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自我修养 第73节
不过江澄能在江都城这么横行无忌，靠的却不是江府，而是他上头有个修行天赋出众的姐姐，被扬州那边的修行门派收入了门下，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在，才让江都城内的人都不敢惹他，甚至还和城主的千金定了亲。 嫏嬛从绿珠的记忆里得知，江澄的姐姐江嫣入的门派叫做碧霞阙，这个门派嫏嬛根本都没听过，可见只是个小派，就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也不用怕。 而除了这层关系以外，江府就没有其它关系在了，只是个地方豪绅，家风还不怎么样，要是在施家嫡系出现这种纨绔子弟，早就被教育该怎么做人了，哪可能还会任由他在城内胡来。 然而在江家，大约是觉得只要有江嫣在，江家就不会有过不去的槛，以至于对江澄这个唯一的男丁千娇万宠着，天天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也舍不得下重手管教。 这大概也是因为，江澄平常也就跟着狐朋狗友玩-女-人，并没有在做其他过分的事有关，而这一点，在江家人眼里显然并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江澄的姐姐江嫣，也只是恼恨于胞弟对修行的不用心，却并不觉得胞弟喜欢玩-女-人是什么大事。 弄清楚这些情报后，嫏嬛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解除了术法。 绿珠恢复神志后，头脑还有些昏沉，险些将手中端着的药撒掉，脸上浮现出迷惑地神情：“我这是怎么了？” 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是因为嫏嬛的星命术没有修炼到家，如果星命术到了大成境界，那这个术法施展出来，眨眼功夫便能阅读完对方的记忆，对对方来说，也只是觉得自己晃了神，不像现在这样，只要换个正常的修士，都会发现自己被人给算计了。 嫏嬛暗中输了一股真气给绿珠，帮她平复翻滚的气血，身体后遗症一下降，绿珠顿时没再深思刚才的情况，只以为是自己太累了。 毕竟她最近白天照顾嫏嬛，晚上又要去陪少爷，精力不济才是正常情况。 绿珠一边将药放在桌上一边道：“姑娘既醒了，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嫏嬛摇摇头。 绿珠舒了一口气：“那便好，看来陈老先生开的药是起作用了。”她走到床边将嫏嬛扶起来，三言两语解释了是自己家少爷在船上看到她，不忍她被水手伤害，便出钱救下了她。 对方并没有说假话，只是模糊了重点，换成个不知情的人，恐怕还真会信了她这一番说辞，但嫏嬛又知道，绿珠还真是觉得是自己少爷救了她。 绿珠曾被江嫣施了法，原本的世界观都扭曲了，在她眼里，江家人都是好的，打她是为了磨练她，骂她是嘴硬心软，少爷疼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她必须得全身心报答他信任他，江澄做的每个天-怒人怨的行为，在绿珠心里出发点都是好的，别人拒绝反而是不识抬举，又或者是少爷好心办了坏事。 江嫣会出此下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虽然在她心里自己小弟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可下人却不识趣，尤其是绿珠这等跟小弟亲近之人，若是有了异心，对单纯的小弟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 所以她求了师父，找了部移魂之法，扭曲了绿珠的一些思想，让她永远都不会背叛江澄。 也是绿珠运气好，在这之前，绿珠其实也是忠心于江澄的，毕竟她被江府买下调-教好规矩后便送到了江澄身边，注定是他的女人，在这个前提下，绿珠自然是不会背叛他的，反而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奉着，只是她是大夫人派来的，因此时常遵从大夫人的意思规劝他上进。 但江澄本来只是馋她身子，这种规劝早就让她不耐烦了，甚至都打算把某些从朋友那儿学来的变态东西用到她身上玩玩，结果绿珠突然改了性子，事事顺从他，江澄用的顺手，便熄了原本的心思，让绿珠得以活命。 要知道，江澄身边的女人，可从来没有在他身边活过过三个月，有的是被大夫人觉得带坏了自己宝贝儿子直接打死的，大部分却是因为抗不过江澄的变态手段，江澄玩腻以后也想不起来找大夫来医治，于是最后她们便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被席子一卷扔到了荒郊野外。 