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自乱阵脚

    “第四……第四……第四……”钱程第四了半天，却没有下文，台下的人都愣住了，我们知道该第四条了，不用你反复强调，你倒是赶紧说啊，大家今天来都是为了参加竞拍的，不是看你才艺表演模仿刘能的。

    台下的人急，台上的人更急，钱程满脸通红，尴尬的站着，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他故意卖关子，而是在经过刚才屡次被打岔之后，当他再想接的时候突然发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全都忘了，接不上。

    今天并非他第一次主持拍卖会，为了增加知名度，也为了顺利接班，近几年父亲有意将在富比总部举行的重要拍卖会交给他来主持，而且对于从小就生长在这种环境的他来说，在这方面他比其他人更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开场白那些套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早已经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别的拍卖会主持都需要照着稿子念，而他却可以在脱稿的情况下张口就来，流利顺畅的将这些话说完，甚至能够做到快的像相声贯口一样，他一直以此为傲。

    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想，用牙齿咬舌头，用手指甲抠肉，用手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肉，无论他怎么刺激自己，脑袋里面的东西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仿佛失去了对这一段话的记忆。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钱程身上的汗也越流越多，一秒钟的时间在他看来也好像一年那样的漫长，他从来没觉得时间竟然会如此的难熬，特别是在看到台下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对他来说就好像酷刑一样，让他备受煎熬。

    嘲笑、讥讽、戏谑……

    一道道目光就好像小刀子似的往他的身上戳，他甚至不敢看向台下的人，害怕接触到那些人的目光，整个人也越来越慌。

    完了完了完了！

    托大了！

    这次为了表现，连稿子都没有拿，只有一份今天的拍品名录和介绍，可是规则没说完，怎么能开拍呢？这不合规矩啊。

    面对这样的情况，台下的人也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第四了半天，还有完没完了？”

    “不会是忘了吧？”

    “不对啊，钱程主持拍卖会一直都是脱稿，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那个精钢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没背下来脱什么稿啊，这次装大了吧？”

    “何止是装大了，简直是丢人丢大了，今天到场这么多人，又是富比今年第一场大型拍卖会，快看钱大富，脸都绿了，对一个支持来说，这应该算是重大失误吧。”

    “钱大富一直想退休，让钱程接班，现在看来，这钱程无论是水平还是道行都还差的远呢，估计钱大富一年半载的是退不了休了。”

    本来钱程就紧张的不得了，现在听见台下的议论声，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哈哈，卡带了。”李大成指着台上的钱程，看着身边的齐梦瑶和郑通笑着说道，刚才还一本正经四处张望的他，现在立即变的眉飞色舞，就差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齐梦瑶没好气的白了李大成一眼，为什么卡带？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三番四次打岔，人家能卡带吗？你还好意思笑？

    咦，不对，这男人不就是来砸场子的吗？钱程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个男人肯定会高兴，因为这就是他满心期待的，也是他今天的目的所在。

    想到这里，齐梦瑶突然也笑了出来，这钱程也是，太不争气了，那么大的人，在拍卖会上也算是经久考验，怎么就会突然忘词儿了呢？这倒好，别人还没开始捣乱呢，自己就先乱了阵脚，这拍卖会还怎么继续下去？

    老爸当初还想撮合他们俩，来个强强联合，幸好没答应，要不然连带着都丢人。

    齐梦瑶在庆幸的同时，转头看了一眼李大成揣在兜里面的手，那兜鼓鼓囊囊的，像是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她却非常清楚，里面是李大成的手机，而之前打岔说的那些话，都是从手机里面传出来的，这个男人到底提前录了多少台词啊？太无聊了吧？

    “弟弟好手段。”郑通笑眯眯的看着李大成说道，“姐姐算是领教了。”说着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台上不知所措的钱程，连这点儿小麻烦都应付不了，笨蛋，棒槌，活该！

    “怎么样，厉害吧？”李大成笑着对身边的郑通说道，“别急，以后日子长着哩，我肯定会让你好好领教领教的。”

    “好啊，什么时候？今天？就现在怎么样？快让我领教领教。”郑通一边说一边拉着李大成的手摇摆。

    李大成嘴角颤了颤，得意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这女人，疯了吗？

    钱程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辜负了父亲，辜负了公司，他可以把责任都推在之前打岔的人的身上，但是别人肯定不会这么想，连这点儿小意外都对付不了，还当什么主持啊？做主持最重要的一点，不就是能够应付突发事件吗？

    就在钱程准备下去拿稿子的时候，耳机里面突然传来声音。

    “钱总，我已经拿到了稿子，你听好了，我照着稿子给你读，第四点是本次拍卖会东本人依照……”

    钱程听见后浑身一震，失落无助的他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对现在的他来说，耳机里面传来的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一定是后台工作人员看到他忘了词儿，赶紧找到讲演稿，通过耳机念给他。

    是谁想到的？这声音又是谁的？简直就是救他于水火之中。

    加薪，升职！

    “第四……”钱程挺了挺胸脯，然后继续说道，“本次拍卖会东本人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的有关规定来进行，采用增价拍卖方式，实行价高者得的原则……”他的声音有少许的颤抖，这是激动的，总算没有做出下台这种丢脸的事。

    很快，第四条念完，钱程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现场，大家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不过他这并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

