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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抵着银锭,将之挪到这人鼻尖。 “我下一注——所有议论我妹妹的,都活不过今晚。” 陆瑾脸色忽然一沉,剑鞘戳得他脸都麻了。这人悚然闭眼,内心直呼小命休矣,却感觉赌桌一震。睁眼一瞧,顿时看直了眼。 陆瑾竟然把国公世子的玉佩拍在桌上! 这人瞠目结舌,不知他是不是要借世子的身份将自己砍了,顿时浑身发软,颤巍巍地哭求道:“世子饶命——” 庄家也变了脸色,没想到他这么大的怒火,连忙劝道:“世子不可啊,犯不着喊打喊杀的……” 他话没说完,脑门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疼得他耳边嗡嗡的。他捂着脑门转头看去,顿时傻眼了。 陆瑜怎么也来了?! 陆瑜以前也是临安的混世魔王,但自从领了虚职,就规矩了很多,以至于现在几乎没人记得他的光辉事迹了。 打了庄家脑门的银子骨碌碌滚到地上。满场死寂中,陆瑜又取出一锭银子,掂在手里,顺势坐上赌桌,还怜爱地拍拍庄家的脸,“怕什么?我来下个注,你们开赌坊的连生意都不会做了?” 庄家快哭出来了:“陆二郎……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陆瑜懒得和他废话,一脚踹在庄家屁股上,径直将他踹到了墙角,噼里啪啦撞碎了一堆桌椅。他鬼哭狼嚎地叫痛,半天不肯爬起来,显然是怕再挨打。 他一边嚎一边眯眼观察,看着门口身后乌压压的人头,纨绔公子和禁军武官各站一边,再看陆瑾一身玄色武官袍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上阵亲兄弟,给郡主出气来了! 陆瑜还是混世魔王的时候就天不怕地不怕,而陆世子连建安侯都敢打,收拾他们这些小角色,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副尉搬了张椅子来,陆瑾把佩剑往赌桌一放,翩然落座,笑意如刀。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几十个禁军跟黑脸阎王似的,黑压压地堵在门口,另外一群纨绔公子已经捋起了袖子,就等陆瑜一声令下。 陆瑜反手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吹了声口哨: “弟兄们,帮他们长长记性。” 他话音刚落,十几人鱼贯而入,怒喝着赶人,抄起板凳桌椅就动手,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 赌坊里顿时咣当乱响,碎片横飞,赌徒们惊叫着往外跑去。陆瑾带来的禁军在外面排成两行,只让出不让进。赌坊东家刚刚赶到,一见堂中两尊活阎王,顿时吓没了魂,顾不上一片狼藉,恨不得跪到他们面前求饶。 然而无论他怎么哀求,兄弟两人都像是没听见,副尉甚至给两人斟了杯茶,还一脚踢在东家屁股上。 “滚边去,别碍事!” 待到赌坊被砸个稀巴烂,烟尘漫天飞的时候,陆瑜才施施然起身,怜爱地拍拍东家的肩膀:“下回还有这么好的生意,一定得知会我一声。” 东家哆嗦着嘴唇,根本不敢吱声。 赌桌的银钱被十几个纨绔搜刮一空,扬长而去。陆瑾拿走了玉佩,临走时,还在装死的庄家身边顿了顿脚,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才离开。 东家颤巍巍地看着满屋狼藉,忽然扑到庄家身上,一巴掌扇过去。 “要你出什么馊主意!赌什么郡主!我杀了你!” *** 天太热了,李熙让也没出门。他坐在畅意轩里,看着窗外的假山池沼出神。 赐婚以后,他就没再见过陆云娇。 他想起那天宫宴后,陆家兄妹站在宫灯阴影处说话。陆云娇怔怔地拉着两个兄长的衣袖,妆都哭花了,纨扇上还沾着泪痕。 一颗颗泪珠子噼里啪啦地落在锦衣华服上,看得他心中十分不适,本想过去安慰她。可是陆云娇看见他就躲,陆瑾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当场杀了他。他只得目送陆家兄妹离开。 墨竹兴冲冲地进来,看见他坐在窗前,连忙放轻了脚步。 “何事?” 墨竹神叨叨地说:“郎君,陆世子和陆二郎把城里所有赌坊都砸了!” “所有?”李熙让皱眉,“不是让你动手么?” 墨竹想了想,“小的只来得及收拾其中几家。有些赌坊听到了陆家动手的风声,早早关门,所以小的没来得及全部收拾……” 他才听说了这些赌局,吩咐了墨竹去收拾赌坊,没想到陆家人先出手了。 这就失了一个讨她欢心的法子。 他揉着眉心,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墨竹小心翼翼地提议:“郎君要不要帮陆世子说情?” 陆家兄弟俩这样闹,越王真的不会生气么? “王上不会罚。”李熙让淡淡地道,“而且以陆瑾的行事,肯定早早就去宫里请罪了,王上更不会罚他。” 越王知道陆家不会抗旨,但看不上这门婚事,心里有气,总得找个出气的。这些赌坊自己撞上来,怨不得别人。 “那我们上国公府表示一二?” 这回李熙让没说他馊主意。 “去国公府递个帖子,明日我上门拜访。” 墨竹应下,忽然张大了嘴,“亲自上门?!” 郎君不怕被打么?他还以为送个礼就行了。 李熙让看着水上长廊,眼神悠远。 “未来的侯夫人被人议论,我怎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