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指责
楚寒筝摇了摇头：“治病救人功德无量，说什么脏污？好了，我现在开始帮你接断指，千万不要再开口说话，你若害怕，便闭上眼睛不要看。” 哥舒俊扬虽然答应了一声，却哪里舍得闭上眼睛，虽然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楚寒筝的脸上，越来越浓烈的热切瞧在眼中，蓝夜云尚能泰然自若，一旁的陌如玉却早已气得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种手术原本就极为精细，何况又无人帮忙，楚寒筝一直忙碌到夜色深沉，才好不容易全部完成，浑身上下早已大汗淋漓，仿佛刚刚从水中捞出来。 做完最后一项收尾工作，她才浑身一软：“我不行了，快扶我一把！” 陌如玉立刻本能地上前一步，蓝夜云却早已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简直心疼得肝颤：“等这些事情忙完了，你教教我，以后我帮你。” 楚寒筝忍不住呵呵一笑：“你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学这些东西干什么？这玩意儿可比治理天下容易多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 虽然手术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哥舒俊扬的身体又极为虚弱，但他的意识居然一直保持着清醒，此刻早已满脸感激，连声致谢：“多谢，多谢姑娘，姑娘再生之德，在下没齿难忘，必定肝脑涂地，以图报答！” 楚寒筝含笑摆了摆手：“公子言重了，我做这些是为了报你之前的援手之德，哪里需要公子报答？” “我那只是举手之劳，哪里比得上姑娘这再生之德，当然是一定要报答的。”哥舒俊扬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过此处真的不宜久留，姑娘还是尽快离开，一旦被我父王找到，就凭我如今的样子根本帮不了你们。” 楚寒筝当然也想尽快离开，可是看看哥舒俊扬的样子，她却不由皱眉：“我们离开之后你怎么办？如果被令尊抓回去，恐怕……不如你也尽快离开，以策安全。” “我也想啊。”哥舒俊扬苦笑了一声，“可是我的灵力已经被父王封住了，根本就解不开，走不了几步就会被他发现的。不过你们不用管我，快走吧！还有，接下来不管父王要对我用怎样的刑法，姑娘都千万不可再来冒险了，他就是看准了你们心善，所以用我来引你们上当的。” 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两人不由彼此对视一眼，楚寒筝才接着开口：“但他若接着就把你抓回去，我们把你救出来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我们也看过了，他所用的手法的确十分怪异，我们也没有办法解开你的灵力，这……” “所以你们快走吧！”哥舒俊扬挣扎着坐了起来，“父王绝对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能成功地把我带走，所以他必定知道我会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下一次应该就不会再用同样的方法了。” 这倒有可能，楚寒筝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却见哥舒俊扬突然下了床，走到桌旁取过纸笔，用左手迅速地写了起来，不由满脸疑惑，他要干什么？ 不多时，哥舒俊扬已经将几行字递到了楚寒筝面前：“楚姑娘，你先把这几句咒语背熟。” 楚寒筝皱眉：“这是什么？” 哥舒俊扬却不肯直说：“你先背熟了我再告诉你，总之没有坏处的。为防万一，请宁王也顺便看一看。” 不过几句咒语罢了，能有什么坏处？ 二人便各自低头看了几眼，因为都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很快便记在了脑中。 直到此时哥舒俊扬才解释道：“这是我知道的父王擅长使用的几种黑魔法的破解之法，如果你们再与父王遭遇，他用黑魔法对付你们的话，只需默念这些咒语就可以破解了，这第一句是捆龙索的解法，第二句是锁骨咒……”他一口气说了好几种，末了摇了摇头，“当然还有几种比较厉害的，一直是父王的不传之秘，连我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如果真的遭遇到的话，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二人又是大感意外，楚寒筝更是忍不住皱眉：“公子怎可如此？你这样做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你的确背叛了魔君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哥舒俊扬摇了摇头，“姑娘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何况我总觉得父王本就不该插手凤族和巫玛族之间的事，他这根本就是逆天而为，我一直在担心他所做的一切会给魔族招来天谴，所以我这样做也算是稍稍抵消一些他的罪孽……” 楚寒筝抿唇：“如果魔君能够像你这样想那就好了。” “我劝过他的，可惜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哥舒俊扬又是一声苦笑，不由抬手抚了抚额头，“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在涅槃大陆称王称霸，还以为称霸天下那么容易呢，却不知如果硬要逆天而为，别说是称王称霸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两说。”