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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房看来很高级,有单独的洗手间,吃喝估计也被陈景明承包了。问题是,他怎么出去? 他眼下在哪儿? 他就没觉得第二个问题可以问出口。问了,怕陈景明也不肯告诉他。但还是得问! “陈景明,你他妈到底把老子困在哪儿呢?这是什么地方?” “景明医院。”陈景明倒是真的回答了他。 郝春愣了一下。景明,他倒是知道这家医院,是一家私人高级医院。原本郝春是不应该知道的。只是这名字与他所找的人名字相符,从私家侦探给的信息里曾经见过。但是他从来也没将这家医院和陈景明联系在一起。 陈景明当年也没说过要学医啊!就算是分手那年,陈景明都二十五了,也还是兢兢业业的在读工商管理。 “什么时候转行的?”他回头问,带着一抹痞子笑。“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转行,”陈景明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扶着郝春又走回病床前。“我爸在A国的生意做的比较杂,旗下有间医院,就是这。” “呵呵,还真是一条龙服务!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给承包了。” 陈景明不说话,大概是听出了这句话里的讽刺。 郝春躺下来,有感而发。“有钱就是好啊!” 陈景明沉默。“我有钱,你就肯跟我吗?” “那得看多少钱!” ……陈景明有多少钱,十六岁那年就告诉过他。 那是一个他数不清的数字,直数到手软,也数不完。 * 我想再遇见一次十六岁的你。 郝春如是说。 彼时他的笑有些微醺,杯中龙舌兰将尽未尽。酒吧内二十岁的陈景明白衬衫松开三粒扣子,喉结滚动,脸上映着迷离的彩光。 他舔了一口手背上的盐粒,醉眼吔斜中,又看见了当年的金星中学。 那一年,初三就要毕业了。 校园的风哗啦啦地吹过。吹过树梢上的叶片,吹动肥大校服裤子的裆.部,滋溜滋溜,小鸟儿冻的慌。 十六岁的郝春大发雷霆。“陈景明,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不和你好了!你爱去哪个高中,随你!别拿老子当借口,赖在冀北城!” 站在他对面的陈景明抿着嘴,薄唇绷成一条线。 天台上的风太大。陈景明一身笔挺的白衬衫黑西裤刮的刷刷响。“我走了,谁来教你写作业?” “老子不在乎!”郝春凶狠地吵空气挥舞着拳头。“你走你的锦绣大道,老子过老子的穷苦独木桥!” “你不穷。”陈景明抿紧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亮得惊人。“我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你有多少钱?”郝春乜了他一眼,顺便滋溜一下冻出来的清鼻涕。 “三千万。” “多少?”郝春惊的险些从天台跳下去。“不是,陈景明你再说一遍!” “三千万,”这次陈景明顿了一下,眼皮低垂,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得等我成年,现在我手头能动的大概只有一百万。” “不是,”郝春舌头都不利索了。“你爷爷就一退休老干部,哪来那么多钱?” “我爸在国外发展的不错。”陈景明望着他笑了笑。“三千万在那边算不了多少,但也够我俩读书了。” 随后抬头,认真地将他望着。“阿春,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读最好的高中,去九中,然后高二一起去A国。我爸在那边,他会很高兴我们在一起的。” “那得离开冀北城。”郝春杵在天台边缘,吊儿郎当地坐在栏杆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景明,皱眉道:“我不缺钱,也不想跟你走。咱俩就这么散了吧!” “为什么?”陈景明纹丝不动,依然站在空荡荡的平台上。校工晾晒的床单一匹匹挂在风里,飘成连绵的色彩缤纷幕布。 背景宏大的就像是一场电影分镜头。 郝春觉得自己是挂在旗杆上的一条咸鱼,渴的嘴巴都有点黏。“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咱俩不合适,陈景明。” “哪里不合适了?” “哪哪都不合适!” 郝春双手一撑,从栏杆上跳下地,眉头皱的能打结。“你家有钱,我没有。你成绩好的一匹,老子年年倒数第一!还有啊……” 他掰着指头数。 陈景明没让他说完,仓促地走过来,一把抱住他脑袋。 吻落下来,潮湿而又清甜。 郝春懵了。 那天,是陈景明第一次吻他。很深的那种吻。 21 十六岁的陈景明就可以告诉他有三千万,那现在陈景明的身家有多少?那得上亿了! 郝春不敢想,想了也没意义,反正和他没关系。 他蒙上被子开始睡觉。起先只是不想跟陈景明说话,摆出一个抗拒姿态,但大概是这一天惊喜交加,心里实在是疲累的很,居然迷迷糊糊当真睡着了,连梦也没做一个。 清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病房内的灯关了,只有一盏走廊上的壁灯悠悠地透过门缝,溜进来的光也是冷的。 郝春朦朦胧胧中动了一下,仿佛听见陈景明的呼吸声。呵,怕又是幻觉!他冷嘲的笑了一下。 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陈景明!他重新遇见陈景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