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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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太太闻言扭头吐槽道:“看过你视频?难道只有你知道这道菜么,说不定人家本来就懂。” 宋青枝哼了声,反驳道:“我全网粉丝好歹也有一千万,看过我视频有什么出奇的,不是很正常么?” 老太太笑了两声,反问她:“那人家怎么会知道咱们家能做?” “所以我说是差点以为嘛。”宋青枝解释道,“我也觉得不会这么巧合的,就问他换成笋蒸饭行不行,他说行,所以周一咱们是都换成笋蒸饭,还是单那一桌换?” “都换呗,单换一桌多麻烦。” “那我请老杨叔这两天帮忙多挖一点笋,周日我回村去拿。” 老杨叔一家是宋家的邻居,他儿子承包池塘养鱼,老两口闲着,宋青枝起初是请他们帮忙打理果园,后来是干脆把果园承包给他们家,自家要用水果的时候直接去买还更方便。 每天十桌客人,晚上九点之后,客人陆续离开,店里重新恢复安静,大家伙儿一齐将卫生都收拾干净,外头的门一关,围在一起吃起宵夜来。 元宵佳节,菜色要比平时丰盛很多,斩了一整只刚出炉的烤鸭,鸭皮焦脆油酥,一口下去油脂的香味就在口腔里炸开。 宋青枝边吃还边想着烤鹅,“陈叔改天做烤鹅啊,我想吃烤鹅了。” 老陈头抿着酒,乜斜她一眼,“我手艺都教给你了,要吃不会自己做?” “饭来张口才最香嘛。”宋青枝笑盈盈地应道,将手里的烤鸭腿吃完,拿纸擦了擦手,又笑着问,“过年还剩点烟花没放完,我们去放了吧?” 林月和张莹莹立刻拍手叫好,连饭都不吃了,马上就要去找烟花。 月色渐渐的越来越亮,高高挂在天空中,被一层轻雾笼罩着,月色皎洁柔和,看起来格外朦胧梦幻。 “真是奇怪,打小就得过且过不饿死就行的人,怎么今天这么讲究起来?” 饭菜刚端上桌,谌嘉树就张罗着要浸红豆和莲子,谢晓琳跟在背后,半是好奇半是调侃地问道。 谌嘉树低头洗着红豆,笑了一下,“想吃了嘛,试试。” 热热的陈皮红豆沙汤圆刚好吃宵夜,老爷子吃着香甜的红豆沙,点头夸赞道:“陈皮是好东西,健脾祛湿,又有香气。” 他刚说完,老太太就接着他的话夸大孙子手艺好,煮的豆沙十分香甜,把谌嘉树夸得有些脸红。 “都是跟网上学的,您要是喜欢,下次我还给您煮。” “阿树有心了。”老太太笑眯眯地点点头,话音一转,问道,“不过我比较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最近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啊?” 谌嘉树摇摇头,有点无奈,“奶奶,我工作很忙,哪有空想这些事。” “就是还没遇到这个人,要是遇到了,不用您催,他自个儿就屁颠屁颠地上赶着了,再忙都会有空的。”谌敬这时说了句。 听着像是在吐槽儿子,其实还是在为他说话,年轻人专注事业很正常,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才问一句,你倒有八百句等着替他开脱。”老太太哭笑不得,“可见得是亲生的了,你就不怕他什么时候跟你说不喜欢女孩,喜欢男孩么?” 谌敬一愣,随即眼睛一眨,“也不是不行,我们单位神外科的宋谦就是,日子看着也挺好,但最好两家别离太远,不然过年去哪家过都能吵起来。” “喏,我们科有个小年轻刚过年就离婚,□□是媳妇想回她家过年,他这边想留在容城,互相说服不了就开始吵架翻旧账,又都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就离了。” 谌嘉树:“……”同性恋没有败给性别,败给地域?你是不是有地域歧视??? 他忙应声道:“没有没有,我还是喜欢女孩子的,要是喜欢男孩子,我早就解决个人问题了。” 说起来还是有那么几个生得俊秀,又和他相熟的师弟的。 谢晓琳闻言差点没笑死,这个问题在家里讨论的次数不少,但这爷俩儿就是能每次都凭自己的本事成功歪楼。 元宵节一过,年就算是真正过完了,院子里那些红彤彤的装饰都可以收起来了,宋青枝早上闲着没事,搬着箱子将收下来的那些小灯笼都小心收起来。 一边收拾一边跟林月说话:“明年还能用呢,阿月,你把门口金桔上那些红包都摘下来拆了吧,应该有十几二十块。” 林月一愣,“……啥?