江嫣并没有抹除绿珠的记忆，她当时并没有那个在抹除记忆的同时还让绿珠保持思维完整的能力，因此在绿珠记忆里，还留存着江嫣对她下手的记忆。 只是在已经被扭转了思想的她心里，江嫣的行为并不会让她感到不满，反而深感荣幸，毕竟如果不是大小姐看重的人，她又怎么会亲自出手？ 而在没被扭曲思想的曾经，绿珠其实算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好人，每月会分出一点月钱去接济外面的穷人，也会偷偷拿夫人赏赐的钱去买药膏拿给被江澄玩弄的女人，甚至还会劝说江澄放弃自己的爱好，尽管结果是自己被打。她也不会因为是江澄的贴身丫鬟就仗势欺人，对谁态度都很好，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助纣为虐而不自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值得怜悯。 嫏嬛心情却没什么波动，弱者在九州一向都没什么选择权，尽管在大方向看，修士对凡人似乎很好，甚至在围攻魔头时，其中一项大罪状还是魔头杀了凡人，但实际上一群拥有超凡力量的修士，有几个是会平等看待凡人的？ 没出手，只是因为他们涉及不到自己的利益，一旦涉及到了，谁还会管九州修行界默认约定的不对凡人下手的规则？ 当然了，正道不对凡人下手的修士可能会多一些，毕竟年轻，因此不会去打破规则，而是会选择遵守，只是这些嫩头青，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逐渐忘记曾经的心态。 毕竟他们曾经也不曾真正把凡人放在跟自己对等的位置上，完全是出于强者对弱者高高在上的怜悯。 就像此时，嫏嬛对绿珠，亦有怜悯同情。 绿珠并没有发现嫏嬛在怜悯自己，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幸福，因为少爷从来都不会制止她拿自己的月钱去救人，对她很好。 虽然思想被扭曲了，但绿珠本性其实是没有改变的，不然换个女人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男人派来照顾另一个即将跟自己成为‘姐妹’的女人，不暗中下黑手就是好的了，又哪里会尽心照顾？ 但绿珠却没有，一直都照顾得很尽心，她将手背放到瓷碗外试了试温度，确认温度合适后，才端到嫏嬛面前，温婉的面容上眼眸清澈干净：“姑娘身子还没好全，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嫏嬛轻轻点头，光闻着药味，嫏嬛就知道这碗药中加了化功散，除此之外，倒确实是调理身体的补药，想来是帮她看病的那个陈老先生发现了她是个修士，怕苏醒后因为修为给江府带来麻烦，所以干脆将她的修为化掉，又或者是江澄吩咐的？ 毕竟玩一个修士和一个凡人女子，完全是两回事，江澄是纨绔，又不是傻，就他那点靠双修得来的功力，随便来一个修士他都得跪。 嫏嬛施了个障眼法，让绿珠以为自己是喝下去了，虽然直接喝下去也到不了她肚子了里，但毕竟是会接触到唇舌的，昏迷时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自然是一点都不碰才好。 毕竟干什么非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绿珠面上毫无异色，显然并不知道药里还有其它东西在，待嫏嬛喝完后，这才端着碗离开，去通知自家少爷人已经醒过来了。 第117章 嫏嬛起身坐到了房间中的木椅之上，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味道竟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可见江家凭借着江嫣的关系捞了多少好处，连招待来历不明的客人的房间，都是用的上好的茶叶，其主人用的，显然品质会更上一层楼。 从绿珠的记忆中来看，江府甚至都算不上江都城的大户，只是一个没有多少背景的小家族，这种家族，无论是哪座城里都不会少，用的茶叶品质如何，嫏嬛心里也有数，但现在这杯茶，茶中甚至蕴藏着一丝真气，这种茶叶，哪怕是那些底层的修行小世界，也是会省着点用，不会随便一个房间就用上这种茶叶的。 嫏嬛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她曾经深入了解过底层修士的生活，正因如此，她此刻立马就能以此蛛丝马迹，判断江家在江嫣有出息后，捞了多少好处，江嫣本人在宗门里的地位又是如何。 要知道，对没有什么修士的凡人城市来说，只要自己孩子被‘仙人’带走了，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了，他们也根本不了解弟子还是外门内门之分，很多弟子，为了面子也不会跟家里解释，毕竟他们手里随便漏出点什么，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处，足以让家里人高兴了，既如此，自没必要跟他们谈起在宗门的困境。 