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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要从大殿的东边过去,走过几道院子,穿过塔林,才能到上山的路口。 半山腰有座亭子,旁边立着几块石碑,其中有一块是前朝书法大家所留。 孙盛领着大家评点一番,索性不再往上爬了,在亭子里歇一会儿就回去,算算时辰,恰好能赶上斋饭。 陆云娇看出孙盛兴致不高,“七郎,怎么没精神?” 他们都望着自己,孙盛笑得几分无奈,“我爹要给我安排差事了……” 三人都没吱声,陆云娇先开了口,“这是好事,舅父是疼你。” 孙盛好半晌才说:“你真没良心。” 就这么盼他这个表兄走。 陆云娇板起脸:“我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直玩下去吧?”她指着林绍和吴清和,“这两个早晚也要有差事。” 孙盛诧异:“那你怎么办,单打独斗?碰上厉害的围攻,你能赢吗?” 陆云娇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我可是很能打的。” 孙盛满脸鄙弃,“算了吧,上次是谁被朱家小仆打了两棍?” 陆云娇假装没听见,赶紧换个话题。 “其实我也玩不了两年了。我爹前两天都说起这事,幸好被阿娘挡回去了。” 这事是什么事,在座的小纨绔听了就懂。 小娘子还能有什么事?亲事嘛。 临安即将失去一个嚣张跋扈的郡主,多一个贤良淑德的贵女。 孙盛与吴清和都倍感惋惜。 只有林绍眉头一动,愣愣地看向陆云娇。 亲事…… 他还没说话,吴清和击掌,“那今晚就在停云楼吧,我请。” 四人齐聚的饭是吃一顿少一顿了。 陆云娇眼神一亮,却听见身后山道上有人咳嗽一声。 她顿时悚然。 身后居然有人?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她手扶马鞭,回头看去,只看到个青衣缓袍的年轻男子,身后还跟了几个仆从。 年轻男子长得很俊秀,却脸色苍白,身形瘦弱。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像古井一样平静无波。再仔细看,却又能看出一些阴郁的味道。 她看到年轻男子捧着手炉,挑了挑眉。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手炉好像是越王的最爱? 其他人得了越王赏赐,巴不得供起来。他却用得顺手,好像还磕坏了一个角。 再仔细看他的衣裳,像是今年秀州新上贡的料子。宫里上个月才给了她一匹,她都没舍得用,这人居然就穿在身上了…… 有点嚣张。 她低声问吴清和:“这谁?” 吴清和也一脸警惕:“建安侯。” 陆云娇恍然。 原来是他。 他是老建安侯的远房侄子。老建安侯没有子嗣,爵位本来要收回。但他三年前替王上挡了一箭,就袭了爵。 他被那一箭伤了身体,成日病恹恹的。但他足智多谋,王上很倚重他,有好东西都赏他一份。他虽然不上朝,但有时候王上在书房召开小朝议,会特意叫他过来。 他虽然不在朝中,但许多朝政决议都有他的影子。 很多人看不过眼,但碍于王上的爱重,不敢说什么。 建安侯还年轻,以后能爬到什么位置,尚不可知,不好惹啊。 如今那些心腹老臣,都得让他三分。 如果说陆云娇是纨绔中的小霸王,那建安侯就是新贵中的新贵。 总之,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前途无量,真的不好惹。 吴清和觉得来者不善,悄悄问她:“云娘,我感觉他在看你?怎么办?” 陆云娇笑了笑。 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她能屈能伸。 “……撤!” 众人起身,陆云娇殿后,却听建安侯叫道:“昭阳郡主。” 陆云娇无奈,示意武功最弱的孙盛先走,这才笑眯眯地扭头,“建安侯?” 他握着拳头,稍稍咳嗽,“听说郡主刀法清绝?” 陆云娇莫名其妙,握紧了马鞭,“……还行?” 怎么突然提这个?感觉他要杀人灭口? 他该不会在佛门圣地密谋不轨,怕被人听见吧? 陆云娇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山壁,树木茂盛遮天蔽日,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微微颔首,“某想讨教一二。” 陆云娇假笑两声,打量他的身形,“不好不好,胜之不武。” 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打赢了都没意思。 而且跟权贵动手太不划算了。虽然她不怕什么,但她两个哥哥以后还有仕途呢。 她催促小伙伴赶紧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林绍却忽然扭头,惊叫:“云娘!” 他出声之前,陆云娇已听见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下意识将刀往背后一架,就听见一声闷响,与此同时,一股强横的力道顺着刀身推来,撞得她踉跄几步。 她连忙撑着一旁的山壁,险些没招架住,滚下台阶。 “建安侯!”陆云娇怒了,“你有病吗?不看这里什么地方!” 佛门圣地,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建安侯表情平静,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剑,架住她的刀,将她压弯了腰。 长刀背在身后,不方便动作。陆云娇被惹毛了,猛地扭身卸力,朝后踢出一脚,逼退建安侯,便顺过手来,抽刀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