里面还有钱啊?” 宋青枝点点头,“有啊,当初我每个都包了一块钱新钞票呢。” 林月一听,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飞快地跑到门外,飞快地揪着红包,一边揪一边念叨:“幸好别人不知道,不然被摘了就亏大了……” 摘完之后又兴致勃勃地回来,跟其他人一起拆红包。 宋青枝见状不禁莞尔。 院子里很早就开始生炭火,昨天被老陈头嫌弃不够好的那些鸭子,经过一夜风干,已经到了可以进烤炉的时候,烤炉预热到220c,将鸭子放进去,大概四十五分钟左右,鸭子出炉了。 新鲜出炉的烤鸭色泽红润,香味叫人垂涎欲滴,别说林月他们哇哇乱叫,就是宋青枝,也忍不住吸溜两下口水,眉开眼笑地道:“我们先来吃一个吧!饼我都准备好了!” 用刀轻轻一切,就能听到酥脆的鸭皮发出“咔咔”声,紧接着,可以看见里面的鸭肉一丝丝的,有汁水渗出。 小丁机灵地端来备好的荷叶饼和甜面酱、葱丝之类的码子,大家纷纷动手卷起饼来,年轻人图个爽快,将荷叶饼提着放在嘴边,夹一块鸭肉一戳,饼和肉就都进了嘴里。 老太太他们倒讲究个细致,慢慢品味,将鸭肉和葱丝之类的都放在荷叶饼里,左叠右叠,卷好了慢慢吃。 宋青枝单拿一碟白砂糖,专门蘸油香酥脆的鸭皮吃,一个人就能吃完整只鸭的鸭皮。 加上又大家在一起,热闹将原本只有七分的美味硬是拉到十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宋青枝不知不觉就吃进去许多,等到反应过来时,她自己就吃了快一整只。 油腻的东西不好消化,哪怕她接下来先是回村里拍了素材,又挖了春笋,回来之后又忙到晚上关门,还是觉得不消化。 到第二天,积食引起的后果越发明显起来,胃脘部胀闷不舒,隐隐地抽痛着,抽得她一阵恶心兼头晕,到晚上就更不舒服了,竟是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起身在药箱里翻找,发现止痛药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用完了,又不愿意惊动杨继慈和老太太,便只蜷缩在床上,睁着眼睛盼天亮。 甚至连夜替自己预约了一个消化科门诊的号。 疼痛是时断时续的,一会儿来,一会儿走,她熬不住困意,慢慢就迷糊起来,等到下次疼痛来临时又猛地清醒,就这样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的,一夜就过去了。 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天光越来越亮,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宋青枝却始终没醒,杨继慈和老太太还说:“昨晚说不定又熬夜,不过早上也没什么事,让她多睡会儿。” 市场卖鱼的老孙来送杨继慈之前订的大鲤鱼,老太太看见就道:“怎么没事,她今天不是要做带冻姜醋鱼的么?” 杨继慈想说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宋青枝沙哑的声音传来,“今天不做,我要去医院看医生。”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宋青枝散落着头发,嘴唇发白,面容憔悴地站在那儿,不由得大吃一惊。 杨继慈脱口就道:“青枝?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宋青枝:“……”我看你像鬼! 她三言两语地说完原委,然后招呼张莹莹,让她开车送自己去医院,众人一路叮嘱着送她出门。 周一上午的交班比其他时候都要来得冗长一些,交完之后,谌嘉树原本该和杜铭他们一起,跟着带组的上级沈蓉去查他们治疗组的床,但是周一上午却又是他的门诊。 于是和同事徐吉安道:“一会儿要是主任问我,就说我去门诊了。” 徐吉安点头,“去吧,要是主任问你的床,我帮你说。” 谌嘉树笑着道声谢,转身匆匆出了办公室,一路带着风似的下楼去门诊。 打开叫号系统扫了一眼,嗯,三十个号,不多不少,咦,不对…… 有个病人叫宋青枝? 他扫到一个人名,愣了愣,觉得有点惊讶,疑心自己看错了,便又看一眼,发现那几个字还是没变,仍是“宋青枝”。 不由得升起点好奇心来,想看看此宋青枝是不是彼宋青枝。 