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一位老教师的风骨
走出看守所,温暖的阳光洒落肩头,苍龙伸了伸懒腰,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他身边。 车窗打开,叶梦龙一脸笑意迎人,说:“怎么样,苍老师,所有人都抛弃你,唯有我还记得你,还是我够义气吧。” 苍龙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拉开车门,却没有坐在前座,而是坐在了后座,叶梦龙到没说什么,一踩油门,离开了看守所。 “事情都摆平了,你也成为了东宁人心中的罪人,在他们眼里,孙校长是带你受过呢,依照他们一贯的心里,肯定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的那种。”叶梦龙调侃道。 “叶总今天不忙吗?还有空来接我?”苍龙转移话题道。 “在忙也不能忘记了我们的大功臣啊,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罪人,但我可不这么认为,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奖励,虽然我不是东宁人,但我就替他们谢过你了。”叶梦龙微笑道。 苍龙却不说话了,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此刻却连叶梦龙都不知道苍龙到底在想什么,是因为忧虑东宁人的咄咄逼人的目光?可是苍龙并不像是那种在乎这种闲言碎语的人,在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子坚定,一旦决定要去做一件事,周遭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甚至是不计后果。 那么他又在忧虑什么?如果说他现在心底在喜悦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为什么却看不出一点喜色,给人感觉为何那么沉重? 后视镜里的苍龙,让叶梦龙感触到了很多情绪,但最终她也没真正看透这个男人,就如她得到苍龙被释放的消息,兴冲冲的赶来一样,连她都不知道为何会因为这个男人,而诱发出这么多情绪。 一直到市一中门口,苍龙下了车,也没和她在说一句话,坐在车上的叶梦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形影。 回到一中,没有热烈的欢迎,也没有尊重的目光,从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中,苍龙似乎体会到了什么,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即使他心理素质很好,但在这种目光下,还是感觉有些压抑,只是这些压抑,在回到九班后全部消失了。 无论一中的教职人员对他有多敌视,无论学生们又如何憎恨他,但九班的学生却在这一次次的事件中得到了成长,或许这是他最大的欣慰。 学生们见到他,目光里的感情很复杂,有喜悦,有激动,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语依赖感,似乎他的归来,一切都变得轻松了。 上课的是英语老师,见到苍龙的到来,这位英语老师目光还算和善,知道课无法上下去了,于是他走到门口,对苍龙道:“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在上课!” 苍龙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学生们似乎都有很多话想对苍龙说,但见到苍龙之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回来了,大家继续上课,希望校长的付出,能有价值!”苍龙依旧如平常一样干脆利落。 说完他就离开了,而学生们一个个都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这些天来那种冷嘲热讽的目光,实在让他们受够了,以往他们闯祸会觉得很兴奋,他们特立独行,但现在他们闯祸,却觉得心里如此沉重。 他们不知道的是,心底已经有了责任,虽然校长的那一番话让他们得到了安慰,但一中的其他班级的学生和老师,却充满了对他们的敌视。 离开九班苍龙,觉得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校长,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校长室,不过在路上却碰到了阎主任,两人目光对视,都透着几分复杂,但阎主任最后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要把周遭的眼光放在心上,有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回来就好,校长还在办公室,今天准备离开你去见见他吧。” 苍龙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校长室,阎主任却道:“见完校长,中午记得来会议室开会,重新确定一下工作。” 说完,阎主任忙去了,深吸了一口气,苍龙朝校长室而去,推开门看到校长正站在窗户前,似乎在看着操场,东西都已经打包好,只有一个箱子而已。 “回来了。”校长依旧是一脸慈和的微笑。 苍龙点了点头,他心底到没有多少愧疚感,因为他与校长一样,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用校长的话就是,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苍龙觉得他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来这件事对你没多大影响,这样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应该处理的是学校师生与九班的关系,还有你与学校师生的关系,说实话这次做好人的,反到是我,做坏人的反到是你。”校长摇了摇头。 “无论坏人好人,总要有人去做,无论对与错,总有人要去承担。”苍龙淡淡说道。 “我落跑了,留下你一个人来承担所有责任,或许本对你就不公平。”校长没有卸任的颓废,反而很释然的样子。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多少公平的事,只在于人的取向和价值观而已,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做的很值,九班未来要面对的是属于他们青春中成长的挫折,外人的谩骂和讥讽,这都是他们必须经历的挫折,我可不会让他们做温室的花朵。”苍龙突然露出了微笑。 可是校长却一脸沉重道:“那你自己呢?这本就不应该是你来承担的责任,你难道就不为自己去打算一下?” “自己?”苍龙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大世面他都见过了,这点挫折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他摇了摇头道,“做我觉得有价值的事情,这就足够了,而有价值的事情总是会带来一些负面的东西,或许来自外在,但绝不会来自内在。” 闻言,校长点了点头,苍龙说的外在,自然是那些对他的敌视,而内在则是他的内心,心不动,即使万物皆动,又能如何? “看来你的境界很高,我还担心我落跑了,你会撑不住呢。”校长欣慰的笑了,两人的对话,似乎也只有他们才能听懂。 事实上,校长说自己是逃跑,其实是不愿意在承担这份责任,因为他老了,在一中花了他大半辈子,这大半辈子里,他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虽然也换来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但这个责任太沉重了,所以他说自己是逃跑了。 而苍龙则是继续承担这个责任的人,还有阎主任,还有她的女儿,都将是继续承担这个责任的人。 “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是该休息的时候了,看看是否能弥补某些本不应该出现的裂痕。”校长看着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好一会才转身道,“你这个年轻人就不用在这里听我这老东西唠叨了,免得你烦。” 苍龙点了点头,没有客套什么,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后道:“要不,我送送你?” “送我!”校长脸上有些惊诧,在他的心里,苍龙不是这样一个拖泥带水,会在乎人情世故的人,相反的是苍龙的行事风格会给人很多的误解,让他得罪很多人,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情世故,也不在乎是否会得罪人,但校长还是感觉到很欣慰。 “我要真想让人送,估计整个一中都不得安宁,我要是在年轻点,倒是想学学年轻人,翻一次围墙,可惜这把老骨头不行了。”校长笑了笑,似乎觉得遗漏了什么,于是又道,“关于这次计划的事情,我已经和阎主任都谈过了,如果不出差错,他以后就是校长,老阎这个人除了有些固执之外,其实心眼不坏。” 苍龙点了点头离开了校长室,去了年级组办公室,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去了。 见到苍龙离开,校长打量了一下这个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特意打扮了一下,戴着个帽子离开了一中。 一直到校门口,都没几个人认出他来,看着那已经屹立几十年的东宁市一中匾牌,校长突然有些失落,来时空空,去时依旧空空。 伫立良久,校长拦了一辆的士,上了车离开了一中门口。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伫立的那一刻,一个女人拿着相机刚好拍下了他的背影,看着孙校长独自离去,女人心里有些触动,本来准备去一中,却又改变了主意,直接打道回府。 徐庶再次坐在电脑前,电脑中显示着一个文档,文档的标题是“教师的脊梁”,这是当初写给苍龙准备报导的。 今天在一中门口,徐庶看到了孙校长离开的那一幕,心里有些伤感,于是决定修改这篇文章,或许孙校长比苍龙更适合这篇文章吧。 桌上摆放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正是校长伫立在一中门口回头的那么一幕,于是徐庶将文档的名字一改,随后又进行了修改,并且编辑图片进入其中。 一篇没有经过任何删减足足六千字的报道出现了,只是这片报道的名字,从教师的脊梁,变成了“一位老教师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