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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她太近,原本忍不住心猿意马。然而单薄的衣裳裹着两人的体温,衣裳里就像个小火炉,让他舍不得离开她。 她在肩头睡得香甜,李熙让内心挣扎,终是忍不住揽着她的腰,将她轻轻地扣在怀里。 飞雪瞅了他一眼,抖抖耳朵,看向洞外,小声呜噜了几下。 *** 山顶别院大门紧闭,金银细软都堆在正厅。少年们都挤在角落里,钱炆看着上首喝酒吃肉的匪首,又看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女子们,其中就有永泰郡主,却只能揪心地叹气。 这群乱兵中午闯进来大开杀戒,死伤无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 本来这伙人打算抢完了就跑,永泰见他们要掳走自己,连忙推说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不久就要回来了,匪首不急着这半天,也就留了下来。 钱炆虽然觉得她平白把陆云娇牵扯进来不太好,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一个字都没反驳。 他思索对策时,忽然有人匆匆走进来,对着匪首耳语几句。 匪首神色一震,忽然起身,急匆匆地来回踱步,猛地冲向永泰郡主,几耳光打得她脸肿了起来,“贱人,居然骗我!” 旁边的少年们目露愤慨,钱炆目眦欲裂,被旁人拉住了。 永泰捂脸哭喊:“我没有——” 匪首一口唾沫呸在她脸上:“什么貌美如花,刀剑使那么好,分明就是母夜叉!带走带走!” 乱兵们随之响应,另有两男子上来拖她。永泰吓得心神俱裂,使劲扑腾着,哭着扑到钱炆身前叫喊:“哥哥救我——” 钱炆下意识扑上来拦,却猛地睁大眼睛。 永泰忘了哭喊,怔怔地看着他,就见一股血色从他胸前漫了出来。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顿时尖叫起来。被拖出去之前,她余光瞥见屋内漫天的刀光剑影,那些她喜欢的、不喜欢的少年们,昨天还在嬉笑怒骂,顷刻间倒在了刀光之下。 “放火!” 哭喊的女子们被放在了马背上,火把流星一般抛坠出去。 在男人们粗鲁的笑声中,整间别院都被熊熊烈焰包围。 天上地下都变成了红色,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马蹄一路扬尘,带着抢来的财物和女子冲出了别院,往山下会合。 两拨人马刚见面,匪首上去就抽了两鞭子,骂道:“废物!连条狗都追不上!” 那条难缠的狗肯定也是母夜叉养的,要不是它通风报信,说不定人就掳回来了。 十几人都不吭声。这差事本来很简单,他们还带了马匹和□□,却把肥羊弄丢了,挨骂实属情理之中。 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大哥,那几个人不追了?” 匪首气骂:“这里是吴兴,你想把宣德军引来吗?!” 大周发兵奇袭唐国,他们毫无防备,一触即溃。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奔逃,路遇个小贼,拷打一番,得知此处有好东西,便翻山过来抢夺。也是正是从小贼口中,他们才知道自己一路奔逃,居然逃入了越国。 做了逃兵就不可能再回去了,这是杀头的罪名。现在只能一次捞够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越国偏安一方,却十分富庶,光是今日抢夺的这些财物,就足够他们好几辈子的花用。 然而匪首一想到失了手就膈应,粗声笑道:“就算不追了,也得给他们留点念想。”然后转头吩咐手下:“放箭!” 火光流星一般落向了山上,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火,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今年江南干旱少雨,整座山就像巨大的干柴堆,一点就着。 火光很快映透了半边天,乱兵们哄笑着离开,匪首听着身边女人们的哭骂,转头看了看山上,不屑地嗤笑。 再厉害的母夜叉,一把火下去,也得烧成炭! *** 李熙让是被飞雪叫醒的。 他睁开眼时,飞雪正咬着他的衣袖拼命撕扯,山洞里回荡着它的狂吠。 洞口的月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红光。他出去一看,山下那十几个乱兵不见了,火势连成一线,他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也能闻到浓烈的焦糊味,忍不住咳了几声。 “云娘,醒醒?云娘!……” 她蜷成小小的一团,睡得很沉。然而无论他怎么叫,陆云娇始终没醒,额头烫得惊人。一看伤口,已经红肿起来了。 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赶紧下山。 他返回去背起陆云娇的工夫,原本凉爽的山顶便隐隐被热气裹住,刚刚踏出洞口,就看到大火已经烧到了山腰上。 陆云娇昏迷不醒,下巴抵着他肩膀,吹过他颊边的气息就像一团火。 火从东南边烧起来,不能原路返回。眼下只能先下山,沿着山脚下的河流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对面山顶上,别院和真仙观都陷入了火光之中,也不过换来他匆匆一瞥。 他自顾不暇,何况背上还有个昏迷不醒的陆云娇。 李熙让示意飞雪跟上,毫不迟疑地钻入了茫茫山林之中。 枝叶刮得他脸上生疼,他无暇顾及,绕过火势往另一边下山,很快就循着水声到了河边。 风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陆云娇趴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