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到脑中阵阵晕眩，身躯也不自觉地晃了晃。看到他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慢慢泛起了一抹红晕，楚寒筝顿时有些担心：不会是发高烧了吧？ 哥舒俊扬显然越来越不舒服，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挣扎着说了下去：“好了，现在我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你们快走，我……” 声音突然消失，他则浑身一软往旁就倒。伸手将他接住，蓝夜云皱眉：“又昏？” “他在发烧。”楚寒筝同样皱眉，“这倒是正常现象，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势必不能将他单独扔在这里。” 蓝夜云略一沉吟：“罢了，我们再耽搁一段时间，至少等他清醒过来再说。” 楚寒筝点头，旁边的陌如玉自是一脸强烈的不同意之色，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拿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在哥舒俊扬的脸上狠狠地扫了几下。 做完手术时已是夜色深沉，哥舒俊扬这一昏睡便一直不曾醒来，体温也一直高得吓人。幸亏处理这样的状况对楚寒筝而言易如反掌，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便一边照顾他一边默念空间法术的口诀，倒也不耽误修炼。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哥舒俊扬的高烧才退了下去。守护他一整夜的蓝夜云和楚寒筝都颇感疲累，再加上要准备早餐，便暂时退了出去。 不过那声关门声却惊醒了一直沉睡的哥舒俊扬，睁开眼睛，他先是抿了抿唇，接着轻轻抚了抚右手的伤处，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便在此时，又是一声门响，转头看时，却是一脸阴沉的陌如玉。哥舒俊扬挣扎着稍稍起身斜倚在床头，含笑开口：“陌公子。” “少来这一套，我不是筝儿，不会上你的当。”陌如玉冷笑，眼中却半点笑意都没有，“说，你设计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哥舒俊扬显得很吃惊，也很意外，“设计？我不明白陌公子的意思。” “你那么聪明，会不明白？”陌如玉依然冷笑，眼中竟已闪烁着隐隐的杀意，“别以为你这苦肉计有多高明，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三根手指算什么？也就是筝儿心软，才会上当罢了！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哥舒俊扬沉默片刻，突然苦笑了一声：“没错，这一切的确是一场苦肉计，却是我父王利用我设下的，并非我本意……” “哈！笑话！”陌如玉一声怪笑，“分明是你们父子沆瀣一气，联手设计，你再狡辩也没用！居然不惜将黑魔法的破解之法告诉筝儿，以此换得筝儿的信任，你这一手很高明啊！你敢说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筝儿？” 尽管他如此咄咄逼人，哥舒俊扬依然平心静气，竟没有半点恼意，只不过唇角的笑容更加苦涩：“没错，我若说是为了帮助凤族完成夺回天下的大业，那么不只是你，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我几番出手相助，又把破解黑魔法的咒语说出来，还不是怕楚姑娘受到伤害？我其实只为她一人罢了……” “闭嘴！你没有这个资格！”仿佛这对楚寒筝而言是莫大的侮辱，陌如玉陡然一声呵斥，声色俱厉，“你出身魔族，与筝儿根本势不两立，趁早收了这些痴心妄想，免得被人知道笑掉了大牙！” 哥舒俊扬看他一眼，接着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眼底深处那一抹隐隐的幽冷，语气却依然充满无奈和凄凉：“是，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只不过……你明明跟我一样，却又在奢望什么？” “你说什么？你胡说！”陌如玉的脸色微微一变，呵斥声倒更加充满戾气，“我跟筝儿是同族，怎能和你一样？笑话！” “同族？这怎么可能？”哥舒俊扬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楚姑娘是凤族人，而你明明来自……” “闭嘴！筝儿不是凤族人！”陌如玉根本不容他说下去，便衣袖一挥狠狠地打断了他，“她是我的同族，是我的人，这一点不会改变！至于你，最好马上离开，不要连累筝儿受伤害！哼！” 扔下几句话，他拂袖而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过来。与此同时，哥舒俊扬唇角的笑容已消失无踪，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你的人？是吗？我对楚姑娘一片真心，才真正是不愿让她受到丝毫伤害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不过你说得对，有时候适时地离开，比死皮赖脸地留下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