏偏用尽了所有力气压制着的抽噎声,这份体温、这份触感,这份感情乃至这一整个人,都是他所感受到的、无法否认的真实。 那就没有无视的理由。 轻柔地拍打着少年的后背,用摇篮曲般的静谧声音说出近乎诱哄的话。 “没事了,没事了。敦君,我们回家吧。” 第83章 罪恶与罚 把小老虎带回家里, 哄着他洗了个澡,换下满是血污的衣服。 项圈已被取下,静静地放在桌面的一角。雨宫翠给始终沉默而乖顺、像是人偶一般跟随到此处的泉镜花削了个苹果, 后者坐在沙发认真地低头啃着,鼓起的腮帮子让人联想起秋日里的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