而嫏嬛从绿珠的记忆里得知，江嫣每年都会回江家一趟，且每次回来，都不是单纯得看望，基本都是带着东西来的，也是有江嫣的不停资助，江澄这个没有多少修行天赋还吃不了苦的人，硬生生靠着丹药和双修法门成了江都城里远近闻名的‘天才’。 对江都城这种凡人城镇来说，江澄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肉身六重，便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至少这等修为，让江澄哪怕没有战斗经验，单靠境界便能在江都城内横着走。 周遭的环境，历来都决定着一个人的眼界和上进程度，在清楚自己在江都城‘无敌’的前提下，江澄自是不可能居安思危，不思进取才是正常的，不像太虚天，哪怕很多弟子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但见识了广阔的天地后，无论原本是抱着什么想法来的，都是相当刻骨上进，因为考核不达标被外放后，更是会想尽办法试图回来。 当然，也确实有人，哪怕生长在闭塞的环境中，也从不懈怠，但这种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呆在一个小地方，眼界便会自然而然被限制，成了大宗门眼里的井底之蛙。 江澄其实并不怎么符合上面举例的人，因为他姐姐肯定是会跟他讲这些的，但本人显然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感悟或者上进心，江嫣估计也是觉得江澄修行天赋摆在那儿，未来注定没什么成就，因此在发现江澄自己对此道也不怎么感兴趣后，便放任自流了，平常只宠着纵着。 毕竟普通人的寿命上限摆在那儿，她自然是想在对方生命走到尽头前能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 不过嫏嬛觉得这种纵容迟早得给江家乃至江嫣自己惹来祸事。 瞧，这不就惹上了她？ 嫏嬛不过饮了片刻茶水，抬头便有脚步声传来，嫏嬛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软绸袍的清俊男子走了过来，面部略微失了些棱角，可见并不是一个多有主见，容易被旁人动摇的人。 也是因为这副皮相，江澄沾花惹草也能被人解读成年少风流，甚至因为修为不错，还能被推举成江都城第一公子，引得不少闺阁中的女子憧憬。 江澄显然也清楚皮相带给自己的好处，平常都有用心搭理着，这会儿因为骤然听闻嫏嬛苏醒，来得有些急，因此身上的香粉味还没有弄干净，不过这会儿江澄显然是注意不到这种细节的。 他满脸惊艳地看着嫏嬛。 早在捡到嫏嬛时，江澄便想着她昏迷时都这么好看了，睁开眼时又是何种风采？ 现在见到了，却不觉得配不上自己的想象，恰恰相反，他脑海中脑补的场面，竟不及本人的万分之一。 江澄想，这会儿就是让他从此之后守着她一个人过，他也是愿意的。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才出现了一瞬，便立马被他给抛下了，山珍海味固然美味，但偶尔也得吃点清粥小菜，每天看着同一个人，再好看也是容易腻歪的，所以为了长情，他反而不能缺了其他女人。 心里生出相当无耻的想法，江澄面上却带着不会令人感到不适的温和笑容，摇着折扇道：“姑娘昏迷了几日，现下总算是醒了，若是姑娘再不醒，景盛都不知该求助谁才好了。” 古代人装逼，似乎都喜欢摇着折扇，不过其效果究竟好不好，还得看人，至少在修士眼里，江澄连金玉其外都算不上。 他身上的真气在向外逸散，这并不是强大的表现，而是对自身真气的掌控力不足，修士平常只有在突破后气息不稳定或是受伤之时才会有这种表现。 只这一点，便足以让修士确认他究竟是什么人，在这个前提下，无论他长得有多好看，说话有多好听都没用。 嫏嬛微笑道：“这是一枚还真丹，就当是这些日子打搅的赔礼。” 如果换个头脑正常的修士，在这会儿其实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还真丹可不是普通人能拿出的东西。 江澄倒是知道此物的珍贵得来不易，毕竟她姐这些年来也不过只给了他一颗，不过他现在显然是没想起这回事的，听出了嫏嬛有离去之意，当即道：“姑娘伤势还没好全，何必急着走？不如再多住些时日？” 他连忙走了过来，在嫏嬛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嫏嬛有没有受伤，江澄根本就不知道，他家供奉的大夫当初根本没看出问题来，只确认了嫏嬛是修士的这个事实，至于嫏嬛为何受伤昏迷不醒，他是半点没看出来。 但这并不影响江澄此时那这事当借口。 “不必了，”嫏嬛看了一眼脚边的软绸袍，蹙了下眉，“在下并无大碍。” 