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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易时开车带贺昭回他住的公寓,握着方向盘问他。 他了解贺昭,他在一些事情上总是后知后觉。 “什么后悔。”贺昭装作听不懂。 易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接了实验室一个同事的电话,是个女生,从她说话的语气贺昭就知道她性格肯定很热情开朗。 他们说了一会儿项目上的事,女生笑着问易时去哪里了,晚上去不去喝酒。 语气带着笑,有点儿说不上来的粘稠。 这几句英文贺昭听懂了。 易时简单地拒绝了她,没有回答她去哪的问题,也没有提贺昭,挂断了电话。 贺昭淡淡地问:“在美国可以开车接电话吗?” “只是实验室的同事,我和她不熟。”易时瞥了他一眼,解释,“她在基因方面有很深的研究。” “哦。”贺昭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 易时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借着扫后视镜的动作看见副驾座的贺昭似乎累了,闭上了眼睛,便没有说下去。 但贺昭没有真的休息,只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易时握住方向盘的手上:“你为什么没戴戒指?” “在口袋里,实验室不能戴戒指。”易时几乎是立即解释,“我收到你的消息就查了航班,从实验室直接赶了过来。” 贺昭没说话,明显对他的解释不满意。 易时微微一顿,再度扫了余光过去,贺昭正扭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嘴唇抿得紧紧的,带着刻意的疏离。 易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气氛,贺昭很少这样,他即便吃醋也是似真似假开着玩笑。 车里陷入了寂静。 易时开口又解释了一遍,说那个女生不算是正式的同事,只是有一点儿合作,除了实验室里的交往,不会和她有什么往来。 贺昭像是不想听见他说话,直接点开了车载音乐。 音乐声起,易时便闭嘴了。 他一路上看了贺昭好几次,贺昭没有玩手机也没有说话,手肘抵在窗边,托腮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时住的是有些老的公寓,在波士顿偏中心的位置,地段好楼层高,楼下热闹,还有很大的落地窗。 全都是贺昭喜欢的。 易时对住所没有太大要求,但贺昭喜欢热闹喜欢明亮。即便不住在一起,他仍然挑了贺昭的喜好。 电梯缓慢地上升,不大的电梯间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易时已经戴上了戒指,其实他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就戴上了戒指,牵住了贺昭的手。 贺昭懒洋洋站着,没有拒绝。 可一进公寓,贺昭就甩开他的手,易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来:“你打算今晚都这样?” “我怎样?”贺昭绷着脸问他。 僵持了片刻,易时道歉:“抱歉。” 逞这样的意气没有任何意义,贺昭千里迢迢赶过来,他不想让他不高兴。 贺昭听了这两个字一下子不行了,抱住他,抱得很用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发脾气,我只是很难受。” 是有一些吃醋,但不只是如此,太多复杂的情绪拉扯着他,他什么也抓不住。 易时回抱着他,在他耳边很慢很低地问他:“你觉得我好受?” 是他非要别人去追求梦想,现在又在这里发脾气。 贺昭下意识就要道歉:“对……” 易时说:“不用道歉,你永远不用对我道歉。这个世界上,我最感谢最爱的人就是你。” 贺昭没有自觉,他潇洒又健忘,对别人的好从不放在心上。给楼下的流浪猫喂食是这样,救了罗浩,帮了刘晓芸,甚至维护杜仕杰都是这样。 但易时很清楚他的人生是从认识贺昭开始变化,17岁的他以为和喜欢的人相处那一个多月已经是他人生中的乌托邦。 怎么也想不到贺昭会跟他表白,一遍又一遍地说喜欢他,说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和贺昭在一起这几年,是他再如何大胆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美好。贺昭每一年生日都跟他说“XX岁的贺昭依然很喜欢XX岁的易时”,从17岁说到现在,贺昭给了他纯粹又炙热的爱,贺昭毫无保留地依赖他、温暖他。 他们从高中走到大学,从不拘小节的混沌年少走向成年。 他好几次看着枕边人的睡颜,都恍恍惚惚像在美梦里,但一切都是真实的。 太美好了。 他不像贺昭有那么多浪漫丰富的想法,他甚至没办法用一个或者多个词汇去形容贺昭,去形容这几年。 贺昭是他的独一无二。 再不会出现一个人,可以像贺昭这样握住他的人生。 他只有两种生活,和贺昭在一起,或者,被驱逐,去过次等的人生。 太早强烈热烈地爱过、被爱过,这一生都刻骨铭心。 可再燃烧般的痛苦与不舍,都抵不过少年一个明朗的笑容。 怎么都可以,他希望贺昭开心自由。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什么都有,天之骄子,天才,高富帅,”说着,易时像是嘲讽一样勾了一下嘴角,摸了摸贺昭的脑袋,“但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你就是我的所有,我爱你,宝贝。” 贺昭总是乐于表达,从眼角到眉梢,从肢体到语言,明目张胆毫不掩饰,明晃晃地让人看得见听得见感受得到他的喜欢和灼热,但易时很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