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有事兄弟服其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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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天兆的春日尚在料峭微寒中,南国的地佑已经艳阳高照,街上的人们都穿着薄衫。 午时太阳照在头顶,临江码头上,干完活的汉子们齐刷刷的脱下褂子,揉成一团,给赤红的脸上扇着凉风。 “哥,这不行,一天才三个铜板,兄弟们都吃不饱。” 一黑脸光着膀子的男子蹲在侧坐在木箱,啃着硬馒头的男子跟前。 侧坐的男子,两腿分开,一手放在大腿上,额头有些明显的刀疤印。白色发皱的汗衫搭在健硕的肩头。 “哥,你倒是说句话。” 蹲着的男子扶在木箱上,黝黑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坐着的男子口中的冷硬馒头不紧不慢的嚼着。 “怎么,你有更好的出路。” 男子像一座黑面佛像,目光冷淡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这不想哥你拿主意么。” 黑面男子懊恼的来了句。 “一会开工,别忘了。” 男子吃了一半的馒头扔给了船尾处试探的重瞳小猫。 “哥,你去哪。” 男子倏地站起来,蹲着的人一时不差,身子后仰,坐在了有些湿漉的地板上。 “老大。” 旁边箱子上坐着的人见他过来,纷纷点头行礼。 额头有伤痕的男人扛着箱子就往写着木家商号的船上运。 在小弟们吞咽手里没吃完的馍馍空荡,男人已经穿着破布鞋将沉重的木箱运送了来回了不下五趟。 “哥,你。” 之前蹲在地上,闪开时有些踉跄的男子,双目中闪着无奈。 愣愣的望了两眼,随后任命的跟在后头,也抗起了箱子,老大们都开始干活了,底下的工人们哪有舒服坐着,不去干活的理。 “走走走,别吃了。” 二狗子是个人精,身体也长得精瘦,一双鼠眼睁着,叫喊着后头的一排。 碰到起身慢的,看着是个软柿子,就在人脑门上来一下,碰到硬茬,会露出谄媚的笑容,客客气气的请人家去干活。 “老大,我办事还利落吧。” 拉着休息的人起来干活,自己一溜烟的跑过去邀功,污浊的眼睛里带着讨好的笑。 “——” 老大压根没看他,宽大的眼角掠过他看向黝黑男子。 “你也滚去干活。” 白色带着汗味的褂子劈头盖脸的甩了过来,脸上被褂子上的金属纽扣刮了下,二狗子的鼻子侧翼有股凉意,伸手一抹,都见红了。 “二哥,见血了。” 二狗子给他看手上的红色粘液。 “矫情什么,跟个婆娘似得。” 二狗子还搁着人五人六的,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有做作的资本么,老二猛的踹了他好几脚。 扛着箱子的老大眼睫沉下,山雨欲来,两人还在打闹,不过一个是追着打,一个是转圈跑,玩嗨的两人没意识到被他们当成柱子的是老大。 “嗵。” 一声巨响,不论是抱头鼠窜的二狗子,还是旁边扛箱子的人都看了过来。 “哥,你怎么了。” 老二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他大哥的眼眸露出了凶光,还不是朝着旁的什么人,是对着他,你看,生气的连客人的货物都不要了。 “老大,装船要紧。” 波澜过去,江面上风平浪静,老二与二狗子一起对着水光潋滟处喘气,还好狗命保住了。 当日的寒江码头傍晚,开始起风了。 随着风一起到来的,是升起的朦胧雾气。 “哥,歇会吧,兄弟们都累坏了。” 老大依然摇摇头,沉默的扛起箱子往船舱处运送。 怎么这么死心眼。 “二哥,你过来。” 忧伤的老二自认是混市井的人,却挡不住有个埋头苦干的老实大哥,面对着江风,看着江边燃起的篝火,一时间思绪万千。 还没从忧伤中缓过来,就有个作死的在呼唤他。 怎么办,他又不能把人给掐死,当大哥的不管事,有事兄弟服其劳。 “干什么。” 二狗子整日听风是雨,大惊小怪,好好一大男人,胆子连小姑娘都不如。 “二哥,我刚看看其中的箱子动了一下。” 紧张的缩起身子,将衣服领子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脖颈,藏在同伴后头,等老二过来了,才圈起手指做喇叭状。 老二不听辩解,脸上的鄙视显露无疑,白了他一眼,就往回走。 “真的。” 二狗子想起刚才那一幕,就浑身直哆嗦,都说晚上最容易碰见那东西了,而且还是昼夜交替的时分。 平日蜡黄的脸色在灯火下有些煞白,两颗浑浊的瞳孔萎缩着,似是看见了什么触目惊心的事情。 “暂且信你一回。” 上狗子当的人多了,他上次将一高大白马认成了古时的怪物,那人是要回岳父家贺寿的,桌上随口提了一句,被当场和离,也不知是真的倒霉还是沾了二狗子的霉运。 数万个箱子被分装在十个中型货船上,主人家是在画廊旁的大型商船上,整个船身与海里的某有鱼类相似,周遭画着精致的壁画,有美人仙子图,也有鱼戏莲叶间,更有遨游九万里的鲲鹏。 细说下来,应该是鱼龙混杂,有一种凌乱的优胜劣汰之感。 “哥,看。” 老二蹲下能有一炷香的时间,瞌睡虫慢慢上头,意识模糊,将要睡着时被旁边的人喊醒。 胳膊腿都蹬了一下,老二睁大眼睛顺着二狗子的衣袖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有啊。 “回去吧。” 下一瞬老二的瞌睡一下子醒了,精神的不得了,甚至有点崩溃,他奶奶的,二狗子人呢。 码头边的渔火照应下,老二的脸色半明半暗。 “老大。” 离商船不远处的岸边,有一小渔船,上头的渔火摇摇晃晃,上面的人前脚踏上去,准备摇橹了,听见叫声,又放下船桨。 “有事快说。” 这个老大不知来处,也不允许人跟着他,每次夜幕时分,就摇着小破船,划到对岸去,早晨开工前一刻,日头升起的方向,总会有一只摇晃的小船划过来。 江面上夜行的船只挂满了灯笼,将整条江照的灯火通明。 “二狗子不见了。” 老二吸了吸鼻子,将事情经过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