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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刚做完?”郝春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咧嘴笑出两粒小虎牙。“这都大半年了。静养?你丫让我消停过吗?” 自打去年七月十五日重逢,陈景明就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缠着他酱酱酿酿,婚后尤其变本加厉。 陈景明确实说不出口。他咳嗽了两声,绷着一张俊脸故作正经。“他从前待你就不好,入狱也是他活该,你干嘛非得来接他?” “他好歹是我爸。”郝春龇牙咧嘴地笑。 陈景明倏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什么东西。 郝春如今脑子日渐恢复正常,捕捉旁人眼神、尤其是陈景明的眼神,那简直敏锐到不行!他立即察觉到异样,啧了一声,夸张地吹了声口哨。“你不会是要说,就连这点也不是真的?” 陈景明手指攒拳,憋了几秒,才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那年八月,我在山崖边撞的人,就是他。” 黑色卡宴突然颠簸了一下。前排开车的阿斌显然受到了惊吓,下一秒,立即高声道:“抱歉陈少,我这就戴上耳塞。” 卡宴不比他们在俄州的那几辆车,驾驶座与后排没有安装隔音设备。不过事实上阿斌跟随陈景明八年多,更多商业秘辛他都知道,这句抱歉,显然只是为了安郝春的心。 这点也提醒了陈景明。 陈景明沉默了片刻,待他亲眼见到阿斌果断塞上耳塞后,才攥拳轻声对郝春道:“那年,他亲口跟我说,你妈是我爸在无名大学的同学。他们两个……曾经在一起过。” “所以?”郝春挑高了眉头,嬉皮笑脸。“那和咱俩有啥关系?她和我爸本来也不像是一对儿。” 这次陈景明没说话,漆黑不见底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郝春。 郝春惊的蹦了蹦,差点打开车窗跳下去。“……不、不是……不能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陈景明抿着唇。时隔十一年,他终于开口提起那个染血的夜晚。“那天下午我照例开车来冀北城看你,为了抄近道,走山崖那边上高架。我没想到,那天居然会遇见他拦路。” 郝春脊背微耸,舔. 了舔. 干燥的唇皮。“他怎么能拦得住你?你开车啊!” “他骑摩托车。”陈景明言简意赅。“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你我的关系,打电话给我,约我在山崖那面谈。我开始没答应,后来,他居然就等在那里。” 郝春只觉得这回连嗓子眼都发干,他赫赫地笑了两声。“他只是想讹钱吧?”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陈景明垂下眼。“但是那天他说,你不是他的儿子,他说我们俩这是作孽。” 郝春赫赫地笑。笑声空洞,就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你信了?” 陈景明避而不答。“他手里有鉴定报告。” “……淦!” “我失去了理智,要从他手里夺回那份报告。我想买,我出了封口费,可是他不同意。”陈景明垂着眼,攥拳涩声道:“后来……我想,不如让这个人死了算了。死了,也是一了百了。” 这是陈景明从没让郝春看见过的那面——恶魔的那面。 郝春瞪大一双丹凤眼,脑袋里嗡地一声,就像是坐在一颗不断旋转的星球上,又像是大片震荡波掀翻深洋引. 爆海啸。“……陈景明?” “嗯。”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郝春猛地揪住陈景明衣领,怒骂道:“你丫为什么当年不告诉我?” 陈景明略偏开头,笑得有些奇异。“说了,你就不同我好了。” “可你、可你明明知道……我们……”郝春说不下去了。 “那又怎样?”陈景明脸色苍白的很,薄唇一翕一张,吐出来的话语异常狠厉。“阿春,我们生要一起、死要同归!” 郝春瞪着他,两个人近在眉睫前,他却像是从来都不认得陈景明。 “更何况,”陈景明攥拳,恨恨地冷笑了一声。“他撒谎!他居然就连这件事都故意撒谎!” 郝春直勾勾瞪着他。 “那天我到冀北已经很晚了。然后,再下一次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跟我提出分手。我当时脑袋里很混乱,丧家之犬那样逃到了A国。”陈景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到了A国后我去质问过,我爸那头,后来也承认了。我在极度愤怒中,掌管了陈家。” 这些对于陈景明人生转折最重要的事,他都一概含糊带过,用词简略到模糊不清。那十年的黑暗与不择手段,私心里,他从不希望郝春知道。 “然后,大概是在你我分手五年后吧,我让人把郝周弟弄进了监狱。再然后……”陈景明顿了顿,撩起眼皮回望郝春。“我突然想起,那份鉴定报告也不一定是真的,毕竟郝周弟是那样的人。于是我又拿了你的……去鉴定。” “你拿了老子的什么东西去鉴定?”郝春觉得匪夷所思。“陈景明,那时候咱俩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陈景明脸色突然微红,附耳,无声地对郝春低语了句什么。 蹭,郝春脸也滚烫。“你、你怎么还存着那玩意儿?” 陈景明答的理所当然。“你的东西,我当然得保存好,还是特地放在基因冷冻库里存着的。” “……嘶!”郝春简直被这家伙的无耻程度给震惊了。“你存那玩意儿干啥?” 陈景明抿了抿唇,有点委屈。“要不是我特地存了你的那些小子孙,也没那么容易弄到真正的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