    接茬呀，怎么不接茬了呀？

    有了耳机，别说他已经背下来了，就算他什么都不准备，也能把注意事项念完，他想向打岔的人示威，为自己争回一些颜面，可是，他停顿了很久，也没听到有人接茬。

    “怎么不接了呢？”

    钱程郁闷了，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李大成的方向，你快打岔呀，这次我让你接茬，我保证不请你出去，也不放保安把你丢出去，总之，你快说话呀。

    钱程快要急疯了，可是李大成却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头一垂一垂的，看起来要睡着了似的。钱程有些无语了，这是什么人啊？不是来砸场子的吗？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赶紧砸呀。

    “第五……”耳机里面传来声音，钱程不得不将目光从李大成那边收回来，一边专心的听，一边表现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继续说，希望能够挽回一些形象。

    没用多久，九条注意事项全部说完，钱程的心里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拍卖正会，所有的一切都在拍卖名录里面，绝对不会再出现刚才忘词儿的场面。

    “我宣布，富比艺术品拍卖行夏季拍卖会正式开始，首先请看第一件拍品……”钱程说着伸手指向一旁的大屏幕，屏幕上出现拍品图片以及文字内容，“第一件拍品，雍正御制粉彩花卉碗一对……”

    之前的事故很快就被人遗忘，所有人都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出现的拍品上面，毕竟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御制？”李大成一听就睁开了眼睛，他在春季拍卖会当中把乾隆皇帝画像放在第一位，富比就把雍正御制碗放在第一位，这是想跟他打擂吗？“这对碗怎么样？”李大成对身边的齐梦瑶问道，叶瑾不在身边，遇到这种事他只能询问齐梦瑶。

    “就粉彩碗而言，这是市面上很少见的极品，加上又有雍正御制的名头，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齐梦瑶认真的说道，之前一直低头的她，此时也微微抬起头，一方面是想看看拍品，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现场的气氛，暗里与自己公司作比较。

    极品中的极品？

    示威，绝对是示威！

    李大成心里想到，看来下一场拍卖会迫在眉睫啊，要不然岂不是很快就会被人压过去？

    “如大家所见，这对雍正御制粉彩花卉碗是市面上难得的佳品，我想喜爱瓷器的朋友一定不会错过的，好了，我现在公布他的起拍价，二十万，每次加价一万……”钱程大声的说道，目光投向会场当中。

    “二十一万，六十五号先生二十一万”

    “二十二万，九十三号这位女士。”

    “二十五万……”

    “三十五万……”

    李大成呆呆的坐着，听到钱程公布的起拍价后愣了好一会儿，二十万？起拍价才二十万？没有听错吧？确定不是两百万？

    “五十万……”

    一声声竞价在会场内不停的回荡，李大成看着举牌和喊价的人，终于从发呆中回过神来，靠，真的是二十万的起拍价。

    不是打擂吗？不是示威吗？这种垃圾也好意思拿出来放到第一位拍？老子的乾隆皇帝画像的起拍价可是三千万啊。

    虽然李大成入行才半年，但也清楚拍品的底价都是经过专业人员评估的，同时也会挣的宝贝主人的统一，所以一定程度上拍品的底价代表着这件拍品的最低价格，而一件拍品底价的高低，往往代表着拍品价值的高低，虽然不是绝对的，但绝大多数拍品都是如此。

    二十万？

    三千万？

    相差的也太大了吧？

    底价三千万的拍品，有可能拍出六千万的价格，但是底价二十万的拍品，绝对拍不出三千万的价格。

    “你不是这对碗是极品中的极品吗？”李大成蹙着眉头看向齐梦瑶，他现在非常怀疑对方的专业水准。

    两次，对方告诉他两次，第一次是在腾冲赌石，第一次是现在，可是两次好像都不那么准。叶瑾不是说这齐梦瑶的眼力非常好吗？

    “确实是极品中的极品啊。”齐梦瑶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没看见会场内这么多人在争着竞拍吗？”

    “底价二十万的东西，能是什么极品？”

    齐梦瑶一脸无语的样子看着李大成，最后说道，“我说过，就粉彩碗而言，这对雍正粉彩花卉碗是极品中的极品，我没说它在所有古玩中是极品中的极品。”

    “有区别吗？”李大成问道。

    “当然有了，粉彩碗再好，最多也就两三百万，能跟那些动则上千万的瓶瓶罐罐比吗？”

    “齐总。”另一边的郑通这时微笑的看着齐梦瑶说道，“弟弟他经手的都是几千万上亿的稀世珍品，在他的想法里，极品中的极品怎么也得几千万才说得过去，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齐梦瑶深表同意的点点头，二十件订制古玩最少都是几千万的宝贝，可是这样的宝贝，又有谁能一次拿出那么多呢？她的云翠拍卖行能多拍出几件几百万的拍品她就已经烧高香了，根本不敢奢求上亿的。

    记的国内单场拍卖会成交总额排名第一的是十八亿，可人家用了几百件拍品，而这个男人呢，六十六件就十五亿多，其实，虽然怀古那场拍卖会没有成为国内单场拍卖会成交总额排名第一，但是却创造了另一个记录，那就是单场均价最高的记录。

    “弟弟啊。”郑通又看向李大成说道，“如果你是以你们怀古春季拍卖会的目光来看到富比这场夏季拍卖会，你会非常失望的，因为跟你的春季拍卖会一比，今天的拍卖会简直就是跳蚤市场，别说过亿，就连几千万的拍品也不多。”

    “是吗？”李大成笑了笑，那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