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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晴面色惨白,脖颈处留着极其刺眼的咬痕,密密麻麻,似要生生将他脖颈咬碎了去。他四下看了一眼,只见到一个小娃用他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小娃年纪很小,见元晴紧盯着自己,勾着唇傻乐了一下。 元晴也轻轻笑了,招手唤他过来,说:“可愿意来伺候我?” 小娃瞪大了眼,连忙点头,拍拍衣摆上的灰尘蹦跳着跑过来。 热水一盆一盆地往浴桶里倒,小娃一看就是伺候过人的,动作灵敏,也不多问,乖巧得不行。 他帮着元晴脱了衣服,扶着他进入浴桶之中。元晴刚下水就攥住了小娃的手,满头的冷汗。 “公子?” “你可有名字?” “管家叔叔叫我富贵。” 元晴轻笑,说:“富贵.....好孩子,可见到窗外的花瓶,桌上有一封信,你帮我把那信放在花瓶之中,再插上一枝花可好?” 富贵点点头,问:“什么花都行吗?” 元晴抿着唇沉吟一声,道:“除开兰花。” 第135章 蟹黄虾盅 屋内落针可闻。 祝青松紧紧皱着眉,抱着肩膀站在窗户边上,表情十分冷冽。 樊桦看了他一眼,默默叹口气,摇摇头。 元晴是今年的状元,风光无限。他有心为自己姐姐报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向二皇子提出过去大理寺的意愿。运作一番后,有了少卿空缺,文帝自然将状元安置到了大理寺。 二皇子与太子分庭抗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元晴借着傅骁玉的东风,与二皇子接触,将太子的消息传给他。他屋内有一个花瓶,每回有消息要传,便将消息贴在花枝底部,将花摆放在花瓶中,祝青松每夜会来瞧,若有花摆放在花瓶中,便会取走那支花。 元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人,他没有傅骁玉那般的聪明才智,只能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二皇子。 几次接触,祝青松对那个外柔内刚的元晴颇有几分好感。 而今日...... 樊桦打开纸条,将里面的消息归类,有用的单独列举出来,准备呈给周峦看。 “左丞贪污受贿,证据以及足了,失去了左丞助力,还有兰妃一事可以做文章......”祝青松轻声说着。 樊桦停下动作,问:“所以呢?” 祝青松抿着唇,说:“元晴撑不住了。” 樊桦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道:“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事情。元晴要为他家姐报仇,要为元家那三十二口人报仇,无人逼迫他,这是他选择做的事情,合该承受虎口脱险不得的代价。” “难道我们就看着他被太子......”祝青松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不是我们,他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莫说一副身躯,就是这一条烂命,能将自己恨不得食肉啖血的人掰倒,也是值当的。”樊桦轻声说着。 祝青松埋着头,樊桦以为他想清楚了,将整理好的信件塞到兜里,刚走到门口处,听到身后的人说:“他还没及冠,樊桦,他与我弟弟一般大。” 樊桦动作一顿,握紧了拳头,指尖将手心掐出了三四个血印,他这才推开门,往外头走去。 皇宫来来往往都是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些自己的弯弯道道,不足与外人道。 文帝秋末时病倒了,朝中大小事务分摊到了周璋、周峦两人身上,连侍疾都是一人一天,一点偏向都没有。 朝中大臣们都拿不准今上的意思,要说属意太子吧,这一天天的也没少给周峦安排事儿,要说属意二皇子吧,也没有把太子的位置摘了给二皇子的意思。 总之,文帝的心只有他自己懂。 周峦走在御花园中,前头带路的小太监活泼得很,不知道在这冷清的皇宫之中,怎么保持这般热情的,总归一路是叨叨了不少事儿,周峦听得稀奇得很,走到长生殿外,从腰间拿出一枚银锭子递给了他。 小太监瞪大了眼,接过后笑嘻嘻地说:“谢谢殿下,您与少将军一般,都是好人。” 周峦挑眉,怎么还有那小白脸的事儿。 小太监自顾自地说着:“上回奴才也给少将军引路去国子监,少将军给了奴才好大一个金锭子呢!” 金锭子...... 周峦看到小太监手里头的银锭子,总觉得好似丢了份儿一般,轻哼一声后,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温润的玉石来,丢给了那太监。 小太监利索地接过,对着光瞧瞧,成色上佳! 他将玉石和银锭子一并揣好,看着周峦的背影还不忘磕头谢恩,道:“谢殿下赏!” 长生殿的门关了,何蕴乐乐呵呵地起身,拍拍衣摆的灰,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去。 说来讽刺,文帝住的寝宫叫长生殿。 长生长生,人总是怕死的,巴不得自己平平安安地活到七八十岁才好。取这么个名来,也没什么作用,在这个寝宫住过的人,就没一个人是善终的。 周峦跨过门槛,闻到了刺鼻的药味。 蒋玉站在门边,太监服让他穿着没有一点太监的模样,宝蓝色的薄棉衣,上头绣着好些皇家的暗纹,这是蒋玉独有的赏。 “蒋公公。” 蒋玉回过神来,对周峦行了礼,说道:“二殿下,皇上刚睡过去,您在此歇息,奴才进去禀报。”