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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翎伸着两条长腿,那么大高个,就乖乖地坐在行李箱旁边,一板一眼十分有条理地回答:“要出门那么久,要准备行李。” 是,说得有道理…… 但是为什么要准备他的行李? 时笛觉得这中间存在着误会。 她张了张口,艰涩地说:“我,我自己去。” 傅翎的动作顿了顿,再开口时仍是乖巧:“我知道,我陪笛笛去。” 时笛咽了咽口水。 “我是说,我一个人去。” 傅翎坐在那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走到时笛面前,低垂着双眼问:“不带我?” 时笛觉得自己的回复越来越艰难。 脖子很重,但还是不得不点点头:“嗯,不能带你啊。” “为什么?”傅翎问得有点急,“我又不会干坏事的,我可以帮笛笛忙 。” “因为你……”时笛艰难地开口,眼帘垂着,不敢接收傅翎的眼神,“因为你是傅翎。” 因为他是傅翎。 就算他再可爱乖巧,那也只是失忆后的假象。 他虽然忘了,可很不巧,时笛一直记得很清楚。 现实世界也记得很清楚。 他是傅氏的掌权人,是跟她关系并不亲密的丈夫,并不真的是她可以随时拿出手机、打开游戏来喂一块巧克力的小宝贝,也不是那个黏她黏得走开一步都不愿意的小雏鸟。 这一切都是失忆后遗症。 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病好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时笛可以纵容小霸总的撒娇,但是她的原则是,维持基本现实不变。 而在基本正确的现实中,傅翎是不可能抛下工作陪着妻子去国外参加一个业余的比赛的。 傅翎的脸色白了白,仓皇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因为我是傅翎……所以不可以?”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是傅翎了啊。 再一次地,傅翎脑海中闪过了离婚协议书上,那个还没签名的名字。 傅翎双手紧握着放在身侧,说出口的话轻得很小心。 “从现在开始,我要被丢掉了吗?” 时笛眨了眨眼。 她只是说,因为身份原因,傅翎不能跟她一起出门而已。 怎么就变成要丢掉他了? 时笛觉得傅翎的理解未免太奇怪了些,有点不对劲。 就因为一个出门不带他的事吗? 不至于吧? 时笛摇摇头:“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意思是……” “那你带着我。”傅翎乌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仿佛能燃起热度,“不论你到哪里都带着我,一直让我在你旁边。” “这样,我就可以相信,你暂时不会把我丢掉。” 时笛听得头大。 太阳穴一阵阵突突。 她觉得傅翎是不是太卑微了?怎么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了似的。 动不动就是求她不要丢掉。 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就好像……确定她一定会抛弃他似的。 仿佛本能中察觉到某种危机,血液在血管中激烈地跳跃。 时笛忽然觉得有些热,伸手挠了一下脖子。 “不要再说这种话,大男人的,被别人听到,丢不丢脸啊。”时笛低声训他。 其实,时笛已经有点心软了。 她甚至都在心里想,是不是非得去参加那个比赛。 忽然她整个人被一道极大的力道揽了过去,傅翎把她圈在怀中,脊背弓着,脸埋到她的肩膀上,高大的身影轻轻颤抖。 “怎么、怎么了?”时笛有些吃惊,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抬起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不丢脸,你最厉害了。” 傅翎没有抬头,依然死死地抵着她的肩膀,小声的呢喃从唇间溢出:“不要走……” 时笛一阵恍惚。 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她还以为她要去的是天国那么远呢。 时笛觉得好笑,又拍了拍他:“不要紧张啊,我就是去一趟美国。你是不是不记得美国在哪了?飞机十几个小时就能到啦,你自己以前也去过的……” 时笛的腰再次被扼得更紧。 傅翎的呢喃声趋近于迷茫,小声地压抑着:“不要,不要走。” 那潮热的痛苦仿佛随着扑打的呼吸渗进时笛的血管里。 她微微转头,看着傅翎的侧脸。 傅翎紧张极了,像是在即将倾覆的巢穴底下蜷着身子躲避的无辜野兽。 他下颌线紧绷,似有所感,也转过视线,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时笛,双眼中浸染着哀求的神色。 时笛心念晃动,仿佛一道城墙被打开,柔软的情绪使她大脑空白,不由自主地说:“那我……”不去了? 这是一个宠溺的信号。 无家可归的野兽仿佛受到了主神恩赐的感召,整个身子瞬间颤栗起来,黑眸盯着那缓缓开口的柔软红唇,她正在宽宥他的过度依赖,选择了为他妥协,并且即将念出救赎的圣言。 傅翎心脏跳得飞快,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听不完时笛一句完整的话,浑身滚烫地扑了上去,印住那双甜美的唇。 “……” 时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只是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