江澄不知道化功散此时究竟起了多大作用，因此也不敢来硬的，只得道：“那姑娘不如吃了饭再走？景盛也好安排车马送姑娘一程。” 嫏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直把人看得表情都有些僵硬后，才慢悠悠道：“也好。” 江澄心下舒了一口气，笑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嫏嬛道：“良。” 嫏嬛没有说出真名，江澄并不意外，毕竟她是从河里捞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此前必然遭遇了一些事，不报真名才是正常的，就是不知现在报的是她名字里的字，还是随口说的。 江澄问道：“不知是哪个良。” 嫏嬛答：“心地善良的良。” 江澄觉得嫏嬛似乎话里有话，不过他也没在意，在江府他几乎可以一手遮天，就算她有千般手段，在受伤时能使出来的也有限，更别提他还在药里下了毒。 而这件事，就算事发了江澄也不怕，因为他修为尚低的缘故，姐姐给他留了很多保命的东西，所以再怎么样，至少他是不会有危险的，真要是对付不了，逃走之后找姐姐来报仇就好了。 江澄对此是有经验的，毕竟横行霸道的时间长了，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江都城偶尔也会有外来修士到来，不过天高皇帝远的，就算他们有些背景，也管不到这江都城。 而真正有背景有能力的修士，也不会来江都城这种不毛之地，江澄听姐姐说过，江都城是在大人物大战的遗址上建立的，周围灵脉风水皆被破坏，既不存在天材地宝，真气也稀薄，因此很多修士，连路过都不会路过，总觉得这块地头都被曾经死去的那个大人物给诅咒了，路过的人身上都沾染着不详。 在这个前提下，能来到江都城的陌生修士，定然是对此不知情的，而竟然连这种大事都不曾听闻过，可见本身就是有些背景，也不足为虑。 江澄虽然是纨绔，但他也是会动脑子的，在姐姐跟他说这些事的时候，江澄是有认真听的，因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只要在江都城里，无论碰上了谁，他都不需要怕！ 说是吃饭，但除了江澄自己以外，他也没有另外再叫其他人过来，以凡俗界的规矩来说，这种举动本身就是相当没规矩的做法，毕竟有哪个客人会先不去见当家人，而直接跟小主人一块吃饭的？ 不过江澄在还没得手之前，是绝不可能带嫏嬛去见母亲的，不然母亲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人送走，可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不一样了，毕竟在没有避孕的前提下，江澄拥有过的女人都是有可能留下子嗣的，只这一点，江母便不可能放任她们离去。 江嫣是要修仙的人，所以江母对她有没有子嗣并不在意，可江澄将来却是要继承江府的，自然得有子嗣傍身，不然江家不就绝后了吗？ 可惜那些女人肚皮都不争气，至今还未传来过一次喜讯。 第118章 江澄准备的饭菜还很丰盛的，除了普通禽类，还有几样妖兽肉，对江府这等没有几个修士的家族来说，捕获一只妖兽可能就得丢失掉好几条人命，代价还是很大的，连江家人自己估计都得精打细算着吃，现在却被江澄拿来宴请嫏嬛，也不知江家人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跳脚。 嫏嬛坐在餐桌前，江澄还没有来，只有绿珠陪侍在一旁，此时面上稍微有些尴尬。 “良姑娘，公子被同窗绊住了手脚，过会儿就过来。” 绿珠显然是不会撒谎的，这么说时眼神都有些闪躲，显然真相并不是如此，而只是迟到一会儿，却要撒谎，显然江澄现在遇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她说，所以嫏嬛猜测，绊住江澄的事应该跟女人有关，也只有这种情况，才是不能跟嫏嬛说的。 嫏嬛略点了下头，并没有去刨根问底，看看真相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的打算。 绿珠见嫏嬛信了，不由放松下来，笑道：“少爷说了，姑娘可以先用膳，他用不了半刻便会过来。” 嫏嬛挑挑眉，一点都不惊讶江澄能说出这种话来，草包就是装得人模人样，那也只是个草包，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这种没规矩的话。 历来家族世家为了跟泥腿子区分开来，都会设立看上去没有必要乃至繁琐的规矩，一来是显得自己知礼，二来也是显得自己有底蕴，士农工商，在修行界虽然没有这种说法，但修士毕竟很多都是由普通人转变而来，很多凡人间的规矩也会被用到修仙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