好在这个号也很靠前,看完五个病人,终于叫到:“请10006号病人宋青枝到消化内科3号诊室就诊。” 听到自己的名字,宋青枝忙将水杯递给张莹莹,自己起身走过去,敲了敲诊室的门。 门刚推开,谌嘉树看清进来的人,一眼便认出这就是自己在视频中见过的那张脸。 只是看起来脸色很憔悴,眉头蹙着,似乎很不舒服。 谌嘉树内心的喜悦在这一瞬间迅速被担忧替代,但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温和的眼睛,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请坐,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胃痛,吃多了油腻闹的,你给我开点止痛药就行。” 谌嘉树点点头,“可以,不过,你先说说,都什么症状?” 仔细询问过她的症状和发病时间,谌嘉树问道:“以前做过胃镜检查么?” 宋青枝摇摇头,他便道:“那做一个胃镜检查,看看具体情况,怎么样?” 宋青枝闻言一愣,心说,不是吧,难得来一次医院,就这么倒霉遇到黑心医生乱开检查? 看他浓眉大眼的,居然不是好人? 第四章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我…… 宋青枝吃惊地望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医生,有点疑心自己被当成了水鱼来宰。 一时间没吱声,只定定地望着他。 谌嘉树看见她脸上闪过震惊、怀疑和犹豫等等情绪,最后皱起眉头,脸上浮上一层薄怒。 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是没说清楚,她应该是误会自己乱开检查了,于是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笑完又想起隔着口罩她看不见,顿时赧然,下意识地伸手蹭了蹭鼻子。 清清嗓子,解释道:“刚才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你说是,是么?” 宋青枝又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好,那你平时是因为工作等原因,饮食不太规律,对么?” 这都是刚才问过的,宋青枝又点点头。 事实上,从高中开始,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她就已经开始饮食不规律,只是步入社会之后越来越不规律了而已,尤其拍视频,经常会从早忙到晚,一天就正经吃一顿饭。 “所以根据你的病史和症状,我判断你可能是慢性胃炎或者消化性溃疡引起的胃痛,但是要准确的界定你属于哪种疾病,还需要靠胃镜检查来鉴别,所以我建议你做个胃镜,这回明白了么?” 他的声音温和平缓,宋青枝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误会他了。 顿时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忙点点头,“好,我做。” “我给你开单,一会儿直接去做就可以,有一点不舒服,忍忍就好了。”他低头抽出压在胳膊底下的一本胃镜检查单,一边对着她病历本上的个人信息抄着姓名年龄,一边温声安慰道。 宋青枝哦了声,目光落在他按着检查单的那只手上。 那双手十指修长匀称,白皙且骨节分明,修剪得整齐指甲盖贴在指尖,透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透明的笔壳捏在指间,姿势端正,笔尖在纸张上轻轻划过,留下行云流水的笔迹。 只是手背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也破坏了美感。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遗憾,将目光收回来之后,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忙问道:“医生,我可以做无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